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情深不壽
“額...”
楚凌雲措手不及。
根本沒料到韓茳雨的反應如此之大。
這還不算什麼，最讓他費解的是韓茳雨身旁的白衣青年不是別人，正是他當年的結義兄弟秦知遠。
‘知遠怎麼...’
楚凌雲一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詢問，斥責之聲便如潮水一般朝他涌了過來。
“是他？”
“畜生，你來幹什麼？”
“畜生啊畜生，你趕緊給我滾！”
眾人又驚又怒，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楚凌雲措手不及！
要知道五年前可不是這樣...
當時自己登科及第，韓家親友無人不尊，無人不敬，皆以己為傲。
然，一切都變了，變的太突然了！
以至於他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就獃獃的站在眾人面前，仍由眾人唾罵。
就見騷亂之後，三叔瑟瑟說道：“楚凌雲，你放過我們吧，我家大嫂已經被你害死了，你難道還想棒打鴛鴦，拆散茳雨跟秦公子嗎？”
“三叔不用說了，他準是知曉我姐明日要成親，所以故意前來鬧事！”三叔說完后，少不更事的韓正馬上就站了出來，就指着楚凌雲罵道：“楚凌雲，我知道你心狠手辣，但我告訴你，只要你敢傷害我姐和我姐夫，我絕不饒你！”
轟隆！此言一出，楚凌雲如被雷擊。
要知道秦知遠可是自己的結義兄弟啊，但韓正此刻卻稱他為姐夫。
這...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楚凌雲連連搖頭，根本不敢相信韓正的話。
然，回想方才三叔和茳雨的舉動，他的心瞬間就沉入了谷底...
而就在這時，岳父韓國棟推開人群吼道：“都給我閉嘴！凌雲是什麼人我比你們清楚。他以前是我女婿，現在依然是我女婿。還有，他既然回來了，你們要是不以禮相待的話，別怪我嘴上不饒人！”
言語激憤，難掩心痛。
也正如韓國棟所言，他始終相信楚凌雲的為人，也始終認為楚凌雲是清白的，只是他的話雖然暫時壓住了一眾親友，但卻沒有一個人真心認同楚凌雲。
而就在親友沉默之際，秦知遠突然劃破沉寂說道：“岳父大人說的對，凌雲他雖是負罪之人，但他既然回來了，我們的確應該以禮相待。更何況他曾與我桃園結義情同手足，是我的異性兄弟，我們確實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怠慢於他。是吧凌雲？”
說罷，秦知遠就看向了楚凌雲。
“......”楚凌雲無言以對，只覺刺痛。
好一句雖是負罪之人，好一句桃園結義情同手足。
這根本不是在寬慰，而是在當眾羞辱自己。
秦知遠的態度讓楚凌雲猝不及防。
要知道他與秦知遠雖為同門師友，但秦知遠的才學卻遠不如他，年近三旬仍只是個落地秀才，若不是他官拜知府後將秦知遠安排進驛站做遞夫，秦知遠至今還是一介農桑。
但如今再看秦知遠，他不但沒有了往日的謙卑，反而還在自己面前擺出一副長者之態。
這到底是為什麼？
而這五年來又發生了什麼？為何茳雨會和他走在一起？
太多的疑團籠罩着楚凌雲。
而韓茳雨見楚凌雲神情凝重默不作聲，就擔心他被激怒後會行過激之事，於是對他說道：“你隨我來，我有話對你講！”
說罷，韓茳雨就走進了閨房。
楚凌雲緊隨其中，也走了進去，臉上並沒無不快。
而他之所以能泰然之處，不為別的，只因戍邊五年，讓他練就了鐵一般意志，哪怕再苦、再難，也無法將他摧毀。
然，秦知遠對卻此並未察覺，就望着他離去背影冷冷作笑。
‘五年前我屢試不第，為你馬首是瞻，深怕觸怒到你，但現在的你在我面前，不過一條喪家之犬罷了。’秦知遠陰笑念道。
是的，於秦知遠而言，如今的楚凌雲根本不配與自己比肩，畢竟自己的身份早已不是那讓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遞夫了。
只是他不明白，楚凌雲既然被處以了極刑，為何還能重生歸來呢？
‘怪哉！怪哉...’秦知遠玩味念道。
......
