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分
他道:“疼死你才好。”
宋聽聽還是疼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已經躺在了醫院,手背上貼着醫用膠帶,應該是輸了液,但病房裏沒有一個人在。
宋聽聽的手機也沒帶來,連現在是幾點都不知道。
病房裏一個人沒有,宋聽聽穿好鞋子離開,從頭到尾沒一個人攔着她。
下到醫院大廳,剛出電梯,宋聽聽迎面撞見了薛令燁的助理,華碩,拎着早餐看了她一眼。
“正好小姐醒了,先生讓您吃了早餐回家。”
宋聽聽搖頭,“今日星期三,我還要上課的。”
“小姐您忘了,先生昨日已經幫您去辦休學手續了。”
宋聽聽妥協於現實,“我跟你走,早餐不吃了。”
四月初的天,清晨還是有些微微冷,宋聽聽依舊是昨日那身純白裙子,臉色有些蒼白沒血色的回了家。
她彷彿是被激怒的小貓,爪牙有些收斂不住,“你憑什麼給我辦休學手續,只是因為我昨天沒回來?”
“你質問我?”他翹着二郎腿,輕飄飄蔑視的眼睛掃過來,“憑你的那顆心臟,是我妹妹的。”
“你改了我的高考志願,我都已經乖乖留在南省讀書了,你還要給我辦退學手續,”憋了半晌,宋聽聽眼裏含着委屈的淚,“薛令燁,你太過分了。”
“宋聽聽,你這些年吃的喝的哪樣不是我給你的,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態度,我有必要提醒你,我是你們學校的第一股東,開除你的權利,還是有的。”
“我的學費是我兼職掙來的,我的生活費也是憑努力拿的獎學金,我沒花你的錢,你不能無緣無故的開除我!”
當初她的志願報的是外地的學校,薛令燁讓人改了她的志願,留在了南省一家民辦高校。
學費一年三萬多,宋聽聽知道他就是有意為難她,她咬着牙不和薛令燁低頭,暑假一天幾份兼職,拼了命的掙出來三萬塊錢。
宋聽聽要氣哭了。憑什麼……連她讀書的資格都要剝奪。
薛令燁冷聲道:“你每年進醫院幾次?手術費都是誰教的,你從小住誰家?吃誰的喝誰的?你說你沒花我的錢,你要臉嗎?”
“我花你的每一分錢我都會還給你的,你沒有資格剝奪我上學的權利。”
薛令燁扔了手裏一本厚重的書,書籍落在茶几上,重重的一聲,像是砸在宋聽聽的心裏。
“你的退學手續明天就能辦下來,宋聽聽,我有這個資格!”
宋聽聽不爭氣,眼淚順着臉頰滑落,啪嗒啪嗒砸在地上。
無聲的對峙數秒后,妥協的那個總會是她。
她走到薛令燁身邊,抹開眼角的淚,懇求道:“我以後會隨叫隨到,你別給我退學行不行?”“求求我。”
宋聽聽蹲下身,抓着他的袖口,輕輕晃了晃,“我求求你。”
尊嚴這個東西,死撐了半日,宋聽聽還是屈服於現實。
這個男人,能輕而易舉的把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蹂躪。
薛令燁捏了捏她的小臉,“要多吃點,靈煙沒你這麼瘦,別傳出去讓人以為我薛家虐待你。”
他沒虐待。
只是宋聽聽上了大學以後,極少回來,不想住他的房子,也不跟他伸手要錢。
“好,我以後多吃點。”
委曲求全換來的,是她可以繼續回學校讀書。
下午回到學校上課,宋聽聽總是有些打不起精神,舍友孫若曦看出她的不適,小聲提醒:“聽聽,你要是不舒服的話可以偷偷溜走,下課老師還點名的話,我幫你答到。”
“不用,我沒事。”
宋聽聽真是倒霉到家了,上午被挨了薛令燁的難堪,下午生理期就到了。
最難受的還是,薛令燁以後打算留在國內發展,國外的分公司交給副總打理。
也就是說,宋聽聽從今天起每天都要回家,每天都要看薛令燁那張臭臉,如何高興的起來。
從八歲開始,宋聽聽已經習慣了被欺負,可大學獨立了一段時間之後,又不想一味的臣服。薛令燁沒了妹妹,她失去了父母,已經算是最大的報復了,她不明白,薛令燁為什麼對她有這麼大的恨意。
宋聽聽二十歲,從八歲到十八歲十年的生活,始終黯然無光。
十八歲之後,薛令燁出國打理分公司,宋聽聽彷彿重見光明,高考之後,報了外地的大學。
薛令燁令人改了她的高考志願,強行將她留在了南省,留在可控制的範圍內。
兩年的獨立生活,令她有了擺脫薛家的錯覺,從昨日看來,都是假象。
下課後,宋聽聽回宿舍收拾東西,舍友都圍上來問:“聽聽,你要搬出去住啊,怎麼這麼突然啊?”
“不是,昨天我哥哥回家了,他讓我搬回家去住。”
“你住宿舍住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搬回家去住呀,而且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了,搬回家方便複習嗎?”
宋聽聽佯裝開心的笑着:“我在哪都可以複習的,沒事的,下學期看情況我再搬回來唄。”
一個室友突然驚叫:“救命,你們知道昨天那輛邁巴赫是誰的嗎?是校董薛令燁的,那個南省首富,家財萬貫的薛家接班人哎!”
“你從哪看的啊,校董怎麼可能大晚上的來嘛!而且那車只停了五分鐘不到就走了。”
“貼吧,你們看學校貼吧嘛,四個八的車牌號南省還有誰呀!”
舍友激情的討論着,宋聽聽只顧着收拾自己的東西,是啊,薛令燁在南省的地位,沒人能惹得起,她一個孤女,能抗爭什麼。
宋聽聽淺淺想着,突覺驚訝,昨日,是薛靈煙的祭日,怪不得那個男人會發瘋。
再過十幾日,就是父親的祭日了。
晚上,宋聽聽拎着兩個行李箱回柏院,臉色蒼白,又是一身素白裙子,在這夜裏,倒是有些嚇人了。
她出現在薛令燁面前時,懨懨欲睡的,謹慎的出聲詢問:“我有些不太舒服,我不想吃晚飯了,上樓休息可以嗎?”
“你的不舒服是因為我回家,還是我強行讓你回家?”
宋聽聽搖頭:“都不是。”
她生理期小腹總是會絞痛,疼的只能站着,坐着躺着都只會讓腹痛更加明顯。
“吃飯,不吃的話,以後的飯都不用吃了。”他的話,總是帶着不容置喙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