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爭執
周氏和宦官勢同水火,如今在康城坊中,發現了宦官私設的賭坊,周書滔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他雖然也姓周,卻是周家旁枝,並不多得周家重用,若是能給宦官一擊,說不定也會得到族中青眼,太后提拔。
思及此處,周書滔直接讓人把守在坊門巷口,關閉坊門,不許任何可疑人員和大型車輛進出。
甚至挨家挨戶的搜查,就是想要抓捕賭坊出逃分子。
“中郎將,中郎將,有人要從坊門通過,還不許搜查。”金吾衛手執長槍飛快的跑到周書滔身前。
周書滔不悅,“什麼人這麼大膽子?居然敢妨礙金吾衛行事?”
“是……是康王妃。”心腹回話道。
周書滔皺眉,低沉道:“康王妃和鴻臚寺卿有親,她一向疼愛蘇紹華那個不成器的侄子,而鴻臚寺卿又是管知的一條好狗……你去同康王妃說……罷了,畢竟是皇親國戚,尋常人攔不住,還是本將親自去一趟。”
說罷,周書滔就帶着心腹去了坊門出。
周書滔還沒走近,遠遠的就看到了王妃車架。親王正妃,車架本就浩大,偏康王還是在宗室中有不小的分量的親王,康王妃的車架自然就更是隆重。
周書滔走上前去,恭敬的行禮,“左金吾衛中郎將周書滔,拜見王妃,金吾衛行事,驚擾王妃,還請王妃見諒。”
康王妃自然不可能親自出來同周書滔說話,出來傳話的是康王妃身邊的一個嬤嬤,“中郎將多禮,我們王妃也無意驚擾,煩請中郎將讓道,王妃有要事在身。”
周書滔不卑不亢,“有人在康城坊中罔顧國喪私開賭場,眼下主謀逃竄。為護王妃安全,還請王妃下車搜查,待到搜查之後,自可放王妃離去。”
嬤嬤臉色一邊,她都不需要回進去問話,就知道自己王妃的意思,“大膽!堂堂王妃車駕,也是你一個小小的中郎將說搜就能搜的。再者王妃行至坊門口,一路上來車駕未停,還能包庇你所說的主謀不成?”
周書滔抿了抿嘴,絲毫不讓,“末將一切都是為了王妃玉體安康。若是王妃有任何閃失,末將難辭其咎,此番搜查,絕無任何冒犯王妃之心。還請王妃明鑒。”
“中郎將這是懷疑我包庇犯人了?”馬車中傳來女人的聲音,語氣不善而急切,頗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末將不敢。”周書滔心中也犯難,他自然知道王妃車駕不可輕易搜查,稍有冒犯就容易結仇,可是王妃車駕浩大,容易渾水摸魚,而且若要讓康王妃過去,坊門必定大開,幾條街道把守的人也要給王妃讓道,到時候情況如何,可就難說了。
他這番行為,與其說是想要搜查康王妃的車駕,不如說是想以此為理由,讓康王妃知難而退,從而不出坊。
“好一句不敢。中郎將這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康王妃冷聲說道,她語氣譏諷,直朝周書滔發難:“金吾衛的作用是保衛皇城安寧,維護皇城秩序。發現有人在國喪期間私設賭場,理應上報京兆尹或大理寺,哪怕是刑部也行。何時輪到金吾衛查案?
你越俎代庖也就罷了,偏偏還攪得坊內外不得安寧,青天白日坊門緊閉,可曾想過房內住戶?中郎將,康城坊雖不如皇城周圍的長樂坊和安寧坊中那般,住滿了皇親國戚高門顯貴,卻也有不少官員住在此處。你如此行事,就不怕阻攔官員出行,耽誤朝政。”
周書滔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是誠如康王妃所說,高官權貴都住在長樂坊和安寧坊,康城坊中除了康王府之外,大都是些小官,他們哪裏敢阻攔金吾衛行事。更何況他還姓周,即便他只是旁支。
再者,那些官員只要讓他搜查,他自然會讓他們離開,坊中除了坊門還有別的路,小官車駕比不得親王王妃,不必大開坊門。
“王妃言重了,若有官員要離坊,只要例行搜查,末將自然會放行。只要王妃下車搜查,確認無誤之後,末將自當放王妃離去。”周書滔硬着頭皮說道。
“好!好!好!”康王妃連說三個好字,即使人未露面,卻也聽得出來她是有多麼的憤怒,她語氣凜然,“好一個周氏的中郎將。不曾想如今周氏跋扈至此,連一個小小的中郎將都敢在此辱我。”
周書滔連忙跪下,“末將不敢,此事只是末將例行公事,與周氏無干。”
他是想為周氏立功,可不是想給周氏惹禍,這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周家的人能把他給活撕了。
“不敢?好一個不敢。我雖是婦人,卻也是一國王妃,明日我便要讓王爺去朝堂上問一問周侍中,今日之事,是否是周氏授意。周氏兒郎,是否真的跋扈至此。”康王妃雖然不敢動周氏,但是一個周氏旁支的中郎將,她卻是半點不怕。
周氏在還未受打壓之時,尚且都要禮敬與她,經歷先帝一朝的打壓,早已大不如前。雖說如今巴上了新帝,但是難道周家還會為了一個旁支子弟來尋康王府的不是不成。
周書滔若是識相,那就應該自己讓開,不要逼她鬧大。
“王妃——”周書滔猛地抬頭,不可置信,他今日一整天都在這邊搜查,並不知道西市那邊發生了什麼,所以他並不明白為什麼康王妃寧願放出這樣的狠話,也一定要離開。
他心裏清楚,康王妃這番話不過是為了威脅他,她並不會真的讓康王在朝堂上質問周侍中。可是康王妃可以進宮去和太后訴苦,太后不會不管。
康王妃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告訴他,他要是不打開坊門讓她過去,她就會讓周氏嚴懲於他。
周書滔咬了咬牙,他是為了讓周氏重視他才關閉坊門搜查。要是他不放康王妃離開,周氏不會放過他,除非他這次搜查能夠抓住宦官大的把柄,還有可能將功贖罪。
但是私設賭場這種事,幾乎很難抓到宦官頂層的幾條大魚,頂多抓一些中層官員,根本無法徹底撼動宦官的地位。
權衡利弊一番之後,饒是周書滔再不情願,也只好咬牙叫人開了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