卻說另一邊，就在秦知遠思索之際，韓茳雨進入閨房后便對楚凌雲背身說道：“楚凌雲，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說著，韓茳雨就拉開了抽屜，像是在尋找什麼。
見狀，楚凌雲則嘆道：“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叫我的！”
是的，五年前韓茳雨從不直呼楚凌雲的名字，而管楚凌雲叫雲哥，叫楚郎，叫相公，但現在...
“你說的沒錯，以前我的確不這麼叫你，但那是我有眼無珠，沒有看清你的真面目。不過現在好了，我看清了，所以我...”韓茳雨冷言相對，但到了最後還是不忍刺痛楚凌雲，也就沒有再往下說。
畢竟從少年到青年，眼前這個男人給予了自己太多太多。
有愛，有情，有期許。
是兩小無猜，是青梅竹馬，是弱水三千的篤定！
然，那樁往事卻將所有的美好撕成了碎片。
你殺害親友，辱沒門楣，讓我韓家淪為了江州人盡皆知的笑柄。
韓茳雨怎麼也沒想到那個一向正直的楚郎，竟是隱藏在枕邊的惡魔。
以至於事情發生后她始終無法釋懷，若不是秦知遠及時出現，她甚至會隨母親一起上吊。
正因如此，再次面對楚凌雲時她才如此冷淡。
就見沉默片刻后，她從抽屜中拿出一紙婚約，就對楚凌雲說道：“這是當年爹爹替我們簽下的婚約...”
“我是被冤枉的，你聽我解釋！”楚凌雲打斷了她說道。
“你不用解釋，我相信官府的判斷！”韓茳雨爭鋒相對，搶話說道：“明天是我和知遠的大喜的日子，我不希望有人來打擾我們，所以這紙婚約就此作廢。”
刷！
當著楚凌雲的面，她，撕毀了婚約。
場面，瞬間靜止了！
楚凌雲如同被子彈擊中一般呆立當場，根本沒料到等來的是這樣的結局。
要知道從軍五年間，有無數人為其說媒，更有世家千金主動登門提親，但這些都被他拒絕了，只因他始終相信未婚妻還等着自己，還期盼着與自己白頭偕老。
然，當冰冷的現實擺在眼前，他縱有千般鐵骨還是難掩心痛。
就見他強忍心碎說道：“沒關係！既然你已對我無情，那我也無需解釋。只是我想知道，你和知遠是怎麼在一起的，而且知遠他現在似乎...”
是的，正如楚凌雲所言，他，接受了現實，但他搞不懂未婚妻為何會與自己的義兄走到一起，所以他想知道答案。
然，這無心的問話卻莫名重傷了韓茳雨。
於韓茳雨而言，你這不是在關心我，而是在責問我。
而你惡行累累，又有什麼資格責問呢？
韓茳雨果斷說道：“我和知遠的事與你無關！是的，他以前的確不如你，甚至還受過你的恩惠，但那又如何？他至少心術比你正，是堂堂正正的君子，而你根本沒有資格看不起他！還有，他現在取得的成就，是你永遠不可能企及的！”
言語沉重，仿似出鞘的利刃，根本不給楚凌雲反駁的機會。
但畢竟兩人曾有過感情，韓茳雨說完后又覺得自己太過決絕，於是又安撫楚凌雲道：“你，你別難過！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你以後一定要做個好人。如若需要翻案的話，我和知遠或許還可以幫你！”
“......”聞言，楚凌雲默然不語。
好一句別難過，好一句做個好人。
我五年羈旅舍盡芳華，只為對你的一句承諾，而你說斷就斷，還勸我不要難過！哈哈哈，哈哈哈...是我楚凌雲太傻、太認真，還是我本就不該一廂情願的執着？
是啊，古人云：情深不壽，慧極必傷！
或許，就是這個道理吧！
背身看着昔日的愛人，楚凌雲如萬箭穿心一般的疼痛。
但縱然如此，他卻並怪罪韓茳雨，也不怪罪義兄秦知遠，只怪命運的黑手不該一再將自己捉弄。
然，他卻不知，有的人根本不值得寬恕。
因為五年前將自己推向深淵的不是別人，正是義兄秦知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