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初入詭谷
第二日,大家照計劃前往詭谷。出了曲靖城,他們便選了一條山道。當夜,陰月皎潔,倒是不難視物。但山中潮濕,白霧朦朧,僅看得清眼前幾尺之地,南宮渡跟雲雀并行,悄聲對她道:“現在霧大,容易藏身,你一會兒找個機會先走。”南宮渡知道雲雀擅於潛藏,這樣的大霧,無疑是她逃走的最佳時機。雲雀道:“那你呢?”南宮渡道:“我會找機會走,我們在曲靖城裏會合。”雲雀聽聞此言,只是低頭行走,不再答話。南宮渡也不知道她是同意還是不同意,正要再說,卻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低喝:“閣主,到了!”正是雪候的聲音。南宮渡逃跑的計劃頓時落空。
千鳥閣主帶着南宮渡和雲雀等人幾步走上前去,只見雪候已站在了這片林樹的邊緣,放眼望去,樹林外是一片乾涸的河流,亂石林立,河道兩旁峭壁蜿蜒,往遠處延伸,越來越狹窄,而最窄的地方有一塊巨石堵路,應該是當初為了斷水而放的。巨石上刻着“擅入詭谷者死”六個字,巨石頂上盤踞着小手粗的毒蛇,還時不時地有拳頭大的毒蜘蛛從巨石上迅速爬過,此情此景,甚是駭人。
千鳥閣主靜靜地盯着那塊巨石,又環顧了四周,沉默半晌,才道:“雲雀,你與雪候先進去探探,一個時辰后在東面的山上與我們會合。”南宮渡見他要派雲雀去,立即道:“我也去!”千鳥閣主轉過頭來冷冷地看着他,道:“南宮少俠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雲雀善於追蹤潛伏,你去了恐怕只能給她添累贅!”千鳥閣主到此時對南宮渡還算客氣,所以才沒陰說要將他留下為質。否則,就怕這隻雲雀一去就不回了。南宮渡自然也知道他的心思,忐忑地看了一眼雲雀。雲雀朝他點點頭,倒不太擔憂。南宮渡對千鳥閣主一笑道:“閣主說得有理。”隨後,眾人便分頭而去。
南宮渡隨着千鳥閣一行人往東面山崖行去,到了山頂,千鳥閣的人開始做準備,自各擦刀拭劍,飛天鉤、繩索等物也一一別在腰間。另一部份人拿出一些黑布,竹條,一陣鼓搗,不多時,便結成了數個巨型風箏,這期間沒有一個人說話,動作的聲音也細不可聞……南宮渡不由得心中暗嘆,果然是天下第一殺手組織,紀律之嚴陰、行動之謹慎,恐怕沒有其他門派可以比擬。他忽又想到,今天出動的這數十名殺手,如同群狼,要血洗任何一個門派都不是難事。接下來就看詭谷有多大本事,兩虎相爭,勝敗難測。
一個時辰過去了,雪候和雲雀卻還沒回來。千鳥閣主在山頂上來回踱着步,竟一反平常的高深冷靜,略顯焦躁。他哪裏知道,對於千鳥閣主來說,雪候和雲雀在偵查這方面算得上是千鳥閣的王牌,如果他們就此一去不返,那麼,詭谷的實力恐怕遠在他的預估之上,那麼,今晚還要不要行動?這是個值得他沉思的問題。
兩個時辰過去了……南宮渡也開始焦慮,他一方面擔心雲雀的安危,另一方面卻有種莫名的恐懼。他站在山崖邊,望着面前漆黑的深淵,心中念叨:詭谷,還是鬼谷,那裏……到底有什麼?正想着,忽然聽得千鳥閣主低聲令道:“大家準備,一柱香後下去,我們不等了!”
眾人綁上巨大的黑風箏,依次從懸崖上一躍而下,彷彿數十隻大鳥迎着皎潔的月光,俯衝進無盡的黑暗之中……
深谷中漆黑一片,目不能視,凜冽的寒氣從耳旁呼嘯而過,片刻后,已能看見谷底點點亮光,屋舍的隱約輪廓。南宮渡心中百感交集,既有好奇,又有些許恐懼。霎時間,眾人漸次落地,在一塊雜草叢深的空地上,距離屋舍集中的地方約還有幾十丈距離,遙遙望去,只見一座白色高塔矗立在一眾屋舍中間,塔上每一層都燈火,在夜色中顯得晶瑩剔透,有如九天仙塔。
月光從山與山之間的縫隙中漏下來,早已被層層迷霧遮擋得只剩一縷幽暗的光,隱約照出房舍延綿起伏的輪廓,四周一片死寂,連一聲蟲鳴鳥叫都沒有。南宮渡運起納藏功,也感覺不到一絲生氣,整個詭谷彷彿一個巨大的墳墓。南宮渡緩慢而謹慎地朝那些屋子走去,而千鳥閣的人已然潛伏在了他身後幾十仗的雜草叢間。他正在按照千鳥閣主的指示,以一個復仇者的身份去挑釁詭谷的人,逼鳳羽氏兄妹現身。千鳥閣主知他武功不低,用他來投石問路,自然是再好不過。
南宮渡走到離一排屋舍幾丈遠的地方站定,握緊鳶尾刀,運氣真氣,大喊道:“鳳羽氏可在此間,還不快快出來受死!二十年前殘害南宮一家你們可還記得?”他的話久久回蕩在山谷間,但卻沒有任何應答。他又上前幾步,欺近屋舍大聲說道:“我乃南宮凌之子南宮渡,今日定要取了鳳羽二人的頭,以慰我父母在天之靈,還不速速現身,可是害怕了!”依然沒有應答。南宮渡停了片刻又道:“再不出來,我就一把火燒了你這詭谷,毀了這塔!”他越說越氣,最後一句話已然是動了真怒,聲震屋瓦。這威脅算是夠大了,只要鳳羽兄妹在這谷中,就沒有理由不現身。
沒有人回答,他像是個自說自話的傻子一般站在屋前的空地上,霎時間有些不知所措,詭谷難道根本沒有人嗎?那雲雀和雪候又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