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兇手不是人
下屬辦事的速度很快,紅蕘晚上就收到了他們查到的關於海晏鎮的信息。她仔細看過,再想到前面知道的一些事,覺得很匪夷所思。
她把信息簡單整理好,拿着去找姜榆。
敲門三下沒人應,紅蕘直接推門進去。
姜榆趴在淵王床邊睡著了。
紅蕘知道她很累,就沒叫她,讓她繼續睡,自己找地方坐下等着。
大概喝了一杯茶的功夫,姜榆醒了。
剛睡醒人有點懵,她愣了一會兒,揉揉眼睛,看見了桌邊坐着的紅蕘,“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
“哦。”
姜榆扶床站起來,身子有點打晃。她稍微緩了一會兒,指指臉盆,“稍等一下,我洗把臉。”
“好。”
冰涼的水拍在臉上,倦意一掃而光,人也精神多了。
姜榆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着的,好像就睡了一會兒。她睡得不踏實,總在反反覆復的做夢,像被魘住了一樣,醒來之後頭特別疼。
姜榆隨便擦了把臉,轉身問紅蕘,“找我什麼事?”
“給你送你要的消息。”紅蕘把整理好的東西給她。
下屬送回來的消息是兩本卷宗,挺厚的。因為年頭久了,裏頭有些掉頁,紅蕘把順序整理好了才拿過來。
姜榆看東西速度很快,看完直接驚呆了:“海晏鎮是黃州的前身?!”
“嗯。”
黃州原本不叫黃州,當時珍貴的礦產資源也尚未被發現,只有荒蕪貧瘠的土地和山上沒人在意的茶田。
紅蕘說起當時海晏鎮裏的兩個人物,“孫狀元本命叫孫興仁,是當年科舉殿試第一名,很受皇帝的賞識,為了考驗他的能力才把他派到海晏鎮。柳神醫本命柳芷姚,是當時丞相的嫡女,從小喜好醫術,聽聞海晏鎮缺治病救人的大夫,便自告奮勇跟皇帝請命帶人前往。二人成親后育有兩女,大女兒隨父姓,名叫孫若雲,二女兒隨母姓,名叫柳晚姝。”
她知道孫媽媽講的故事,姜榆已經和她說過了。
提一嘴,文淵閣孫媽媽叫孫若雲。
張常海夫人張柳氏叫柳晚姝。
“先等會兒,是我眼花了嗎?”姜榆翻到第二本卷宗的最後一頁,指着上面的時間,“八十年前?!”
海晏鎮都是八十年前的事了!
紅蕘點頭。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是事實。
姜榆平復一下心情:“那柳氏今年多大,八十?”
“應該不止吧。”紅蕘慢吞吞道,“卷宗是在海晏鎮徹底荒廢后很長一段時間才被史官整理記錄下來。”
也就是說,在八十年的基礎上至少應該再往前推個七八年的。
粗略算一下,柳氏應該快一百歲了。
紅蕘默默補充:“真一點都看不出來她那麼大年紀。”
姜榆:“我也看不出來。”
就柳氏那張臉,說十八都有人信。
她忽然明到了孫媽媽問她的問題,道,“難不成……柳氏是個會法術的妖怪?”
紅蕘瞪大眼:“不會吧?”
“如果不是的話,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理由。”
一個快要一百歲的老人無論身體還是容顏依舊像個妙齡少女,她想不到第二種合理的可能。
而且,如果她真的會法術,那麼之前的很多怪事都能解釋得通了。
離奇的礦難,不斷死亡的百姓,突然沉默寡言的刺史府下人,暴瘦的孫媽媽,還有文淵閣無故消失的客人和小館……
姜榆這個時候就明白了孫媽媽們為什麼會問她相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吸人魂魄的法術,其實是在提醒她,包括那個故事,都是在提醒她。
紅蕘還是很吃驚:“查了這麼久,兇手竟不是凡人。”
“王爺查到這個了嗎?”
“沒有,只知道柳氏有問題,她的戶籍和身份是假的。”
當初調查張常海,自然也會查他的家人。
柳氏戶籍上的名字也叫柳晚姝,身份是陵城一柳姓富商的嫡女,今年表面上的年齡是三十四歲。但那個富商早在三十五年前就因為觸犯律法被株連九族,全家上下無一人生還。
會法術的人也有百密一疏的時候。
“但以之前的驗屍結果來看,百姓死因都是因為中毒,你在礦山上看見的七星鎏金鼎也是為了練毒之用,這明顯是西域人的計劃,柳氏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如果她想報仇,直接用法術把所有人殺了不就好了?還有,張常海又在這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按道理,他不應該最先死嗎?”
紅蕘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姜榆一直在搖頭。
這些她也還沒想明白。
明明用法術就能解決的事,卻拖了這麼久,還和西域人扯上了關係。
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
剛解決一個問題又冒出來一堆,讓人想的頭都大了。乾脆不想,換個別的,姜榆問紅蕘:“黃州守軍那邊怎麼樣了?”
“不怎麼樣,聯繫不上了。”
她已經試了好幾天,怎麼都聯繫不到那邊的人。
姜榆煩躁的踹凳子。
來黃州一共就倆任務,抓兇手,收兵權,現在一個都沒辦成。
紅蕘倒了杯茶給她,讓她消消火,道,“黃州二十萬駐守軍分三個大營——城防營,巡邏營和黑龍營。三個大營的主將都非尋常之輩,尤其是黑龍營的主將戚蒼,據說他熟讀兵法,武功了得,多次率兵親赴戰場,曾在孤立無援的情況下一人殲滅了敵人一支小分隊。而且他在軍中的威望較高,如果能說服他,收復黃州駐守軍或許還有希望。可惜啊,”她嘆了口氣,“到現在都沒人知道黑龍營的具體位置,更別說見過戚蒼了。”
姜榆本來要喝茶的,聽她這麼一說,忽然放了茶杯,問道:“你知道戚蒼的樣子嗎?”
“他長得很兇,個子很高,體格健壯,他眉毛挺粗的,眼睛不大,”紅蕘努力回想戚蒼還有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徵,“哦對了,他左臉有一道很長的疤,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和她想的那個人都對上了。
姜榆站起來,轉身往外沖。
“哎你幹什麼去,外頭還下雨呢!”
“找個人。”
“外面下雨呢,拿傘啊你!”
紅蕘拿着傘追出去,可人已經跑沒影了。
——
海晏客棧。
“咣——”
門被踹開了。
大廳的四個夥計齊齊抬頭,盯着站在門口的人,目光兇狠。
姜榆才不怕,她一路跑來的,氣兒有點跟不上。她緩了一會兒,看見櫃枱後邊沒人,開口道,“我找你們掌柜的。”
四個夥計沒人應她,他們扔掉了手裏的掃把抹布,雙手握拳,充滿警惕,同時也是在警告。
他們在警告姜榆趕緊離開。
姜榆又大聲重複了一遍,特別大聲的那種,“我找你們掌柜的——”
話音剛落,樓梯那邊有動靜了。
一步,兩步,是下樓梯的聲音。
“吵什麼?!”
伴着說話聲,人從一樓拐角走出。
四個夥計低頭站好,態度恭敬。
那人走到姜榆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壓迫感很強,聲音渾厚,“你找我?”
左臉有疤,右手四指,還有這氣場。
就是他。
姜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道,“對,您好,戚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