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全民公敵
古越小柔說,“情報顯示,萬千慈母蕊其實根本不愛現真身,玩弄人心的特點也是人為創造的假象。我們認為有人在背後操控萬千慈母蕊,將它分出數個分身使者,每次都吸引查案者前去送死,再吞食她們內宮中的炁。”
剩下的話毖潯沒能聽進去,因為感到遠處的肉身產生了波動,她匆忙地和眾教徒打了個招呼就立刻回歸了肉身。
陰暗的地牢內,毖潯一回歸就頭腦一片眩暈,她煩躁地盯着監牢外來回踱步的梅庭軒,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要立刻出發去找萬千慈母蕊?”
不料,梅庭軒卻沒理會毖潯的問話,“你要為我辦事就得誠心實意,我這些天一直在觀察你,發現了一個很有趣的事。”
梅庭軒湊近毖潯,眼中滿是躍躍欲試,“我很好奇,你睡覺時都去哪兒了?”
毖潯沒理他,她自從知道自己要出任務后,除了頸上的死環,身上就沒有別的如同縛神索的牽制物了,於是她平躺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心道現在回歸肉身還不用開會,趁此機會好好躺一會算了。
她心想,梅庭軒敏銳的很,此刻毖潯厭煩地想不如將他殺了,順便抽走趾離弄清楚梅太刀為什麼要背刺她。
梅庭軒的一切行為標明他已經懷疑毖潯和吞火寺的聯繫,而那個被幻神干擾的瘋魔的夜晚中,毖潯和吞火寺的聯繫,在眾人眼裏僅僅是被害者和加害者,但是現在被懷疑上后,再證明她是幻神祭司,等待毖潯的只有無止境的囚禁以及被放棄的命運。
要知道今日從重型囚籠里進來的全是吞火寺教徒,監察司在徹查那個丟失的玄牝。
被幻神干擾時,幕後黑手和人共同撤去皇宮中的守衛,證明自己還算值得被利用,讓人狠下心做局。
但最近囚籠內的種種傳言,讓毖潯仔細一想就明白自己吞火寺祭司身份沒被暴露前,還剩下大魏掌權者眼中的價值是,替死鬼。
哪位皇女或者皇子死於權利鬥爭后,毖潯都可以被拿出來替死,再嫁禍給有牽連的梅太刀曾經站的二皇子一黨。
躺下去還到一個數,毖潯眼中就瞳孔放大,血液逆流,她覺得自己的心境變了,從前在幻境中生死都可以度之於外,但現在她不想死,不想不明不白地替人去死。
其實還有個毖潯隱藏在心底卻不願意細想的危機,她第一次去和十大長老會面時,見到他們虎視眈眈的眼神,才清晰地意識到祭司都可以被殺死上位,就連暫時同一個戰線的吞火寺教徒們也會為了利益放棄這個祭司。
所有毖潯身邊的人都有充分殺死毖潯的理由和動機,梅庭軒不殺也得綁到吞火寺成為毖潯的同夥,利用他找到黑煞,成為毖潯進階蠱身的養料,她再不狠心就無法在這刀尖跳舞的局面活下去。
再和梅庭軒對視時,毖潯已經收斂了一切攻擊性強的姿態,佯裝恐懼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還想和毖潯套話的梅庭軒意識到不對勁已經晚了,囚籠在真正的猛獸前像一張薄薄的紙,瞬間被撕裂,隨着一聲巨響,隔壁籠的囚犯驚恐地感覺自己突然被勒在了牆上,再一回神,發現自己的縛神索被生生地抽到了隔壁籠的少女的手上。
他驚訝地張嘴,自己自由了?不對勁,再看看……
這位隔壁囚犯好奇地探頭張望,嘴巴再也合不上了,好傢夥,囚犯和看守者要打起來了!要越獄了!
毖潯目前沒有越獄的想法,真正金蟬脫殼自然要等到回到邊境城,因為已經達到邊境城,還有幾步就能到達北魏,監察司想要追過來,就得掂量掂量兩國開戰的導火索。
她現在只想測試脖子上死環對自己的戰鬥限制有多大,之後佈局時綁了梅庭軒要付出多大的代價。
整座重型監牢的佈局十分簡單,窄小的大籠子裏擺放着一個個小格子,本是修假之術展露的絕佳場地,但毖潯現在必須要把自己的嫌疑轉移到苦神身上。
她抬手吸附一個囚犯的情緒將對方變得激動,那人目眥盡裂地盯着外面的舉動,伸手向囚籠外,毖潯攀住囚犯的手借力扭轉身位,在後躍時將鎖鏈伸長綁住梅庭軒的腿,將他向後扯。
長長的拖拽中,鎖鏈與地面拉扯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當門外守衛略有察覺時,被毖潯立刻抬手吸附情緒,懶洋洋地閉上眼睡去了,彷彿天崩地裂也無法被喚醒。
“你是苦神的從者?”梅庭軒喃喃地問。
他用盡全力掙脫了縛神索,躲過又一次鐵鏈的貼臉攻擊,終於祭出了法器,幾枚精巧的小飛刀打着旋被毖潯輕描淡寫地躲了過去,直直地刺入監牢內,引起囚犯的慘叫。
縛神索在空氣中攪動時,周身反射着金屬光澤,叮噹脆響中捲起小飛刀反抽回去,雖然它們在傷害主人前停了幾下,但仍被不可抗力驅使着割開了梅庭軒的臉。
梅庭軒抽着冷氣,無奈地被縛神索困住,毖潯兩手猛地一絞讓他身形不穩,再如箭矢般衝上去,手撐地全身短暫懸空橫掃他的身體重心,將人徹底放倒。
“你就這點本事嗎?”毖潯站定后慢條斯理地踩碎他的手骨,“你還有一招,死環,快用它控住我吧。”
梅庭軒慘叫着,抬眸時眼中窩着一團火,有生之年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被提醒着使用殺招,還要被始作俑者刺激。
他微微曲起手指,抬手控住毖潯脖頸上的死環,終於看到毖潯的臉上出現痛苦難耐的神情,門外的看守者也各個如夢初醒般的趕來,架着毖潯重新控制住她。
還行。毖潯自認為被撕裂腹腔取走真火時比這疼多了,接下來只要確定金蟬脫殼時梅庭軒被控制在手上就行。
“等等……”
在毖潯徹底被架起時,看到疼到臉變形的梅庭軒捂着傷手湊了過來。
梅庭軒情緒微妙地低頭,撩起毖潯的長發別在她的腦後,神情專註地摩挲着她臉上的傷口,明明是勝利者卻露出了卑微的姿態,贏下了最後的戰鬥卻低低地祈求敗者的原諒。
不知為何,他預見了自己的命運,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都會拜她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