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過敏
宋御女的孩子胎死腹中,皇帝為這個孩子難過,七八日沒有翻牌子。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會演戲的人,無論是幸災樂禍還是滿不在乎的人,都裝出一副為這個孩子惋惜難過的樣子。
給太后請安的時候,太后一反往常慈愛表現,滿臉嚴肅,語氣帶着明顯的不愉:“皇后啊,宋御女的這個孩子怎麼就難產呢?”其實這話說得就很沒道理,難產也不是皇后能控制的。太后又似擔憂一般嘆了一口氣,“唉,皇上子嗣不豐,皇后你統領後宮,對懷了孕的嬪妃也應該多加照顧。宋御女這孩子都足月了,唉。”
太后這番話,就是明擺着為難皇后了。皇后對太后的找茬也是見怪不怪,反正也不是皇帝的生母,她一直是敬着太后,不落人話柄。皇后懷孕六月有餘,她扶着紫蘭的手挺着肚子站起來,朝着太後行禮,聲音里也是帶着哀切:“母后恕罪,臣妾沒有照顧好宋御女,是臣妾思慮不周,可憐了那孩子。。。”說著,還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皇後起身,後邊的妃嬪都跟着起身,也都是哀痛的表情,拿着帕子擦眼角。
太后的臉色一僵,皇后那麼大的肚子正對着她。任誰看了都心驚,傳出去不是說她苛責懷孕的兒媳,太后親自起身去扶皇后:“你這孩子,哀家不過閑話幾句。值得你這樣當真,快起來,你這大着肚子也不當心些。”
皇后低垂着眉眼,眼中閃過一絲太后看不到的諷意,太后這些話不就是責怪她仗着肚子威脅她。“母后,臣妾有愧。”皇后根本沒有順着太后的力道站起來,依舊福着半禮。
太后感到一陣難堪,她表情不似剛才那般自然:“唉,也是那宋御女沒有福氣。皇后還懷着孕,可別難過了,傷身。”說著拉着皇后的手,將皇后拽起來,很是慈和的接着道:“皇后也勸着些皇帝,後宮這麼多嬪妃都是好的,孩子肯定還是會有的。”
太后低頭看了一眼皇后的肚子,眼中劃過一絲狠厲。“你這月份也大了,生之前也不必給哀家這個老太婆請安了。好好生下皇嗣才是正事。”
“臣妾謝母后體恤。”
出了慈寧宮,皇后直接去了太宸宮,也不知是皇后的話起了作用,還是皇帝原本就打算傷心個七八日。當晚皇帝就重新翻牌子了,去了珍貴嬪的綴霞宮西側殿,珍貴嬪在宋御女生產當天就被皇后解了禁足,聽說這幾天日日以淚洗面,吃齋念佛,為那個胎死腹中的孩子祈福。
珍貴嬪一身簡單的淺藍色宮裝上都沒有什麼繁複的花紋,頭上只帶了幾支發簪。在還沒入春的夜色里,單薄又柔弱。謝霄上前握住她冰涼的手,“手怎麼這麼涼?”畢竟是自己寵愛多年的女人,若是珍貴嬪安安分分,不去做自己力不所及的事情,謝霄還是願意繼續寵着她。
“嬪妾,嬪妾想念皇上,聽說皇上要來,嬪妾就想在門口等着皇上。”珍貴嬪被握住的手微微顫抖,聲音裏帶着期翼和更咽。
謝霄拉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指輕輕挑起珍貴嬪的下巴,“哭什麼?”
珍貴嬪本就憋了滿心的恐懼與委屈,聽見謝霄溫柔的聲音,眼淚像是連成了線:“嬪妾以為再也見不到皇上了。”又輕輕地掙開謝霄的手,把頭轉過去,不讓他看自己哭泣的樣子,“皇上別看,嬪妾這樣丑。”
謝霄很有耐心的幫她擦着眼淚,語氣里像是帶着哄勸的感覺:“朕這不是來看你了,朕只是有些氣你失了分寸。別跟新人們計較那些小事,朕還是寵着你的。”
珍貴嬪小小的抽噎了一聲,她心中還是覺得委屈不服,但不敢再惹謝霄生氣:“嬪妾知錯了,不會再跟妹妹們爭風吃醋惹皇上煩心了。”她又微微抬頭看了一眼謝霄的臉色,“皇上將宋妹妹和皇嗣交給嬪妾照顧,嬪妾有愧皇上所託。”
謝霄沉默了一下,瞧着珍貴嬪真情實感般的難過與愧疚道:“朕已經找了風水寶地,望那孩子來生能平平安安吧。”
“皇上仁慈。”
“好了,不提這個。朕瞧着你瘦了許多,今日朕陪你一起用膳,多吃些。”謝霄扶着珍貴嬪的腰,柔情蜜意。
珍貴嬪臉色微紅降低聲音:“嬪妾的小廚房做了幾道新菜,皇上也嘗一嘗。”
皇上連宿珍貴嬪處,珍貴嬪復寵的信息也很是明確了。之前看珍貴嬪笑話的嬪妃宮人轉頭又開始看顧盼芙的笑話,顧盼芙毫不在意,人嘛,不就是我看看你笑話,也讓別人看看自己的笑話。總是她一個人佔着風頭,有什麼意思。再說,她在謝霄那還沒失寵呢。
不過珍貴嬪這次好像回到之前的樣子,只在意自己和皇上,連跟其他嬪妃說話的時候都少了。
翻過了珍貴嬪,皇上翻了妍御女薛選侍,然後翻了顧盼芙的牌子,這一次顧盼芙要去太宸宮侍寢。
顧盼芙有些奇怪,皇上這兩日應該很忙,平日裏是不會翻牌子的。但皇帝boss要求,顧盼芙就打扮的漂漂亮亮乖巧的選擇晚膳后前往太宸宮。
果然,顧盼芙踩的時間剛好,她嬌笑着上前行禮。謝霄叫起之後,她上前一步抱住謝霄的手臂,有些依戀的把頭靠在謝霄的肩膀上:“嬪妾有些想皇上了。”
謝霄聞言笑了笑,再顧盼芙的臉上落下一吻,“那芙兒跟朕一起沐浴吧,嗯?”
