【062】撞破
“姐姐,你怎麼受傷了?”楊蔚微扔下水果跑過去,剛要碰到顧伊的手,便被楚炎鶴隔開,擋住她衝過來的架勢。
趙之杏跟在後面嘮叨着,“蔚微你懷着孕,不能跑,慢慢走。”
“小伊怎麼受傷了?”趙之杏看到顧伊手上纏着的紗布,上面還能看到滲出來乾涸的血漬,“發生什麼事了?”
楚炎鶴看着這母女倆一唱一和的,本不想搭理,轉念一想,便把顧伊昨晚的遭遇說出來,“沒什麼,就是昨天晚上遇上一幫歹徒。”
“什麼?姐姐你遇上歹徒了?沒發生什麼吧?有沒有報警啊?”楊蔚微一聽,跟着緊張起來,眼眸里還透出淡淡的驚恐,“姐姐你傷得重不重?快讓我和媽看看。”
“我沒事,一點小傷。”顧伊向楚炎鶴靠了靠,她可不放心楊蔚微,萬一在對她的傷口下黑手怎麼辦。
“報警有什麼用,你們也不用擔心,歹匪們都抓住了,”楚炎鶴說的淡淡然,雲淡風輕的閑適的很,“報警哪有自己招呼他們來的痛快,我找了道上的朋友幫忙,很快就會有結果了,你們也別太過擔心。”
楚炎鶴見楊蔚微的聽了后沒有什麼異樣的表情,見她還想上前拉顧伊表示自己的關心,便擁着顧伊去了卧室。
楊蔚微看着兩個人離開的背影,看了一眼座機電話,卻忍住沒動。她要是這個時候打電話,一定會引起懷疑。
吃飯的時候,沈仁賢對於顧伊的受傷表示了作為一個父親該有的關心。屈銘楓怔怔的看着顧伊受傷的手,看着楚炎鶴把菜夾到顧伊嘴巴邊上。
他機械的吃着碗裏的飯,食不知味。
“我的手又不是廢了,我可以自己吃。”顧伊皺着眉頭看着楚炎鶴送到嘴邊的菜,她真的不喜歡這麼高級別的待遇。
“你看看你的手都包的跟丸子似的,怎麼吃,來來來,我喂你,我不怕累。”楚炎鶴在眾人面前,對着顧伊大獻殷勤,尤其是他們坐的位置正好面對着屈銘楓。
“不用,我左手也可以拿筷子。”顧伊用左手夾了一塊肉塞進嘴裏,學着楚炎鶴挑眉,看着他。
楚炎鶴摸摸鼻子,他媳婦兒太聰明了也不好,她怎麼能左手會拿筷子呢!
“那媳婦兒你想吃什麼跟我說,我給你夾到碗裏。”楚二少還是不死心,我就是要獻殷勤,我就是要顯恩愛,氣死你個姓屈的臭蟲。
屈銘楓怎麼會感受不到楚炎鶴的針對,男人之間,在這方面,氣場相互排斥,是很敏感的。他低頭默不作聲的吃飯,他確實想知道顧伊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楚炎鶴那個樣子,他恐怕沒有單獨和顧伊說話的機會了。
“楓你怎麼只吃米飯不吃菜呢?”楊蔚微給屈銘楓碗裏夾了一筷子青菜,因為她心裏一直在想着顧伊的事情,也沒有發現屈銘楓的異常。
飯桌上,眾人心態各異的吃晚飯,屈銘楓在經過顧伊的房間時看了一眼,聽着裏面傳出來的笑聲,舉起想要敲門的手放下,還是等楚炎鶴不在的時候再來吧,不然,難免有是一場暗中相鬥。
楊蔚微坐在床上卻苦惱了,婆婆又打來電話讓她去產檢,她不是剛剛產檢過嗎?屈母說了,私人醫院,她總是不放心,所以,還是去她找的醫院看看,那裏的醫生她也認識。
“媽,那家醫院的醫生都是權威專家,不會出錯的。”楊蔚微耐着性子勸着,她以前怎麼就沒有聽說屈母這麼難纏呢。
“怎麼了,跟媽打電話呢?”屈銘楓推門進來,聽到楊蔚微的話,隨口問了一句。
楊蔚微正在氣頭上,懶得理他,掛了屈母的電話,便開始對着屈銘楓發牢騷,“我都說過了,那家醫院很權威的,媽怎麼就是不相信我呢,前幾天,我們剛去做了產檢,醫生說寶寶發育的很好。”
“楓,你看媽媽是不是太驚弓之鳥了,她這樣下去,搞得我也整天慌慌的,對寶寶不好的。”楊蔚微拉着屈銘楓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楓,這裏孕育着一個小生命,是我們的寶寶,他很快會長大,有呼吸,有心跳,你有沒有感覺很幸福?”
