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6天魔王
“它的黑霧很克制我，我的本體是魂體，原本是不應該被實物沾染的，但是它黑霧的結晶卻能在我身上凝結，這也就意味着它能夠將魂體現實化。”
紅葉神色嚴肅起來，眼前這個敵人的戰鬥經驗很豐富，臃腫的身體裏藏着的居然是精明的頭腦。
更關鍵的是，它正好有著剋制自己的能力。
“發現挺快的，但是沒用了，我可不會憐香惜玉。”
章三身上的觸手開始快速涌動，這一次它全身的觸手都刺了過來。
漫天遍野的觸手聚集起來，就好像令人絕望的堡壘，眼看就要包裹住眼前所有的光亮。
“快回去吧紅葉，”沈仙兒拉住擋在面前的紅葉，“如果是躲在法器里，應該能躲過去。”
“我回去了，那你怎麼辦呢？”紅葉歪着頭，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如果晴明大人的後代在我面前出了事，以後我該怎麼面對晴明大人呢？”
說話間，觸手已經到了沈仙兒和紅葉面前，幾乎下一秒就可以刺穿她們的身體。
就在這時，紅葉化為了黑色的煙霧消散在空中，沈仙兒感覺周圍空氣的溫度急速下降，有一個瞬間，時間彷彿定格住了。
不，好像……時間真的定格住了。
“作為我的新主人，你知道多少關於我的事情呢？”
是紅葉的聲音，但是好像多了幾分冷漠，周圍的黑暗好像超越了黑色這個詞的極限，這應該算是混沌了吧？
“幼年的我本名叫做吳葉，也算是生得傾國傾城，不過有句話怎麼說的，自古紅顏最是坎坷。”
紅葉繼續說著，思緒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
“在我死之前，曾經被朝廷流放到戶隱，到達戶隱后我集結了一批對朝廷不滿的貴族，我們整日頭覆鬼面，在鄉里橫行霸道、燒殺搶掠。沒過多久，消息傳到了京城，得知消息的天皇便命令平維茂前來討伐我們。”
說到平維茂的時候，紅葉的語氣變得更重。
沈仙兒有些愣住了，混沌中一個身影慢慢浮現出來，巨大的威懾讓沈仙兒忘記了已經千鈞一髮的觸手攻擊。
“平維茂在正面不低我，於是扮作雲遊僧潛入戶隱，我已然發現了他的身份，準備設下酒席毒殺平維茂，結果沒想到，他技高一籌，搶先砍下了我的頭顱。我死之後，寄生於六道魔力之中，潛伏起來等待再次降臨世界的機會。”
沈仙兒不知道為什麼紅葉將這些往事講給自己聽，事實上，自己也是在接手父親的法器后，第一次和式神有如此多的交流。
她現在回想起了父親的囑託，那是在一個深夜，他問了自己一個問題：
你認為世界上最短的咒是怎樣的？
父親的問題還環繞在耳邊。
世界上最短的咒，就是‘名’，父親自問自答。
所謂咒，簡而言之，就是束縛。
名字正是束縛事物根本形貌的一種東西，假設世上有無法命名的東西，那它就什麼也不是了，不妨說是不存在吧。
黑色的身軀終於展現了他的全貌，原本少女模樣的紅葉完全消失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蔑視一切的男子！
他的眼神里沒有情緒，非要說的話，只有面對世間一切的憐憫。
陰風環繞，他立於純色的絕望之中，黑衣寒碎，青絲亂揚，就好像玩弄希望的魔神。
“我想，是時候讓你知道我的另一個名字了，吾名——織田信長！”
織田信長！！！
沈仙兒有一半的日本血統，
自然明白這個名字意味着什麼。
天下布武，六天魔王，這些都是被神話的傳承。
沒想到，紅葉的另一個身份，居然是這樣一個魔神一般的人物。
難怪法器里最強大的那個存在，好像都對紅葉心生愛慕，要不是有着紅葉作為家族式神，沈仙兒並不認為自己，亦或是自己的家族有統御那個存在的能力。
現在想想，那個隱秘的存在即使是危難關頭也沒有反應，估計他也知道紅葉有如此強大的后招吧。
“如果可以，我是不希望以這個形象出現的，雖然還沒有找到我的本命武器，但是……”
紅葉，或者說是織田信長說完，他舉起空無一物的雙手，四周濃稠的黑暗瞬間化為了無數的細絲，那些甚至能夠撕裂虛空的黑暗，最終全都吸附在他面前，漸漸形成一把長刀的模樣。
周圍的時間好像開始流動了，沈仙兒看見那些觸手開始重新擠壓過來，但是她不擔心，因為織田信長也動了，那是對於第六天魔王絕對實力的信任。
“斬——”
只是最為簡單的一個姿勢，也許魔王認為，眼前的惡鬼並不需要自己做任何多餘的動作。
沈仙兒只看見空氣中多了無數白光裂口，平面的白光只是一個呼吸就黯淡了下去，隨之分解的，還有原本密密麻麻的觸手。
整個空間的碎裂在刀光閃過後重新連接，給人一種不真實的錯覺。
章三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它與無數手臂的連接，只是在一瞬間就化為了虛無，自己甚至沒來得及產生痛覺。
“你……氣息不一樣了，這是怎麼回事？”
章三來不及細數身上的傷口，也顧不上無數被攔腰斬斷的手臂，他有一種感覺，自己身體裏的黑暗，遠不及那人的萬分之一。
“逃，快逃！”
一個念頭瞬間擠滿了大腦，一旦失去戰鬥的勇氣，那麼就再也無法面對眼前的敵人了。
章三身體快速變化，地面下的裂縫成了它逃跑的絕佳路線，他的身軀扭動起來，就好像可以穿過任何細小縫隙的章魚。
“現在逃，太晚了，既然站在我面前，就應該拿出必死的決心。”
魔王身上湧現出深紫色光芒，同時混合著刀光的黑氣，這一刀，對着前方敵人的心臟而去。
“雖然你很強大，但是別小看了我逃跑的能力。”
章三隻剩下了半個腦袋還在地面上，看上去緩慢的鋒芒，是不可能來得及傷害到自己的。
噗——
嗯？
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
章三愣住了，自己不是已經快要成功逃脫了嗎？
為什麼被刺中了心臟才發現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