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監護人?找她就行了
安月澄捏着筷子的手指驟然用力,指背上的青筋都隱約可見,這太諷刺了。
晃神的功夫,便對上了少年含笑的目光,黑白分明的雙目中透着如玉般溫潤的光,像春日清淺的湖水被微風吹皺。
齊燦似乎不再是她一眼就能讀懂的那個少年了。
“以前倒是很喜歡的。”安月澄極輕地笑了下,語速輕緩,“但現在不喜歡了。”
齊燦呼吸一滯,喉嚨有些發澀,艱難開口:“為什麼?”
“喜歡哪能維持長久?人心,總是會變的,不是嗎?”她抬眼定定地看着齊燦,尾音都在輕顫。
“或許不是呢?”他勾着薄紅的唇,語調散漫地反問。
安月澄輕挑眉梢,也不知道他哪裏來的自信說出這種話。
就好像之前疏遠冷淡自己的不是他一樣。
純純海王渣男。
“你說得對。”她懶得與齊燦爭辯。
過去的事情不必多說,說了也無濟於事。
既成的事實,還有什麼改變的可能性嗎?
齊燦一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也不氣餒,將烤好的五花肉放進她的盤子裏,“姐姐吃肉。”
一頓飯下來,齊燦自己沒吃幾口,全張羅給了安月澄她們。
“橙子,我們不用等等他嗎?”衛依指了指站在角落裏打電話的齊燦。
少年身形挺拔,暖黃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他站在黑暗與光明的交界處,額前的碎發垂落,將他的眉眼籠罩在陰影里。
安月澄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等。”她收回目光,神情寡淡,“他應該有別的事情吧。”
衛依點點頭,察覺出安月澄情緒的不對勁,小聲問她:“橙子,我看你興緻不太高,是因為白天的時候有人說閑話嗎?”
衛依忙着招攬新成員,沒怎麼注意到她和齊燦之間發生的事情。
“沒有。”安月澄吐出一口濁氣,“閑話聽得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但排除掉那些說閑話的同學外……還有誰?
齊燦?
她隨口一問:“那難不成是因為齊燦?”
身側人頓時沉默下來。
衛依心頭一驚,還真是因為齊燦?!
可橙子和齊燦,壓根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怎麼能是因為齊燦?
“橙子,你和齊燦……認識?”
安月澄唇瓣嚅動了幾下,剛想出聲,面前便被陰影籠罩。
“小姑娘,你長得可真漂亮。”男人說話時酒氣很重,嗆得安月澄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
她拽了拽衛依的手,示意不要搭理此人,儘快離開。
“想走?”男人看出她們的意圖,一把推在她的肩膀上,“老子讓你走了嗎?”
“橙子……”衛依瑟瑟發抖地抱住她的胳膊,“我們該怎麼辦啊?”
周圍不乏有路過的人,但都懼於他肥壯的體型,沒人敢上前幫助他們。
安月澄冷靜地把手機舉高警告他:“你再亂來,我就報警了。”
“啪!”手機驟然被打落,她白凈的手背也變得通紅。
“還想報警?膽子倒是挺肥。”男人嘖嘖出聲,色眯眯盯着她看,肥厚的手掌向她伸來。
下一秒,冷白修長的手指扣住了他手腕。
男人掙扎了幾下,動彈不得,怒罵出聲:“哪個瞎了眼的,敢壞大爺我的好事?”
“呵。”少年極輕地嗤笑一聲,“是你祖宗我。
”
話音落下,他就勢一個過肩摔,肥壯的身體撞地,安月澄都隱約覺得腳下的地面在震動。
接下來,幾乎是齊燦單方面的虐殺。
安月澄稍稍鬆了口氣,腿腳有些發軟,還好有齊燦。
不然的話,她會是什麼下場……?
她們連忙報了警,警察來得很快,呵斥齊燦:“請立刻停止你的暴力行為!”
齊燦站直身子,擦了擦唇角的血,方才分神去看安月澄的時候,不小心被那狗東西鑽了空子。
“你涉嫌故意傷人……”警員的話才說到一半,便被打斷。
“警察叔叔,我是見義勇為好不好?”少年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安月澄,那雙眼睛像矇著一層霧氣,可憐巴巴的。
安月澄下意識地上前作證:“他說的是真的,那個男的圖謀不軌,他是見義勇為。”
聞言,齊燦的眼眉頓時笑得彎彎,搭上臉頰上的青紫,顯得他有幾分憨憨。
“請回局裏配合調查。”
安月澄一行人都被帶到了警局,並且分別錄了口供。
“幸好今天齊燦在,不然要出大問題了。”衛依還沒從驚嚇中緩過來,依舊抱着她的胳膊。
齊燦還沒出來,安月澄這會兒是坐在大廳里等他。
“現在問題也不小。”她擰眉往裏看,-心裏一陣不安,剛才齊燦下手可不輕,不會被追究責任吧?
早知道她應該攔着齊燦一點。
一位警員面容嚴肅地穿過走廊走來,安月澄噌地站起身,忍不住問:“您好,請問現在情況怎麼樣?”
“請女士您同我過來一趟,關於那孩子的事情……”警員欲言又止。
她緊跟上警員的步伐,眉眼間的擔憂遮掩不住,“出什麼問題了嗎?”
“我們聯繫不到他的監護人。”警員頓了頓,面部表情一言難盡,“他說,找您就行了。”
安月澄腳下步子一停,轉瞬便恢復自然,語氣平淡:“我是他姐姐。”
前青梅竹馬榮升監護人……齊燦他可真行。
邁入休息室,少年的身影闖入眼帘。
他身形散漫靠在沙發上,睫羽微垂,隱隱透着幾分頹唐冷淡。
“齊燦。”安月澄率先開口。
聞言,齊燦低垂的頭顱猛然抬起,扯着唇角笑得燦爛,“姐姐,你來啦?”
“還笑!”警員板著臉斥責,“雖然是見義勇為,但你也不該下手那麼狠,把人家往死里打。”
“警察叔叔,我沒有啊。”齊燦攤攤手,咬字又輕又慢,“我不太會打架,怕被他反撲,就一直沒停手,誰想到會打成這樣呢?”
警員額角突突直跳,不太會打架……能把一百八十斤的壯漢摁在地上打,這叫不太會打架?
“你要真把人打死了,就是防衛過當了。”安月澄伸出食指,不輕不重地戳了兩下齊燦腦門,“要負刑事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