“辛苦你了。”屈銘楓抽回去自己的手,現在什麼也感覺不到,說實話,他真的沒有體會到那種做父親的驚喜,但是,也不討厭。就好像一杯普通的白開水,喝下去,什麼味道也沒有,平平淡淡的,沒有波瀾。
“不辛苦,這是我們的寶寶,是我們愛情的結晶,怎麼會辛苦呢。”楊蔚微窩在屈銘楓懷裏,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無比的安心。
“楓,你跟媽媽說說,我們不換醫院好不好,我不想去陌生的醫院,感覺很不舒服。”楊蔚微在屈銘楓的手心畫著圈圈,嘟着嘴對他撒嬌。
“好,我會跟媽說的,你也別太累着,媽媽也是為你好。”屈銘楓看着躺在自己懷裏的人,她會撒嬌,會哄人,會耍點小脾氣。相比於之前他認識的顧伊,楊蔚微卻是要討人喜歡的多。
打個比方,如果把楊蔚微和顧伊都比喻成花兒。
那麼,顧伊便是放在櫥窗里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精緻的蓮花,高貴聖潔,不容侵犯,但是,也少了一點靈性。
而楊蔚微便是那有生命的山茶花,開在山間,平易近人,活潑天真又喜人。
但是,現在的顧伊,好像被楚炎鶴的畫龍點睛般活了起來,她也有她的嬌,有她的嗔,有她的俏,有她的媚。
楊蔚微在屈銘楓懷裏睡著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屈銘楓去上班了,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這一覺睡得還不錯,只是眼睛還有些睜不開。
但是,看到卧室里坐着的人時,楊蔚微的腦子立刻清醒了。
她怎麼會來?
“蔚微醒了,來,親家在這裏坐了好些時候了,過來陪陪你婆婆。”趙之杏招呼着楊蔚微過去,楊蔚微慢吞吞的挪了幾步。楓不是答應了跟婆婆說不換醫院的嗎?婆婆怎麼又來了?
“媽,你來了怎麼也不跟我提前說聲,我好讓司機去接你的。”楊蔚微被趙之杏按到屈母身邊坐下,儘管心裏有不滿,但是,面子上還是熱情的。
“沒什麼,我讓家裏司機送過來的,蔚微,你去洗把臉換個衣服,我再帶你去醫院看看。”屈母是一點也不含糊,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把來意說出來。
“媽,我們不是已經檢查過了嗎?醫生說很好。”楊蔚微極力耐着性子勸說屈母,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婚後的生活了,不行,到時候,她要和楓搬出來住。屈母太過強勢了,什麼事都得順着她。
“我也是為你好,多檢查一次有什麼不好,好了,我都跟醫生約好了,你趕緊去換衣服。”屈母不為所動,那肚子裏可是她孫子,她不關心誰關心?要她說,楊蔚微現在就應該搬到屈家住,在沈家誰能照顧她?
