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偷酒少年
大成王朝,京城上州城,荷月烈日炎炎,炙烤大地。
寅時。
一處寬敞的熱鬧街道。
“李無憂你小子站住,別跑!”
“你個挨千刀的小王八羔子,快點站住,我保證不打死你!”
兩道身影在街道上飛快掠過,前面那人一襲白衣,面容白皙,身材消瘦,手中拿着一幅畫卷。
後面跟着一個體態肥胖卻不臃腫的老人,一身富家翁的打扮。
白衣少年早就氣喘吁吁,但步伐卻不敢慢下來,小腿都開始發軟了。
路上百姓見狀,紛紛避讓,不敢上前。
住在周圍的百姓,早就見怪不怪了,這兩人已經不止一次如此,習以為常。
“你說,這小子又幹嘛了?”
“哎呀,肯定是闖禍了唄,上一次這傢伙兒把趙老頭的酒逢人便送,不要錢,也挨了一頓打呢。”
“不要錢!這好事我竟然不知道!”
白衣少年喘着粗氣,回頭一看,發現那老人竟然離着自己不到十步。
這麼胖,還能跑得這麼快?!
白衣少年張大嘴巴,喊道:“趙老頭兒,你就別追我了,成不成啊?”
“不成!除非你小子站住,讓我揍一頓!”
白衣少年心一橫,一咬牙,約莫連吃奶的力氣都使了出來,突然加速,一溜煙的功夫,趁着路上人多,跑沒影了。
老人停住腳步,彎着腰,雙手扶着膝蓋,連連嘆氣,“他大爺的,還是讓他跑了!真是老了,這體格子忒不中用。”
老人獨自一人走回到他自己開的鋪子,是一家酒水鋪子。
名曰酒安鋪子。
鋪子門口,一位額骨突出的高瘦老人正坐在門檻上,手裏面拎着酒壺。
他看到老者回來,笑眯眯地問道:“趙老頭兒,畫讓那小子拿跑了?”
“嗯。”
趙老頭兒垂頭喪氣地坐在高瘦老人身邊,瞥了一眼酒壺,隨口問道:“後院拿的?”
“可不。”
高手老人舉起酒壺,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後院的酒好像就剩下這最後一壺酒了。”
“對了,還有你那寶貝葫蘆也不見了。”
趙老頭兒一聽這話,滿臉驚愕,騰得一聲站起身,慌裏慌張地朝後院跑去。
片刻后。
“李無憂,你大爺的!你個小酒鬼,你個挨千刀的傢伙兒!”
高瘦老人是斜對面鋪子的,經常會過來蹭酒喝,一分錢都沒有給過。
高瘦老人聽着裏面不斷傳出的咆哮聲音,掏了掏耳朵,一臉不耐煩地走到了後院。
趙老頭兒站在後院,回頭看到高瘦老人進來,走到他的面前,舉起手,手指微微顫抖。
“那小子不僅僅把我辛辛苦苦釀的酒全都拿走了,還連酒葫蘆都給我拐跑了,真是氣煞老夫!”
“氣煞老夫!”
咆哮之聲,響徹整個後院。
他轉過身,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急得直轉圈,聲音微顫,“我的酒啊!我的酒啊!全都沒有了,這讓我接下來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啊!”
他又走到高瘦老人的面前,欲哭無淚地喊道:“這個挨千刀的,一滴都沒我剩下,一滴不剩啊!”
高瘦老人瞥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酒壺,突然仰頭痛飲,然後一臉無辜地說道:“現在確實是一滴不剩了。”
“啊~!”
趙老頭兒癱坐在地上,生無可戀。
高瘦老人蹲下身子,拍着趙老頭兒的肩膀,安慰道:“這酒沒有了,可以再釀嘛,沒事的,只要是畫卷到這小子的手上就成了。”
趙老頭兒白了一眼高瘦老人,沒好氣地說道:“早知道這小酒鬼還要拿走我的酒葫蘆,那幅畫我定然不會給他,真是白瞎了,白瞎了!”
高瘦老人眼珠子一轉,心中似乎有了主意,笑道:“要不然,你去找他爺爺要嘛,我就不相信自己孫子闖禍了,當爺爺的還會不管呀。”
趙老頭兒重重地點點頭,語氣肯定地說道:“對!他爺爺肯定會管,酒我可不要,但酒葫蘆必須拿回來!”
高瘦老人忽然站起身子,抬頭環顧四周,“話說你這裏真沒有酒了啊?”
趙老頭兒不明所以,搖搖頭,“真沒有了。”
誰曾想,高瘦老人竟然直接轉身,“你這都沒酒喝了,我就不繼續待着了。”
趙老頭兒一臉懵逼,這個老傢伙兒咋還翻臉不認人了呢?
他連忙抱住高瘦老人的大腿,叫嚷道:“老兄弟,你別走啊!你得陪着我一起去要酒葫蘆。”
“不去,我還要回去做生意呢。”
趙老頭兒用力擠了擠眼睛,硬生生擠出幾滴眼淚,抬頭仰望高瘦老人,“你不能就這麼拋棄我不管啊!”
