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斗輸贏（上）
龍門村與水東村交界環村而流的龍門河堤有一道獨特風景線——百步梯碼頭。
兩村中的婦女經常在河邊百步梯的石板上挫洗衣服。
小龍飛喜歡跟隨着娘親到那裏去，在河裏游泳，或與水東村的孩子一道玩耍嬉鬧，打水仗，捉魚摸蝦。
兩個村的孩子們不知不覺地經常聚在一起玩耍。
當兩個村的小孩子在河裏捉的魚蝦多，而另一個村的小孩子們捉的魚蝦少時，那麼，捉得魚蝦多的這群孩子便會將捉到的魚蝦分一些給對方，然後，大家皆大歡喜帶着魚蝦回家去向父母邀功。
龍門村與水東村的小孩子都是在龍門鎮私塾讀書的同學，小孩子都有好勝之心。
因此，兩個村的小孩子見面時經常找些項目發起挑戰，如打泥泡、拍公仔紙、滾銅錢、拗蔗碌……
雙方進行比賽，比高低，斗輸贏。
這一天，陽光燦爛，白雲似小船在藍天裏飄蕩。
龍門村的孩子們互相約好，走過河上的木橋，來到水東村河邊曬穀地坪，與水東村的孩子們碰在一起了。
兩個相鄰的村落，他們各自有一個“孩子王”。
小龍飛雖然年齡小，還未入學，是龍門村這邊公認的孩子王，水東村的孩子王叫蘇一文。
蘇一文年齡比小龍飛大4歲，個子清瘦，長得斯斯文文，有點儒雅風骨。
蘇一文受到水東村的孩子們擁護是有其原因的:
蘇一文出身於書香之家。他的爺爺當年曾經在省城做過大律師，年邁時解甲歸田返回鄉下頤養天年。
蘇一文的父親則是龍門鎮的塾師。所以，蘇一文從小就受到爺爺與父親的從嚴管教。
蘇一文天資聰明，勤奮好學，幼時喜歡聽爺爺講述在省城所審核過的各式各樣案例。
從小受到中華傳統文化熏陶的蘇一文，尤其對詩詞歌賦很有心得。
在學習上，他的成績是出類拔萃的。所以，蘇一文在村的孩子群里很有號召力。
水東村的孩子們都將他叫做“小秀才”，將他奉為群里的小領袖。
這天，兩村的孩子們不約而同地帶來了鐵環圓圈，經過雙方商量，這次決勝負的比賽是碌鐵環。
小孩子們有自己天真爛漫的童稚，也有他們獨自特定的遊戲規則。
他們先在地坪上畫出一個扭扭歪歪的大圈，定下軌道。然後兩村的孩子便選出了各自的出戰代表。
各出戰代表手持着一根小竹桿，將一個用鐵線做成“u”形的附件插入小竹桿底部固實，頂着自己攜帶的鐵環進行滾動，謂之“碌車圈”，按劃定的軌道兜轉三個大圈。
如果在兜轉的三個圈內越出了劃定的界線就算輸了一個回合。
如果雙方都能夠碌着鐵環在軌內走完三個圈，就要看最後的較量:將滾動的鐵環跟對方的鐵環來用力撞。
誰的鐵環被撞飛出軌道，誰就算輸了。
這一次，他們定下的比賽規則是五局三勝。
經過激烈的角逐，兩村各自派出的選手各勝兩個回合，打成了二比二的平手。
決勝局來了。
出場的選手理所當然是由雙方的孩子王來角逐。
水東村的孩子王蘇一文首先提着他的鐵環出場亮相，做了一個得勝的姿勢，當場獲得水東村的孩子們陣陣喝彩聲。
蘇一文所持的鐵環是加厚的。
蘇一文將鐵環沿着軌道快速轉了三個圈，然後，傲然地大聲叫陣：“龍門村誰有膽量前來應戰?”