乾爹乾娘的,沒一個親的,她還真是不放心。
屈母的態度有些強硬,語氣也不容置喙。
“蔚微,去換衣服,親家也是好意。”趙之杏眼見屈母臉色沉了沉,忙催着楊蔚微進去,“你跟你婆婆耍什麼小性子,婆婆不比媽,她讓你去你就去唄,多檢查一次又不會掉塊肉。”
“怎麼不會啊,”楊蔚微小聲嘟囔着,去她安排的醫院裏檢查,不是掉塊肉是掉什麼,連婚禮說不定都得賠上,“媽你幫幫我,我不想去別的醫院檢查,媽求求你了。”
現在,只有趙之杏能幫她了,楊蔚微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你這孩子,你這是幹什麼,就是多做一次產檢。”趙之杏不明白楊蔚微為什麼非要在這個事情上堅持,聽屈母的話,乖乖去做了不就成了,省的還搞的婆媳關係不好。
“媽我……”楊蔚微氣得甩手,現在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索性一梗脖子說出來:“媽我沒懷孕。”
“什麼?”
“媽你小聲點兒。”楊蔚微捂着趙之杏的嘴巴向門外看了看,“我是假懷孕,怎麼能去她給我安排的醫院啊。”
“蔚微你……”趙之杏恨鐵不成鋼的戳着她的額頭,“這個能撒謊嗎?到時候你上哪去弄個肚子按上?”
“我也是沒辦法啊,好了媽你先別說我了,幫我想想辦法啊。”楊蔚微生怕婆婆等急了過來,壓低了嗓子趴在趙之杏耳邊說道。
楊蔚微換好衣服出去的時候,屈母臉上已經明顯顯現出不耐煩,楊蔚微還是掛着笑臉過去,“媽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屈母跟趙之杏打了聲招呼便帶着楊蔚微離開了。
車上,屈母問了問楊蔚微最近的身體狀況,很細心的一一記下,看得出,她對這個孫子確實很上心。
但是,她越是上心,楊蔚微便越是心慌。
到時候,她上哪兒去弄個孩子出來?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打破這種困境。
“蔚微啊,最近有沒有覺得口味有些特別啊,比如說特別喜歡吃辣的或者酸的。”屈母開口,人家都說酸兒辣女,雖然說現在看不出性別,但是,老祖宗總結下來的規律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嗯,還好,就是以前不能吃酸,現在沒有那麼反感了。”楊蔚微順着她的話往下說,眼睛時不時的瞅着窗外。
車子停下等着過紅綠燈的時候,楊蔚微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喂,哦,媽你千萬別著急,我這就回去。”楊蔚微匆忙的掛了電話,對屈母說道,“媽,我媽在家滑到了,我得回去看看她,她腰本來就不好,恐怕一個人起不來。”說著便要推門下車。
“哎你,你媽可以打電話給救護車,唉,算了算了,你也別急,讓司機送你回去。”屈母本來是想,你滑到了你打電話給醫院啊,你打給楊蔚微做什麼,但是,轉念一想,楊蔚微在沈家是乾女兒的身份,顧伊又回來了,在沈家的身份就有些尷尬了,人家現在打電話給她讓她回去,她要是不回去,沈家會對蔚微有看法。
楊蔚微下車下得猛了,又被屈母一拽,肚子磕在車門上。
“蔚微怎麼樣?肚子疼不疼?老劉快開車去醫院,快!”屈母看楊蔚微捂着肚子,心都慌了,這怎麼就磕到了呢。
還好紅燈過了,這個樣子自然只能去最近的醫院,司機把車停在醫院門口。
這家醫院,正好是楊蔚微常來的那家私人醫院。
楊蔚微在屈母的扶護下下了車,還是找的那個叫唐姐的醫生。
唐姐檢查過後,說沒事,又囑咐了些注意事項,屈母才放了心。
“媽,我想和唐醫生再取取經,您先回去吧。”楊蔚微把屈母支走,深深吐了一口氣,這一天過得可真夠驚險的。
“你呀,早說了,這麼下去不是辦法,最重要的是真的肚子裏有貨。”唐姐拍拍楊蔚微平坦的肚子。
“我也想啊,可是楓現在根本就不碰我,就是我誘惑他,他也極力忍着。有時候我就希望他別那麼穩重,那麼一本正經。”楊蔚微嘆氣,帶着點對屈銘楓的埋怨,還帶着點兒炫耀。
唐姐只是笑,也沒點破。女人嘛,誰沒有點虛榮心。
“要不我哪天把楓帶過來,唐姐你開導開導他,就說我和寶寶的身體都很好,做那個是沒有問題的。”楊蔚微現在想懷孕都想瘋了,她甚至都去求了送子觀音。可是,有些事,最老天最喜歡的便是事與願違。
“好,到時候你懷上了,可別忘了我這個姐姐。”唐姐滿口的答應,動動嘴的事就來錢的事,為什麼不做?
