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生偵探事務所
這是一棟佈置得非常溫馨的房子，整個大開間都沒有隔斷，一面牆的玻璃窗，採光卓越，不過安樂現在對於玻璃幕牆有ptsd，盡量躲着。茶水間由三個隔斷組成，井然有序地陳列着零食、茶點，兩個高速運轉的咖啡機，還有若干茶壺茶杯。
房子中央超過十米的會議桌上鋪着米色和薄荷綠相間的桌布，桌邊的餐車上擺滿了各種小食品，椅子上細心地鋪着柔軟的坐墊，房子四周的空間則放了一些帶隔斷的辦公桌，方便多人同時辦公。
門廊處是一個前台，半包圍設計的枱面上放置着三台大屏幕電腦，裏面是一字排開的商務一體機，兩部電話，以及一個亮着燈的電茶水壺。前台側面是二米高的隱藏式衣櫃。
靠近玻璃幕牆放置着長長的盆栽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盆盆綠植，樣子酷似薄荷，但是長着細小的絨毛，與普通的薄荷不太一樣。
“你也是正式員工了，去認領一盆植物吧。”愛因斯坦把他帶到了盆栽架那裏。
“什麼植物？”
“貓薄荷，你沒聽說過嗎？貓屆大麻，我們這裏人手一盤管夠，所以注意貼上自己的名簽，不要吸錯了。”
好傢夥，這是聚眾吸麻呀。
“我們的貓薄荷比較特殊，跟市面上現有的品種都不同，你試了就知道了。”愛因斯坦耐心地科普道。
“關鍵是，其他品種我也沒試過呀。”安樂無奈地道。他順手挑了一盆看上去精神抖擻的薄荷，愛因斯坦幫他貼上了名簽。
居家小能手愛因斯坦把他領到了一個工位上，在隔斷上貼上了“康斯坦丁”的標籤。
“其他員工怎麼都不見了？”安樂好奇地問道。這個偵探事務所到底是人多還是貓咪多啊？他們怎麼接業務怎麼賺錢啊？
“都出外勤了呀。”愛因斯坦見怪不怪地道，“夜間是我們的主要工作時段。”
“那前台小弟怎麼下班了？”
“他一個非業務人員不需要24時在線，所以他是午夜十二點下班。”
“午夜十二點也夠晚的了。”安樂詫異道。這有點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啊，前台小弟太可憐了。
“本來白天他可以倒休。但是他要多掙錢，所以捨不得晚來。我們下午6點之後都是雙薪。”愛因斯坦解釋道，“我們都遵守勞動法的，員工都上社保的。”
“社保？貓怎麼上社保？”
“商業大病保險啊，比社保貴多了，人類員工上社保，貓上大病保險，就這樣。”
“行吧，那我主要做什麼呢？”
“業務的事情等拜占庭回來商量，我負責發工資，工資卡和密碼都在你工位上，每月一號發薪。”
我都這樣了，你給我卡有什麼鳥用？安樂嘆息道。
“每天午夜零點到凌晨四點之間，你可以恢復人身，重返人間哈，這段時間做什麼都可以，你肯定會用到工資卡的。”愛因斯坦漫不經心地道，彷彿說一件特別普通的小事。
我靠，你廢話半天，最後才拋出個深水炸彈。安樂興奮得毛都豎起來了，急切地道：“我怎麼變回人？現在不就是午夜嗎？”
“吸一口貓薄荷就行。”愛因斯坦懶洋洋地道，“記得在四點之前一定要準時回來。門口衣櫃裏有衣服和手機，你的號碼是11。”
“記住事務所的地址，到門口拉門鈴，門會自動開。”
“你們這是貓臉識別系統？”安樂問道。
“不是，我們是氣味識別。”愛因斯坦好整以暇地道，“你身上會有我們研發的貓薄荷味道，這是獨一無二的。”
“請問是哪位培植出了這麼了不起的薄荷？”安樂簡直對這位大神佩服得五體投地了，這是何方神聖啊？！
“我知道你的語言已經無法表達你的崇敬之心，我收到了，不必廢話了。”愛因斯坦笑道，貓臉皺了一下，如同水波掠過，繼續道：“貓薄荷只是讓你更興奮，更快促使你的轉化而已，轉化能力是你本身就有的，我的工作只是提高了貓薄荷裏面天然興奮劑的濃度。”