高瘦老人露出一絲不耐煩的神色來,無奈說道:“小酒鬼兒他爺爺那個老不死的,出了名的護短,我陪你過去,再罵我兩句,犯上犯不上啊!”
“你當我和你似的,腦子少根筋?”
趙老頭兒坐在地上,撅着嘴,委屈巴巴地模樣。
“那我咋辦?”
高瘦老人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褲腿,回了句,“涼拌!”
揚長而去。
話說白衣少年一口氣直接跑到了城門口,不敢停歇,忽然看到一個面色稍有稚氣的少女,頭戴一支銀色發簪,發簪上綁着一塊小紅布,寫着憂字,扭扭捏捏,不是很好看。
白衣少年跑到少女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大口地喘着粗氣。
稚氣少女低頭看了看,好奇問道:“少爺,你怎麼了?”
白衣少年彎着腰,擺了擺手,“沒事沒事。”
緩了緩氣息后,白衣少年站起身,將手中畫卷遞給了少女,咧嘴笑道:“這畫趙老頭兒說老值錢了,說是比他酒葫蘆都要金貴,咱拿過來瞧瞧。”
實則,是白衣少年藉著偷畫,引趙老頭兒離開鋪子,少女則有機會拿酒,調虎離山之計。
少女拎起一個樣式古樸的酒葫蘆,說道:“少爺,這酒葫蘆冬雪也替你拿出來了,還按照你的吩咐把後院的酒,全都灌在裏面了,費了冬雪很大勁呢。”
白衣少年滿意地點點頭,笑道:“還是冬雪懂事,辦事就是妥當。”
少女一手拎着酒壺,一手抱着畫卷,疑惑地說道:“可是少爺,為什麼趙爺爺的這個酒壺這麼能裝,那麼多的酒,好像都沒有將這個酒葫蘆灌滿。”
白衣少年耐心地解釋道:“這酒葫蘆可是趙老頭兒手上的好寶貝呢,他上一次和我說,這酒葫蘆能裝一條河的水,不知真假。”
少女冬雪瞪大雙眼,雙眸清澈無比,彷彿一眼便可以看到底,“這麼神奇啊!”
兩人隨即朝城門外走出。
過了一會兒,冬雪眉頭微蹙,擔憂地說道:“少爺,咱們拿了趙爺爺這麼多的東西,他該不會生氣吧,而且這麼多的酒水都沒有了,他還怎麼開門做生意呢?”
白衣少年毫不在意地揮揮手,無所謂地說道:“他自己不是常說,山人自有妙計嘛,讓他自己想招唄。”
冬雪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兩件東西,又問道:“這都不還了嗎?”
白衣少年遲疑片刻,輕聲說道:“這酒葫蘆裏面的酒,等到喝光之後,再還給他也不遲,至於這畫嘛,再說吧。”
白衣少年心情一片大好,嘴上更是對身邊少女的誇獎不斷。
冬雪一直都是在咧嘴笑,這誇獎話不停,她臉上的笑意就不褪。
白衣少年可能感覺跑得有些口渴,拿過酒葫蘆便喝了一口,甘冽清爽,感嘆道:“這趙老頭兒的手藝還真是沒得說。”
冬雪忽然問了句,“少爺,咱們不回府上看一眼嗎?”
白衣少年想了一下,頓時心頭一緊,擺手道:“不了不了,我擔心趙老頭兒會去府上堵着我,索性還是回學院吧。”
冬雪一臉認真地點點頭,“少爺可是有些日子沒去上課了,也該回去了。”
白衣少年扯了扯嘴角,心中忽然多了一絲的鬱悶。
成武院,坐落於京畿之地成武山,專門培養武者之地。
白衣少年因家中安排,被迫去了成武院。
李無憂出身不凡,將門之後。
李無憂的爺爺李正清,年紀十五歲棄筆從戎,為大成王朝可謂征戰一甲子,立下赫赫戰功,被封上柱國。整座大成王朝也就兩位上柱國而已。同時又被封護國公,位列四大國公之首,位高權重。
真可謂朝堂重臣,國家脊樑。
膝下三子,長子李風豪官至鎮軍大將軍,是實打實手握實權的武將,一方將軍,遠赴南邊邊疆,征戰沙場。
二子李浩早年間,便已經攜帶家眷離開大成王朝,和家中偶有書信往來。
三子李庄,也就是李無憂的親生父親,在李無憂出生后不久,和妻子離奇失蹤,至今杳無音訊。
等到了成武山腳下,白衣少年便先讓冬雪先行回學院,自己則閑逛一會兒。
冬雪走大路,白衣少年便選擇一條山間小路,緩緩而行。
看着冬雪離開的背影,白衣少年不由得嘆口氣,微微搖頭。
冬雪心性淳樸善良,十分單純,身世卻很是凄慘。
當年據說,冬雪三歲之時,還在襁褓當中,便無緣無故出現在李府門口。
管家見她可憐,將其收養,悉心照料,而後成為了李無憂的貼身丫鬟,照顧李無憂的生活起居。
走在山間小路,旁邊有一處密林。
忽然之間,李無憂似乎聽到了密林中傳出了一陣少女呼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