楊蔚微又給唐姐塞了一張卡,“這張美容卡你拿去用吧,我現在懷孕也不能去。”
“我這裏有一種進口新葯,你拿去試試,放心沒有副作用,會促進排卵。”唐姐禮尚往來,這種葯在市面上買不着,她是特意從朋友手裏搞過來的。
楊蔚微接過葯看了看,迎面撞過來一個女孩,把她手中的葯撞飛了。
唐果連忙道歉,跑出去把葯撿回來還給楊蔚微,“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唐果隨眼一瞟,看到了刺激排卵幾個字,也沒上心,看來是一個急於想要寶寶的可憐媽媽。
“沒事了,以後走路小心點。”楊蔚微怕人似的把葯拆了盒子,放進包里。
“對不起,對不起。”唐果又連道了幾聲歉,見楚紹走遠了,忙追出去,“紹哥哥你等等我。”
楚紹不耐煩的看着這條死死黏住他的尾巴,“你到底想怎麼樣?”
“紹哥哥,你那是病,需要治,我知道這家醫院有個權威的心理醫生,你去見見嘛。”唐果自從聽了顧伊說得,便上心了,她覺得楚爺爺和楚叔叔都太大意了,紹哥哥當時一出現這種情況就應該帶他去見心理醫生。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楚老爺子,說了,楚老爺子也贊同,由着她折騰,說不定就把孫子的病給治好了呢。
“誰說我有病?我看你才有病!”楚紹把手中外套摔在車上,“兔子我告訴你,再說我有病我就把你送回去!上車!”
“你就是有病嘛。”唐果囁嚅道,有病就得治。
“你再說一遍?”
“你就是有病!”
“誰說的?誰說的?”楚紹簡直要被這丫頭給氣死了,你他媽才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你不能碰女人還不是有病?你有的是心病!”唐果可不怕他,跟他對着吼。反正她理直氣壯。
“誰說我不能碰女人?我可以抱傻女人也可以親傻女人,我怎麼不能碰女人了?”楚紹對於別人懷疑他的男人功能很是惱火,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偏偏這死丫頭一路上就喋喋不休說他有病。
“你……顧姐姐是個例外,你看我抱你一下你就吐個半死,你不是有病是什麼?”唐果強忍着淚,他怎麼能在自己面前毫無顧忌的說他和顧姐姐之間的親密啊?
“你不信你再讓我抱一下啊?你敢嗎?”唐果挺着胸膛與他對視,伸出手便要去抱。
“等等等……”楚紹嚇得立馬跳下車,“你你別過來,好了別鬧了,我們回家。”真讓這丫頭給打敗了。
“還說你沒病,那你沒病不讓我抱,你是不是特討厭我?”唐果抽泣着鼻子,自己怎麼會喜歡上這麼一個人,簡直要被他氣死了,“紹哥哥,顧姐姐都有喜歡的人了,你們不可能的,再說你也不是真的愛顧姐姐,你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喜歡。”
“誰說的,她只要一天沒結婚,我就還有機會,她就是結了婚,我照樣能把她搶過來。”楚紹豪情萬丈,他對顧伊的感覺,他自己會不知道嗎?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悸動,看到她,會心跳加速,看不到她,會時時刻刻想她,看到她和小叔親熱,會恨不得想殺人。而且,別的女人身上都是臭的,只有傻女人身上是香香的。
自己明明是和小叔同一天遇上的傻女人,憑什麼讓小叔先搶了去?
