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小王女
繁華的街道上,一轎華貴的黑木馬車緩緩行駛而過,周遭行人紛紛讓道。車夫坐在車側邊,沒有驅趕行人,只是這麼隨意的駕着車。
黑木馬車的雕木門板上還刻着幾乎整個玉瀾城都熟知的王府圖騰。
馬車裏鋪着好幾層柔軟的棉花,棉花上錦布鋪蓋,看上去好不舒服。
而錦布之上正側卧着一個少女,少女一身黑金長衫,膚若凝脂,睫長如翼,好看得不似凡人。而這少女此時正側撐着腦袋,打着瞌睡。
馬車外的議論傳了進來,惹得少女悠悠轉醒。
“這是王府的馬車吧,小王女回來了?”
“小王女?我這來了玉瀾城一月有餘,未曾見過啊。”
“害,這些達官們就是窮講究,咱們這小王女身體虛,夏季受不得熱,冬季吹不得風,年年都去皇家別院養着呢。”
“誰讓她有個皇帝姐姐呢?咱們啊,比不得喲……”
欒一瑾清醒過來之時就聽到這番言論,她毫不在意形象的掏了掏耳朵。年年回來都是這番說辭,他們說不膩她都要聽膩了。
想當初她在末世屠城的時候,這些人還不知道在哪玩泥巴呢?
她欒一瑾生在了末世之時,呆了幾十年卻在一次出行中誤入了萬屍坑,轉眼就喪了命。再睜眼之時,她已經成了這洛安國里的三歲小皇女。
洛安向來以女子為尊,而帝王家的女子,其身份不言而喻。
轉說回欒一瑾,她自重生以來無所願求,只或是上輩子過得太苦了,這輩子她格外追求享樂,日子也愈發驕奢些。
可欒一瑾絕不是嬌貴的主,上輩子她是從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再來一世,她又怎麼敢丟掉這份活命的本事呢?
駕車的小廝感受到身後的馬車裏有動靜,知道是主子醒了,他側頭靠近帘子:“王女大人,您是準備先回府還是先進宮。”
馬車裏傳來懶散的女聲:“入宮吧,三個月沒回去了,我那小破廟也不知道打掃好了沒,若是趕上洒掃,嗆得滿嘴煙塵,晦氣。”
少女說得散漫,外面的小廝卻嘴角一抽,心道是若王府也能被稱為小破廟,怕這天下除了皇宮,都稱不上屋子了。再說王府上下幾百口人,小王女只是三月未歸而已,又不是三十年,還能給王府落下一層灰不成?
心裏千迴百轉,小廝嘴上還是應着好,便再次安靜的繼續駕車。
欒一瑾是先皇老來得的女娃娃,先皇和她兩個姐姐都疼她得緊,可不就寵出了一身毛病嘛。
馬車沒一會就到了宮門口,欒一瑾叫停了馬車,自己從上面跳了下來,非常愜意的伸了個懶腰,對着小廝揮了揮手:“你先回王府吧。”
小廝低頭道是,不敢多問,轉身駕着馬車離開了。
看守宮門的兩個衛兵看到欒一瑾,當下就放她同行了,臨了還多問了一句。
“王女大人可要遣人轎過來?”
欒一瑾擺了擺手:“趕了幾天馬車,都坐乏了,本王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衛兵不再多問,垂着腦袋繼續守着第一道宮門了。欒一瑾抬頭看了看熟悉的紅牆青瓦,邁步慢悠悠的向里走。
周圍偶有路過的小宮女小侍倌,皆是垂頭恭敬的叫一聲小王女。待她走了之後,才繼續手裏的活計。
時不時的還能聽到他們的閑聊。
“我說小王女長得也太好看了吧。”
“那是,我悄悄看過殿下,那皇家的,都是個頂個的好看!”
“小王女好看是好看,可她那花名在整個玉瀾城誰不知道啊。”
“嘁,花名有什麼,以小王女的地位相貌,想要攀上這王女的多得是嘞。”
……
欒一瑾在皇宮裏轉了沒一會兒,就在書房裏找到了自家長姐。皇帝近官松瀅見來人,什麼反應都沒有,盡心盡責的守在那裏,像個木頭似得。
欒一瑾敲了敲書房側門,看見自家長姐抬頭,便帶着點笑的走了進來:“大姐。”
坐在書案后的黃袍女子皺眉抬首,待看清來人之後便舒展了一些眉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站起了身:“小瑾回來了。”
許是坐久了,她起身時,動作有些僵硬。欒一瑾趕忙上前扶着自家姐姐,她忍不住的關心:“縱然國事再繁忙也要注意身體呀,再久坐下去,你這腰就要落下毛病了。”
聽着這樣的話,欒儀卻笑了起來:“知道啦,在朕身邊的人,瞧着也就你敢這麼和朕說話了。”
欒一瑾嘿嘿笑了兩聲,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才三歲。上輩子無父無母孤苦一人,這輩子她有兩個疼愛自己的姐姐已經是天大的幸運了,她年齡與姐姐們相差甚大。兒時幾乎就是跟在這大姐身邊長大的。
這麼多年的相處可做不得假,與她而言,這份親情來的分外珍貴,自然珍惜得緊。
欒儀捏了捏欒一瑾的胳膊,忍不住心疼:“瘦了,可用過晚膳了?”
欒一瑾:???
這是能看出來哪瘦了?
不過她還是抱着欒儀的手老實的交代:“還沒,想着來大姐這蹭一頓。”
欒儀看着她一臉討好像,也忍不住失笑開來:“小饞嘴。”她點了點欒一瑾的鼻子,轉頭就吩咐松瀅備膳。
這個點再吃晚飯有些晚了,恰好欒儀疲於批閱奏摺也未用膳。此時只要去吩咐膳房一聲,便有熱乎的飯餐上桌。
正等晚膳的時候,欒儀又坐回去抓緊批閱兩本奏摺。欒一瑾也大喇喇的坐在了欒儀的身邊,翻着她批閱過的奏摺打發時間玩。
只是看到一本,玩味的一挑眉頭,讀出了這本奏摺上的名字:“江恆?”
欒儀看來:“怎麼?你認識?”
欒一瑾對上自家長姐的目光,聳了聳肩膀:“只是他提這個伸縮二段雲梯的想法怪有意思的。”
聽着欒一瑾這麼說,欒儀也來了興緻:“哦?你倒說說,這有何有趣的地方?”
欒一瑾笑嘻嘻的舉起摺子,展示給自家長姐看:“字寫得丑了些。”
瞧她說得,欒儀也想起來看摺子時看到狗刨似得字,此時被拎出來也覺得有些好笑:“就你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