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鏡湖（1）

“陸老闆！”一聲急切的呼喊打破了小店的寧靜。陸執淵放下手中泛着老氣的書，抬頭望向店門，一個長相白胖，頗為討喜的男人正汗涔涔的跑過來。

男人停在櫃枱前，便用手娟草草的抹了一把臉，接着開始大喘氣。陸執淵看着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不禁捏了捏眉頭。待男人緩了緩氣，陸執淵這才起身抬手作了個揖，展臂扶手，行雲流水，可稱端正。而後陸執淵便笑道：“程大人多日不見，面色又是紅潤了幾分，如今光臨小店，可有差遣？”

白胖男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笑，回禮作揖到：“陸老闆可別笑話程某了，近日雨水頻繁，踏鏡湖鬧洪，淹了周遭兩百七十畝良田，白日多出近300難民，程某是夜不能寐，談何面色紅潤喲！”

陸執淵道：“此事鄙人也略有耳聞，未曾料想損失這般驚人。”陸執淵頓了一下，又問道：“但...程大人光臨小店，可是需要小店略微分憂？”

白胖男人這才拍了拍額面：“然也！然也！下官原想來貴店尋一治洪良方，望陸老闆不吝賜教。”

陸執淵在心中不禁輕笑：這個程正，如此冒失。一方大吏，幸而一心為民，倒也有幾分可愛。

陸執淵沉吟兩秒，道：“賜教不敢當，坎區天階有一本名為-平洪三策-的古書，或許能有些許幫助”

話音剛落，程正便火急火燎地向坎區快步走了過去。這家名-忘-的書齋程正也是來過多次了，齋中分八區，每區又分三才，三才無高低強弱之分，唯內容思想之別。面積雖僅為皇家藏書閣一半不到，藏書確實異常豐富，孤本也有不少。

這個書齋瀕臨城中心，卻不挨着街，似是對生意不甚在意。

若不是上面下來旨意，各州清查商戶，對污穢而易引發疫病的鋪子進行查封。想來程正也尋不到這個深居巷中百步的書齋。

不多時，程正便尋到了一本略有破損的古書，用小纂寫着“平洪三策”，也不知道何人所著。

程正臉上焦急的神色這才緩和了少許。小心地拿下書，程正便快步向店門走去。臨近店門，又熟練的在櫃枱上放下一粒碎銀。

陸執淵瞥了一眼程正手中的書，確認他沒有拿錯。也不看碎銀是真是假？成色幾分？凈重幾何？就隨手拿起放入了袖口。

小店有一個規矩，無論你借的是攻伐策論，還是家常菜譜，都按一粒碎銀算。一粒碎銀，說少不少，足夠普通人家生活個把來月，說多不多，富家子弟斗個蛐蛐又哪止這個數？

曾經程正也問過陸執淵這個奇怪的定價？陸執淵也是笑而不語，只是搖頭，程正便也沒再多言。

付完銀錢，程正剛一隻腳邁出大門，便聽見了一個男聲：“這洪水...”活沒說完，便止住了。陸執淵面色一頓，程正收回了邁出的一隻腳，疑惑地轉頭問道：陸老闆，你這還有客人嗎？下官似乎聽見了什麼-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