在車上,唐果在楚紹開車的時候試探着靠過去,楚紹像被針扎了似的猛踩剎車,捂着嘴像看怪物一樣看着唐果。楚紹也不想這樣,畢竟唐果這丫頭心思不壞,可是,他就是受不了女人身上的那股子味兒,一聞到就想吐。
這幾乎成了他的一種條件反射,有時候,連他媽都不能離他太近。
兩個人回到楚宅,楚紹警覺的先向客廳里探了探腦袋,剛進大門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抑感,果然,家裏來人了。
楚雲天招呼楚紹過去,“紹兒,見了你金爺爺怎麼不問好呢?去打電話把你小叔和那個女人給我叫回來。”
楚紹看着坐在楚雲天身旁的金老,還有乖乖的給楚雲天遞茶的金朵,面色恭敬的問了聲好,然後拉着唐果離開,“等會兒有好戲看,別亂走。”
楚紹心情大好的給楚炎鶴打電話:“小叔,老爺子讓你回來,別說我沒告訴你啊,金老和霸王花也在。”他幸災樂禍的放下電話,拉着唐果隱在樓梯口拐角處,活該,誰讓小叔前幾天搞那麼大陣仗向傻女人求婚的,他這樣做不是打金家的臉嗎!
看看,金家找上門來了吧?
楚紹還真不是好心,聽老爺子那口氣,是要把傻女人也一塊請過來,楚紹把金老和金朵在的消息透露給楚炎鶴,他自然不會傻到帶着顧伊在找氣受。
楚炎鶴放下電話后,不緊不慢的處理這工作,直到過了兩個多小時,才站起來伸伸懶腰,散步一樣走出辦公室。又要回去和老爺子大幹一場了,他得吃飽喝足了。
等楚炎鶴觸到楚宅的時候,都過去大半天了,楚雲天對金老陪着笑,那臉上的笑都快掛不住了。他就知道楚炎鶴不會那麼乖乖的回來,可是,金家找上門來了,他總得給個說法。
“讓金老久等了。”今天,楚炎鶴一改往常的狂放不羈,倒是還禮貌的問了一聲。
“年輕人注重事業是好的。”金老也說著客氣話,臉上的不悅卻是很明顯。在位那麼多年,哪個不是等着他,哪有他等別人的。
“朵朵,去炎鶴那裏坐。”楚雲天見楚炎鶴幾天表現的不錯,便做出進一步的試探。金朵是他認定了的兒媳婦,自然要給他們培養感情的機會。
楚炎鶴沒出聲,抿了一口茶,視線與金朵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他挑起右嘴角笑笑,邪魅狂狷中透着一股痞痞的壞。
這樣的男人,不僅吸引少女懷春的小丫頭,對成熟女性的魅惑也很具有吸引力。
金朵被楚炎鶴的笑恍了一下,印象中,從他們見面到現在,楚炎鶴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就是暴怒,很少有這樣極具挑逗性的誘惑。
奔放不羈的金朵,喜歡的正是這種口味,什麼成熟穩重,在她看來就是木頭一塊,只有像楚炎鶴這樣的男人才才有情趣。
楚炎鶴要是知道自己那嘲諷的一笑引來金朵的欽羨,他非得哭死不可。
金朵提着裙擺款款的走來,在楚炎鶴身邊優雅的坐下,略帶羞澀的喚了一聲:“炎鶴哥哥。”
楚炎鶴冷不丁的抖了下,不着痕迹的挪了挪位置,皮笑肉不笑的對着金朵說道:“不用這麼客氣,你叫我叔叔就行。”
“炎鶴!”楚雲天頭疼的看着這個跟自己做了一輩子對的兒子,他又要攪和出什麼么蛾子。
“怎麼,我說的不對嗎?”楚炎鶴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手臂放在扶手上,身子斜靠過去,慵懶的打了個哈欠,才對着楚雲天開口,“她叫你爺爺,不是應該叫我叔叔?這輩分可是不能亂叫。”
楚炎鶴此話一出,全場都沒話了,確實是,按輩分來,金朵應該叫他叔叔,可是這侄女和叔叔,有點太……
“炎鶴哥哥這麼年輕,我怎麼能叫叔叔呢,再說,我在國外長大,中國的那些個習俗也不是很在意的。”金朵忙往上湊,這還是楚炎鶴第一次心平氣和的和她說話。
“那可不行,我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我很在意長幼之分,老祖宗的規矩不能廢,你還是叫我叔叔吧。”楚炎鶴現在變成了一本正經的老頑固,那有些糾結又固執的表情,讓人以為,他真的是一個保守禮教的中國傳統男人。
“好了好了,一個稱呼而已,”楚雲天打斷兩個人的爭執,眼神向門口掃了一眼,“怎麼,就你自己回來了?”
