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天

“九十七！”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呼！”

潘順再次做完一組掌上壓，站起身來，晃了晃胳膊，舒緩掉肌肉緊繃帶來的鼓脹感。氣息慢慢平緩，晃晃頭，活動一下脖頸。

突然，潘順發現窗外，下雨了。自從災變后，這是第一次下雨。

日夜不停鍛煉的日子其實相當的難熬，短短的二十幾天，對於潘順來說，感覺像是過了好幾個月。忽然間看到下雨，潘順竟然還有一些新鮮。

心裏忽然一動，快步來到窗前，向外看去，他想觀察樓下喪屍們的反應。

潘順一直對喪屍的生存模式很好奇。從災變日到現在差不多有一個月了，樓下的喪屍似乎依然是災變后不久的模樣，就連數量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喪屍們並沒有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而死去，甚至，一些肢體殘缺不全的喪屍，在流光體內的血液后依然存活着。這些喪屍在剛剛屍變不久的時候，傷口中淌出的還是紅色的血液，但很快就變成了黑紅色，比較粘稠的液體，到最後，就什麼東西都不往外滲出了。

潘順沒有觀察到喪屍們有過進食的行為，這一段時間，整個小區雖然還殘存一些倖存者，但是倖存者們和潘順一樣，一直都躲在家裏，小區裏面連寵物都不曾看到過一隻。

理論上來說，除去最開始災難爆發時，不幸被喪屍們當做獵物的那些人的屍體，小區裏面活動的喪屍們幾乎沒有任何食物的來源。但是那些屍體恐怕在最初就被消耗殆盡，屍身僥倖保留較為完整的，也已經屍變，加入了喪屍大軍。

那麼問題來了，喪屍們是靠什麼維生的？這個問題，潘順從看生化題材小說的時候就有了疑問，但是並沒有在那些作品中找到合理的答案。

這些天，潘順在鍛煉之餘，也時不時觀察喪屍們的習性。畢竟，潘順一直在擔心，喪屍們會像小說裏面那樣變異進化。不過，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潘順並沒有觀察到任何異常的狀況，依然是漫無目的的四處遊盪。

只有一點，喪屍們好像根本不知道疲倦。迄今為止，喪屍們除了偶爾因意外摔倒在地再也爬不起來的倒霉蛋，其它的，一直處於站立和遊走的狀態，不曾坐下或者躺下來休息。

根據能量守恆定律，驅動喪屍們的活動一定會消耗能量。喪屍們不曾進食，卻能保持這麼久的活動能力，兼職顛覆潘順的認知。難不成神秘的生化病毒直接把喪屍變異成了一種現代生物學難以理解的存在？

潘順很快便否定了這一想法。

這些喪屍依然保持着人類的生物形態，依然靠着雙腿走路、靠着眼睛耳朵和鼻子尋找目標，耳朵壞掉的喪屍對聲響沒有反應、眼睛損傷的喪屍經常因為看不到東西而摔倒在地，頭部受到重創的喪屍也會死掉。這一切都表明，喪屍依然是和人類差不多的物種。

而且，潘順總覺得，這些喪屍也是會自然衰老的。在這麼久的消耗之後，潘順發現喪屍們的動作有了一絲遲鈍，移動的速度也慢了一些。雖然變化幅度不大，但是總歸和最初的時候是有區別的。

總結下來，這些喪屍確實被病毒改變了某些生物特性，不再靠血液循環維持機體運轉。而且，喪屍們應該是不需要心跳、呼吸，新陳代謝極慢，能量消耗速率變得極為低下。

原先的消化系統依然在發揮作用，在上半身完整的情況下，喪屍們依然可以通過進食獲取新的能量。如果長時間不能得到能量補充，就會消化自身物質，這會導致喪屍們的軀體變得孱弱，貌似連骨頭都會被連累。

當初那個摔倒后再也爬不起來的倒霉喪屍，一開始也是能自己爬起來的，最後一次，是因為摔倒后直接摔斷了肋骨和脖子，可以看出，那隻喪屍的身體已經相當脆弱了。

它們的細胞和身體血肉組織的存活不再依賴於完整的機體，就好像原本需要團結作戰的集體變成了一個個獨立的不成編製的散兵，雖然還聚在一塊，也能發揮協同作用，但是不再對彼此依賴，缺少掉一部分根本不影響其他部分的存活。

這大概能解釋出那些殘缺了身體的喪屍還能存活至今的原因。

頭部依然是要害，是所有組織的控制中心，一旦被擊毀，喪屍們的身體組織可能不會立馬死去，但是會完全失去全部的機能，和死掉沒有任何區別。

當然，這些還都是潘順的猜測，可靠度有多少根本沒辦法估量，畢竟，到現在，潘順都沒有近距離接觸過喪屍。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喪屍們第一次出現了異動。它們陸續停止了活動，站在原地，仰起頭，嘴巴一張一合。

原本一些停留在淋不到雨的地方的喪屍，也都走進雨幕，仰頭接雨水，這讓潘順忍不住倒吸一口氣。

這次下雨，恐怕讓喪屍們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進補，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漸漸地，喪屍們都成了一個姿勢，仰頭，嘴巴不停開合。這詭異的一幕，在已經暗下來的天色的映襯下，遠比平日裏喪屍們走來走去更讓人毛骨悚然。潘順打了一個寒顫，從窗戶旁離開。

強迫自己不去想這可怕的畫面，再次開始了鍛煉，比平時更加的賣力！

精疲力盡后，潘順沉沉睡去。這一夜，潘順睡得並不安穩。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喪屍們集體仰頭喝水的畫面在潘順心裏一直揮之不去，睡着之後，不停在做噩夢。

他夢到，喪屍們出現在了自己的家裏，客廳、卧室里站的滿滿當當的都是仰着頭，嘴巴張張合合的喪屍，喪屍們的眼睛卻都是詭異的向下看，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血紅的眸子帶着絲絲的寒意。然後，張開了血盆大口，沖他撲來！

......

“啊！”

潘順大吼一聲從夢中醒來，眼睛剛剛睜開便抄起了頭頂左側的斧頭，騰地一聲坐起。

然而，眼前依然是安靜的卧室。窗外已是天光大亮，雨過天晴。剛剛下過雨的天格外晴朗，陽光照進卧室，明亮，溫暖。

潘順眨眨眼，擦掉頭上的汗水，漸漸地回了神。

“沒事沒事，只是一個噩夢罷了。我考，嚇死你潘大爺了。”潘順嘟囔着起了床：“對了，那群該死的喪屍怎麼樣了？”

潘順心裏一直提心弔膽，連忙從窗外向下望去。

出乎意料的是，外面一切照舊，彷彿昨晚那詭異的一幕沒有存在過一樣。太陽很毒，地面上已經沒了多少水跡。

喪屍們像往常一樣的活動，依然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

但是，它們走路的樣子，不再顯得那麼虛弱。

一夜大雨，真的讓喪屍們的活力恢復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