啊？安樂愣住了，為啥有點想打人的感覺？滿腔的熱情瞬間冷卻了一半。
“這個貓薄荷能夠讓你在四個小時保持充沛的體力、注意力，腦部高度活躍，四肢的神經也會更為敏銳，總之就像大力丸。”愛因斯坦侃侃而談，“你知道，保持人的形體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如果沒有這個貓薄荷，每次轉化之後就會大病一場。”
“最關鍵的是，如果你在人的狀態遇到危險，你需要大腦和體力的時候，它們必須在線。要知道多數人回去都是奔着危險而去的。”
這話說得對，安樂回去的第一要務就是查清楚爆炸的事兒，他才沒有傻到會以為是流星雨造成了對面物理實驗室的爆炸呢。
“珍惜時間，你還有三個小時多一點，你的衣服、卡和手機都在這裏，去吸一口貓薄荷就上路吧。”愛因斯坦終於結束了今天的導遊工作，自顧自地朝房子深處的兩間封閉辦公室走去，作為財務兼人事主管，他擁有自己的獨立辦公室。
愛因斯坦喜歡保持貓咪的身形，這樣便於積蓄能量，他不願意把寶貴的能量浪費在維持人類形態上。
當然，今天這個新手貓咪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恢復人類形態，等時間久了，他才會知道這裏面的苦楚。
愛因斯坦不準備一下子把自己的經驗全部兜售給新人，他們需要慢慢磨合，他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他跳上舒適的電競椅，打開電腦，雙爪操作自如地打開了他最愛的美劇《犯罪心理》，準備好好看個通宵。
離這個新手狼狽不堪地回歸還有三個小時零十五分鐘，他可以連看四集。
安樂在洗手間順利恢復了人形，他小心地收藏好貓薄荷，換好衣服進入了漆黑的夜色中。
第一站當然是實驗室大樓。他叫了一輛出租車過去，時間對於他來說太寶貴了。路上他查閱了一下天文台、每日新聞、天氣預報等等權威欄目，都沒有報道流星雨的消息，至少一周之內，天空上沒有星星掉下來，一顆都沒有。
果然如他所料，他看到的所謂流星雨是一場幻境。
車子停在了春熙路288號，他們的實驗大樓就在288號背後，在地圖上沒有地址。
那樓屬於非常敦實憨厚的風格，四四方方，不高也不低，十層，地基特別深，挑高也比普通樓宇高，地面一層就相當於人家的二層半，整個十層樓下來相當於旁邊的十五層樓那麼高。
在黑夜裏大樓彷彿一頭小憩的猛獸，靜靜地窺視着四周，一切不安全因素都在它的視野之下。
大樓是基因鎖門禁，安樂試了一下，居然依然能夠打開。難以想像系統居然沒有取消他的進入密鑰。
玻璃門緩緩在他身後關閉。這是他每天工作的地方，一切都那麼熟悉，但不知為什麼，今天卻讓他毛骨悚然，有點陰氣逼人的感覺。
電梯也是自動識別的，讀取了他的信息后自動停在了八層。
凌晨1點半的實驗室，只有紅外線燈亮着，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光芒。安樂觸摸了一下玻璃門，實驗室的門無聲地打開了，映入眼帘的是每天的工作日程表，上面標着每個項目的進展、負責人，今天的進展，以及負責人的簽名。
現在看到的這張表是昨天的工作表，安樂在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實驗項目，還在進展中，昨天下午八點半有人替他簽了名。那簽名異常熟悉，幾乎和他的親筆簽名一模一樣。
安樂沉默了。良久，他按下了前台的自動打卡機的音頻回放鍵，把時間倒回昨天早晨9點、下午5點和晚上10點。音頻裏面有個人替他打了全部的卡，他的聲音跟自己也是完全沒有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