“不然呢?你還想誰回來?”楚炎鶴明知故問,這擺的陣仗,跟三庭會審似的,他怎麼可能帶顧伊過來,而且,男人要是連這點小事都要他愛的女人跟着受氣操心,那還叫什麼男人。
“你還好意思來問我?你看看你自己在外面乾的些什麼事?她就這個樣子,長輩讓她過來一趟都不過來,還打算我承認她?”楚雲天把報紙拍在楚炎鶴面前,上面,儼然是楚炎鶴單膝跪地求婚的照片報道。
“這話就說笑了,老爺子可是你自己當天說的,絕對不讓伊伊進楚家的門,她既然進不了楚家的門,她來幹什麼?自找氣受讓你把她擋在外面?嘁,她又不是傻子。”楚炎鶴那眼神兒,就好像楚雲天是傻子,“你都說了你不承認她,她來做什麼?你們之間有關係嗎?有見的必要嗎?”
楚炎鶴一連串的反問,把楚雲天問的啞口無言,臉憋得通紅。
“楚炎鶴,我今天叫你回來,就是告訴你,你的妻子,楚家的兒媳婦,只能是朵朵,你那些個不三不四的女人,結婚之前,在外面玩玩兒可以,到時候結了婚,你給我把心收起來。”楚雲天努力壓抑着怒氣,老金還在,他今天這一番話,是說給楚炎鶴聽得,也是說給金家爺孫聽的。
“老爺子,你不是氣糊塗了吧?你讓我一個當叔的去娶個侄女?玩禁忌戀?嘖嘖,沒想到你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重口味。”楚炎鶴又恢復了那弔兒郎當的樣兒,該說的不該說的,一股腦兒倒出來,絲毫不把楚雲天當長輩,也不管還有外人在場,“我說老爺子,你不是自己好這口吧?”
“你不是跟我講禮節講輩分嗎?好,我今天就跟你講講,”楚雲天忍着摔杯子的衝動,聽聽,這都是什麼話,這是跟老子說話的態度嗎?他的一世英名,全毀在這個兒子手裏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你是楚家人,你就得聽我的,我是你爸,我還管不着你的婚姻?”
“炎鶴我告訴你,別以為自己有點本事就對我大呼小叫,我能把你捧起來,我也能把你摔地上!那個女人是個什麼女人,你自己看看她那些醜聞,嫁到楚家給楚家抹黑?我今天把話撂這兒,我楚雲天活着一天,她就別想進楚家的門!”
“老楚,跟孩子說話好好說。”金老坐着有些尷尬,這父子倆說話怎麼這麼苦大仇深,跟仇人似的,再聽聽楚炎鶴的那些話,那叫話嗎?這話要是傳出去,簡直是要讓老楚晚節不保啊。
“炎鶴,我也不說朵朵有多好,只是你也得體諒體諒你爸,你說是不是?她結過婚,還鬧過醜聞,咱們家不比常人,走一步,那麼多人都看着呢。”金老試圖勸楚炎鶴,他現在要考慮考慮,是不死要把孫女嫁過來了,這個脾氣,朵朵能鎮得住?