“本將軍來也!”小龍飛故意模仿戲台上《夜戰馬超》那位“馬超”出戰的吆喝聲，提着鐵環，挺起肚子，邁着大步上場來了。
小龍飛晃動着手中的大鐵環出場時，就獲得龍門村孩子們的狂熱歡呼，着實令水東村的孩子們大吃一驚。
因為蘇一文用的鐵環是用來箍小型木鍋蓋的鐵環，那些鍋只是用來炒家常菜的，直徑只有一尺左右。
而小龍飛這次滾的鐵環是用來箍大木鍋蓋用的，那大鍋的用途是用來煮豬食的，直徑有三尺多。
兩者相比，如同小老鼠遇到了大笨象。
蘇一文望着小龍飛拿來出戰的大鐵環，心裏打了個悚。
但此時已騎虎難下，只好拿着自己的鐵環硬着頭皮上陣。
小龍飛與蘇一文在雙方孩子的吶喊助威聲中碌着鐵環，在地坪的軌道上轉了三個圈，雙方都沒有越界出軌。
最後，決戰的時刻到了，小龍飛加快速度，滾動着那個大鐵環，朝着蘇一文的鐵環撞去。
兩個鐵環猛地相撞，只聽得“哐啷”一聲，蘇一文的手腕被震得虎口幾乎爆裂，整個身子往後倒退了好幾步，跌倒在地上。
他所滾動的鐵環被小龍飛滾動的大鐵環撞得飛甩而起，在空中橫飛過去。
如果不是水東村那個光頭仔眼利閃得快，小鐵環就會砸到他的臉上。
小鐵環在空中打了幾個翻，滾動着跌落到河裏去了。
決戰得勝，龍門村的小孩子們高聲歡呼：“我們贏了!我們贏了！”一齊沖向了小龍飛，將他抬起來。
蘇一文則像斗敗了的公雞一樣頹然地垂下了腦袋，長嘆了一聲。
小龍飛故意挺起肚子，晃動着手腳，得意地對蘇一文說：“還未出場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輸了。”
輸了的蘇一文頹然地：“這個滾鐵環的遊戲不玩了，我們換別的玩法吧。”
“行，換什麼玩法都行，難道我怕你們不成?”小龍飛昂首挺胸，一副將軍凱旋迴朝的樣子，“你們打算跟我們再比賽些什麼呢?”
水東村那個光頭仔此時已定過神來了，他的計仔特別多，走到蘇一文身邊，小聲說：“阿文哥，用你的拿手好戲——對對聯來跟他比。”
蘇一文在龍門鎮私塾讀書，雖然學習成績突出，但也風聞龍飛是個神童，所以臉上浮起了擔憂之色，小聲地對光頭仔說：“龍飛也很歷害呀!”
光頭仔給他壯膽：“不怕不識貨，最怕貨比貨。你入學，他還未入，論出身、論家教，你都比他強，何況你爺爺和你爹教過你學過對對聯，你怕什麼呀，你一定會贏他的!”
水東村的孩子們也在為蘇一文打氣。
蘇一文想了想，覺得這也是跟小龍飛試比高低的一個好機會，便點了點頭：“好，就跟他比對對聯。”
小龍飛在龍門村的地位與蘇一文在水東村的地位相當。
蘇一文被裏村的眾孩子推了出來，對着小龍飛，說道：“常言道，有賭未為輸，我們要比的東西多着呢!”
小龍飛抬頭仰天，對蘇一文說：“比什麼都行，難道我怕你不行！”
光頭仔挺身出來，以挑戰的口吻，說道：“你們龍門村派一個人出來，跟我們村的秀才比對對聯應答，哪一方答不出就算輸，怎麼樣？”言罷用手指了指蘇一文。
龍門村的小孩子剛剛勝了一局，興奮得熱火焚身，見對方挑戰，生得圓頭圓腦的肥仔冬，將小龍飛推了出來：“龍飛，你代表我們龍門村出戰，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蘇一文走到小龍飛的面前，挑釁道：“龍飛，你敢應戰嗎？”
對手提出要比對對聯，這正中小龍飛的下懷，便爽快地開口應戰：“行！”
蘇一文見小龍飛進了自己的圈套，以拳擊打着手掌：“哼，這回你輸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