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最難相識見面時
平洋稀金公司總部坐落在祖國第二大島的最南端。
金左卿和董雲紗帶着八個助理人員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於十一月三日下午兩點到達。
公司的大樓臨海而建。
站在公司的走廊上，鼻中充盈着海洋特有的氣息，透過一排排哨兵般挺立的椰林，就能夠看到浮在樹梢波光粼粼的大海。海鷗的身影翱翔在點點白帆之間，織就了一幅動人的美景。
在看到大海的那一刻，來自內地的幾人就都露出了痴迷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那片海發獃。
“很美吧！”親自到機場迎接他們的平洋公司財務部經理羅煙卉，直待他們看了三分鐘之後，才開口問道。
“太美了。”董雲紗痴痴地說道：“就像仙境一般，我都想現在就跑過去，踩過沙灘，撲進大海的懷抱。”
“做夢！”金左卿說道。
董雲紗皺了一下鼻子，甩了他一個白眼，轉身對羅煙卉道：“羅經理，真是羨慕你啊，能夠在這樣的地方工作，不知上輩子敲爛了多少木魚才修來的福分。”
羅煙卉驕傲地笑了笑，“謝謝！”轉身帶路而行。
“又不是尼姑，敲什麼木魚？”金左卿湊近董雲紗小聲說道。
董雲紗柳腰一擰，裙底飛出一腳，正中金左卿的小腿。
金左卿倒吸了一口冷氣。
董雲紗回眸一笑：“裝什麼裝，我又沒有用力，要是我用力啊，踢斷你的狗腿。”
“掐死你的溫柔。”金左卿哼哼唧唧地回道。
董雲紗給了他一個中指，如蔥的玉指，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他們的這些小動作。羅煙卉並沒有注意到，但事務所的幾個助理卻是看到了的。
不過他們都習以為常了，這對冤家，只要在一起，總是習慣性地互相攻擊一番。旁邊的人看着像是在打情罵俏，但他們自己卻彷彿完全沒有意識到。
審計進場見面會在平洋公司頂樓的小會議室召開。
金左卿帶着董雲紗和八個助理人員坐一邊。另一邊坐了平洋公司的財務部經理羅煙卉和五個財務部人員，中間的位置空着，那是給平洋公司的總會計師代紅城預留的位置。
金左卿看了看時間，已過了見面會約定的時間一分鐘，但代紅城還沒有來。
他皺了皺眉，作為一個上市公司，按理說內部管理是非常嚴格的。不應出現約定時間的會議遲到的情況。不禁猜疑對方這是什麼意思。
羅煙卉有點不自在地扭扭身子，抱歉道：“我們代總是一個大忙人，可能臨時有事耽擱了，請大家稍等一等。”
金左卿點了點頭，有點勉強地笑道：“可以理解，我們不急。”
羅煙卉是典型的本地女孩，令人羨慕的小麥色皮膚，額頭稍高，大眼如杏，眼波含翠。看到她，就如看到了本地所有任勞任怨的女性。他們的勤勞，造就了本地男人好逸惡勞，慢吞吞的生活方式。他們是天下所有男人嚮往的理想伴侶。
她如坐針氈地再坐了一分鐘，臉上微微不豫，推開凳子，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會議室的門被人從外拉開，人還沒有進門，就傳進來一聲大笑，“哈哈，各位，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只見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踏着碎步走了進來，邊走向著大家抱拳行禮。
金左卿帶着事務所的人都禮貌地站了起來。
來人穿着一件花格子襯衫，牛仔褲，白色皮鞋，頭髮染得墨黑，眉毛粗濃並略微上翹。雖是四十多歲年紀，但看起來卻像是被什麼東西掏空了身子，腳步虛浮，舉止放浪。
羅煙卉臉上的薄怒隱去，露出甜美的微笑，伸手介紹道：“金老師，這是代總，我們公司的總會計師。”
“你好！”金左卿點了點頭。對於大家稱自己老師並不介意，因為現在大家普遍管註冊會計師叫某老師，只是一個代號，並不值得深究。“我叫金左卿，她叫董雲紗，是此次審計你們公司的註冊會計師。”
對於助理人員則按慣例沒有介紹。一來是人太多，一個個介紹起來太啰唆，另外現在只是初次見面會，後面還有很多打交道的時候，到時再介紹也不遲。
“歡迎，歡迎！”代紅城很隨意地率先坐了下來，然後才伸手招了招，示意大家坐下，開玩笑般地笑道：“歡迎各位不帶槍的警察來我公司進行審計。”
在民間，有人傳說註冊會計師是不帶槍的警察。有時就連註冊會計師相互之間開玩笑也會這樣提及，但那種情況僅限於代表國家執行特殊審計任務時才有可能粘一點邊。
本來代紅城會議遲到，很隨意地招呼他們，就讓金左卿有些不喜了，現在再聽他這樣說，更是不喜。勉強笑道：“代總見笑了，我們不帶槍是真的，也不敢和警察相提並……”金左卿還沒有說完，就被代紅城揮手搶斷了。
他皮笑肉不笑地說道：“開個玩笑而已，金老師不用認真。我公司經歷的審計很多，幾乎每年都要跟事務所打交道，大家對相互之間的套路都很熟悉了，我也不多說，有什麼需要，你們就找羅經理，她會滿足你們一切需要。上市公司的總會真不是人當的，股市上有點風吹草動，就不得安寧，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
說完之後，沖事務所的一行人點點頭，也不待他們回應，就起身離開了。
金左卿和董雲紗對視了一眼，沉默不語。
其實，對於註冊會計師來說，受到這樣的待遇也不算奇怪。
就像金左卿自己說的一樣，註冊會計師又沒有帶槍，也不是警察，做的只是中介服務，說白了就是拿錢辦事。
最要命的是事務所之間還有着激烈的競爭，這個事務所不做的事情，並不代表別的事務所不做。
如果被審計單位重視註冊會計師的意見還好，如果不重視，雙方的關係就是老闆和打工者的關係。
毫無疑問，在這個關係裏被審計公司是老闆，註冊會計師是打工者。
對於代紅城的離去，羅煙卉也不能多說什麼。她歉意地笑了笑，說道：“賬簿、報表和會計憑證我們都準備好了，財務軟件的備份在這個移動硬盤裏，請問還有什麼需要的。”
在審計進場之前，助理人員已經將審計平洋公司時需要的資料清單給了他們一份。
“暫時就這些了，”金左卿站了起來，客氣地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工作了，有什麼需要再找你們，指定一個聯繫人給我們就行。”
羅煙卉指了指旁邊一個瓜子臉，戴着一副差點遮了半邊臉的大眼鏡女孩，說道：“她是我們的財務主管，陶幽蘭，有什麼需要，你們找她，當然也可以找我。”
陶幽蘭高高瘦瘦、腿很長，皮膚就似牛奶般的白，如果不是知道她是財務主管，很容易將她猜測為一個模特。
不過，她不去做模特，真的有點可惜，金左卿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