顧盼芙臉色爆紅,聲若蚊蠅:“嗯,嬪妾伺候皇上。”
謝霄大笑出聲,一把抱起顧盼芙向著甘露殿後邊的湯池走去。
池子不太大,就是給皇帝洗漱用的。水流溫熱,蒸騰的水汽讓顧盼芙的臉色更加潮紅,她攀坐在謝霄的身上,壓抑不住的喘息聲圍繞在謝霄的耳邊。
謝霄微微一抖,差點把持不住,有些憤恨的堵住顧盼芙的唇。
這個澡洗了一個時辰,水涼之前謝霄把顧盼芙撈了出來。顧盼芙睏倦的圈緊了謝霄的脖子,撒着嬌:“皇上~”
謝霄輕摸着顧盼芙的頭髮,抱着她朝着床榻走去:“睡吧。”
早晨,顧盼芙一直睡到了自然醒,皇后快到了預產期,免了宮中嬪妃的請安。謝霄無用處的溫柔體貼向來給的大方,顧盼芙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傳了含蕊他們進來侍候她洗漱穿衣。
走出太宸宮沒多遠,竟是瞧見了雲昭容嚴肅冷凝的拉着大皇子說話,不過七歲的大皇子臉上滿是抗拒和掙扎,最後竟是一把打開了雲昭容的手,跑遠了。留下了雲昭容一個人面容神傷的站在原地。
顧盼芙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搖了搖頭,大皇子不親近雲昭容這事怪不得別人,只能怪雲昭容自己。她聽過一點大皇子的事,三歲的孩子剛會說一點話,被雲昭容罰跪背書,也不知道雲昭容怎麼忍心的。皇后多次斥責,雲昭容依舊不知悔改,才導致了現在的情形。
後宮之中最不缺的大概就是突發事件,顧盼芙侍寢完的這天下午正躺在美人榻上,青梅捶腿,含露煮茶,好不悠閑。馬嬤嬤坐在矮墩上彙報着近日的瑣事。
“主子,”含蕊本去給她拿糕點,卻是兩手空空回來,“皇後娘娘那的紫玉姑姑來了,正候在外面,叫主子去秋水閣回話。”含蕊睜的大大的眼睛裏全是驚惶。
秋水閣?那不是薛選侍的住處。顧盼芙站起來更衣,“來的是紫玉對么?還有其他人么?說沒說什麼事?”
“是的,主子。紫玉姑姑沒帶其他人,也沒說什麼事。。。”
“沒事,你去回,我換身衣服就來。”顧盼芙眉都沒皺一下,“一會含露祿祁跟着我就行了,你留下來看家吧。”紫玉跟紫蘭比起來還是少了些穩重,更容易受情緒左右,說白了就是容易心軟。
“是,主子。”含蕊清楚自己經不住事,還不如不去給主子添亂。
含蕊出去了,屋內的其他人幫着顧盼芙整理裙擺,顧盼芙稍作思考了一下道:“馬嬤嬤,一會你跟在我們後邊,我看看能不能跟紫玉姑姑問出點什麼。若真是牽連到我,你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馬嬤嬤正有些憂心,聽到此話,眼睛微微一亮,“主子聰明。”
顧盼芙帶着含露跟着紫玉向著秋水閣而去,走出一段路之後,顧盼芙回頭看見馬嬤嬤正跟着,才故作小心怯弱的問紫蘭:“紫蘭姑姑,不知皇後娘娘喚嬪妾何事?”
紫蘭看了顧盼芙一眼,突然想起那日跪在鳳儀宮中為自己和自己侍女極力辯護的顧榮華。一時間有些心軟:“顧榮華不必緊張,皇後娘娘還在鳳儀宮安胎。是薛選侍那裏有點事情,雲昭容和元充容叫您過去問幾句話而已。”雲昭容和元充容還是在監管宮務,直到皇後娘娘生產。但也因着是監管,一旦有事發生,皇後娘娘就會派紫蘭或者紫玉前來。
顧盼芙聞言再次轉過頭去,就見馬嬤嬤衝著她一點頭,快步轉身回去了。
顧盼芙稍稍放心了一些,馬嬤嬤在宮中多年,與她相處了這幾個月,彼此之間有了一定的了解,希望馬嬤嬤能明白她的意思。顧盼芙心中閃過一種想法,微微眯眼,薛知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