“金老您這話就說的有意思了,你的意思,你把孫女送到我們家,是為了幫我楚家?做領導的就是不一樣,體恤百姓,呵護有加,只是,您這樣拿孫女來掙業績,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楚炎鶴是誰,誰出頭,那就惹誰一身騷。管你是書記還是政委,吃飽了沒事撐的管他的婚事。
“老楚,你看看,你看看,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們家和你家聯姻到他這兒成了送孫女!以為我家朵朵嫁不出去了是不是?我告訴你,要不是你頂着楚家養子的身份,你以為你配的上朵朵!”金老什麼時候被一個小輩兒這麼羞辱過,起身拉着金朵便走,“”老楚,我金家高攀不上你楚家!
“老金,老金,你別聽着孩子胡說……”楚雲天追出去,哪裏還有金老的身影,倒是金朵留了下來,扶着楚雲天進來,“楚爺爺你放心,我回去勸勸我爺爺就好了,他也是在氣頭上。”
楚雲天一聽金朵這麼說,更加覺得這孩子懂事大方,上得了檯面。
“楚炎鶴你給我站住!朵朵還在這兒,今天你哪裏也不準去,給我陪着朵朵。”楚老爺子拄着拐杖走到楚炎鶴面前,那雙鷹隼一般的眸子看着這個像極了自己的兒子,“晚上和朵朵一起去金家賠罪。”
楚炎鶴就覺得好笑,老爺子憑什麼覺得自己會乖乖聽他的?
“你不認為你的話是多餘的嗎?你認為我會按照你說的做嗎?”楚炎鶴唇角上揚,挑出一個譏誚的弧度,“好了,我回來氣氣你,心情也好多了,你喜歡這女人,你就讓她陪着吧,我還得回家去陪我媳婦兒。”
“楚炎鶴你給我站住!”楚雲天就恨不得一棍子打死這個孽障,說話口不擇言,不三不四,“你媽就是這麼教育你的?你還有沒有教養!”
楚炎鶴聽到後面的話,猛地轉過身,陰鷙的眸子對上楚雲天怒火中燒的眼,“你跟我提我媽?你還敢跟我提我媽?楚雲天我告訴你,最沒有資格提我媽的人就是你!我沒有教養,我有個屁教養,我就是一街頭混混,我能活到現在就不錯了。”
楚炎鶴彎下身子,趴在楚雲天耳邊冷着聲音,透着深深的恨意,恨不得把眼前的人身上的肉咬下來,“我不希望你再次打電話叫我回來,是讓我看這個女人,你也別想着要去威脅誰,到時候,把我惹急了,大不了魚死網破。我相信,廣大市民是很希望知道他們的書記是怎麼燒兒殺妻,一步步爬上現在的為位置!”
“你……你……你給我滾!滾!畜生,你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楚雲天一拐杖打在楚炎鶴背上,整個身子氣得抖如篩糠。
從外面進來的金朵正好擦着楚炎鶴過去,她看到楚炎鶴後頸上一條紅痕,脖頸上爆出的青筋突兀。楚雲天的罵聲從裏面傳過來,裏面傳來唐果的呼叫聲。
楚雲天被傭人抬到房間,身子還在不停的抖。
他抬起手掌蓋在自己臉上,一步錯,終身錯,就是因為當時他生了毀掉他們母子的念頭,便失去了這個兒子。報應,這就是報應。
他知道自己對楚炎鶴的虧欠,所以,他極力彌補,政府招標工程擠着楚炎鶴挑,可惜,可惜人家不稀罕。楚炎鶴從來沒有從他手裏拿過一個工程,他是一輩子都想和他撇清關係。
“楚爺爺,你怎麼和炎鶴叔叔吵得這麼凶啊。”唐果的小手撫摸着楚雲天的胸膛給他順着氣,乖乖的樣子,讓楚雲天氣消了不少。
“你炎鶴叔叔不聽話。”
“可是楚爺爺,炎鶴叔叔沒有錯啊,”唐果趴在樓梯上也聽了個大概,知道楚雲天要給楚炎鶴介紹女朋友,但是楚炎鶴不要,“我覺得顧姐姐很好啊,楚爺爺你不能因為顧姐姐結過一次婚就把她全盤否定了。”
“果丫頭你還小,很多事是會被表面蒙蔽的,人也是一樣,壞人臉上都不會寫着他是壞人。”楚雲天由唐果扶着坐起來,揮退了傭人,只留了唐果在房間裏。
他不想在談論楚炎鶴的事,便轉移了話題,“紹兒的病怎麼樣?有沒有進展?”
唐果泄氣的搖搖頭,“紹哥哥根本就不配合治療嘛,他就不承認自己有病!”
“呵呵,果丫頭你要有耐心,紹兒這個病十幾年了,也是我們大意了,還是果丫頭上心。”楚雲天有時候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年輕時做錯的那一件事,老天便都報應在他兒孫上了。
兒子把他當仇人,孫子又有了這種病。
“嗯,可是……”唐果心裏很糾結,也很不舒服,可是她在這裏沒有人可以說心裏話,只能說給楚爺爺聽,“爺爺,可是紹哥哥太傷人了,他竟然當著我的面說喜歡別的女人,我不表現出來,不代表我不在乎啊,他怎麼能這樣啊!”
“紹兒他也是無心的……等等,你說紹兒有喜歡的女人?他能碰女人?是哪家的孩子?”楚雲天有些激動的握着唐果的手,他還以為,他的孫子要一輩子孤老呢,原來他有喜歡的人了,這孩子,有喜歡的女孩子也不回家說。
“爺爺我說什麼了嗎?你一定是聽錯了。”唐果覺察到自己說漏了嘴,扯出一個大大的笑來掩飾自己的心虛。
“果果,爺爺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你說紹兒喜歡別人了,別以為爺爺好糊弄。”楚雲天摸着唐果的頭髮,見她心虛的一縮,更是確定自己聽到了,“你想想,既然紹兒能碰女人了,這說明他的病有了一個突破口,我們可以從這個女人下手,讓這個女人幫助紹兒把病治好了,這樣,你也可以和你的紹哥哥在一起了是不是?”
唐果聽了楚老爺子的話有些心動,是啊,可以找顧姐姐幫紹哥哥治病,紹哥哥的病治好了,爺爺會不會對顧姐姐有所改觀,會答應了顧姐姐和炎鶴叔叔的婚事呢?
“爺爺,這個人你也知道,”唐果說的吞吞吐吐,不知道自己說出來,是好事還是壞事,可是既能給楚紹治病,又能讓楚爺爺接受顧姐姐,這應該是好事,“是顧姐姐。”
楚雲天的臉一下子黑了,又是那個顧伊,看來,他還真小瞧了她,竟然可以把楚家兩個男人玩的團團轉。
“楚爺爺?”唐果看着楚雲天陰晴不定的臉有些擔心,是不是自己的這個決定錯了。
“爺爺累了想休息一會兒,果丫頭找紹兒去。”楚雲天掩下眼底的心思,把唐果支了出去。
唐果出了楚雲天的卧室,在樓梯口,遇上了金朵,好像她在特意等着她。
“你喜歡楚紹?”金朵看着自己描繪精緻的指甲,傲慢的開口。
“關你什麼事!”唐果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姐姐對她的印象就不好。
“你喜歡楚紹,楚紹喜歡顧伊,而我想要楚炎鶴,所以說,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金朵把關係理順給唐果聽,她本來是想上樓對老爺子表示一下關心,沒想到,讓她在門外聽到了這麼個秘密。
“然後呢?”唐果眨巴着大眼睛渴求的看着金朵。
“我們合作,對付顧伊,我可以幫你得到楚紹,而我得到楚炎鶴,一箭雙鵰的買賣,你不吃虧。”這小丫頭還真上道兒,一點就通。
“我沒覺得我有什麼好處啊?”唐果茫然的看着金朵,“顧姐姐和炎鶴叔叔本來就是一對,紹哥哥便不能和顧姐姐在一起了,我不覺得我需要對付顧姐姐啊?”
她是天真,但不是白痴。唐果踢踏着走下樓,到了最後一個台階,回頭對着金朵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阿姨,炎鶴叔叔不喜歡老巫婆,你還是別費心思了。”然後她滿意的看着金朵由白轉紅再轉青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