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再次同班
盛夏的熱浪伴隨着蟬鳴,微風侃侃吹過,這燥意才散了幾分。
嘀嘀嘀,一道喇叭聲,驚擾了拿着行李箱站在路口的女孩。一輛黑色的奧迪a6停在了簡夏面前。車上走下來一個年近四十,一身正裝的男人。簡夏叫了聲“俞叔叔”。男人應了一聲,隨後說道:“我今天要去見個人,正好路過你們學校,想着你們今天報道,就把你們都捎過去。“說完俞德便帶着簡夏把行李放到了後備箱。
其實簡夏接到俞洲電話說他爸要送他們倆的時候,也是有些驚訝的,畢竟他倆以前都是單獨上下學的,準確的來說是俞洲排斥和她一起上下學,他們從小學畢業后就沒再一起上下學過了。
簡夏拉開後門坐進去,便和早就坐在裏面的俞洲打了個照面。他還是那樣,一頭板寸,隨意的穿着一件藍色t恤,慵懶隨意的靠在車窗邊。俞洲很少穿校服,他的衣服總是各種各樣的顏色。
車子平穩的行駛在大馬路上,窗外的景物不斷倒退,簡夏有些暈車,便準備靠在座椅上眯一會兒,畢竟學校也不遠,她堅持堅持就到了。
這時,在前面開車的俞叔叔開了口:“小夏,這次還住校嗎?要是不想住校的話,就回家住,畢竟家裏住着更舒服方便些。也能跟小洲一起上下學,有個伴。”
“沒事,學校也挺方便的,而且高二了,住在學校比較方便學習。”這已經記得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提議了。簡夏找了個借口解釋,反正她是不會回家住的,每次面對空蕩蕩的房間,她都會覺得自己是多餘的那一個。
俞叔叔聽罷有些責備的對着俞洲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天天就知道玩,就你那破爛成績,看你以後怎麼辦。”
原本一直欣賞窗外風景的俞洲無辜躺槍,不滿的回懟道:“學的好跟活得好是兩碼事,再說了,我呀,根本就不是學習的料,您呀就別瞎操心了。”
俞叔叔的火氣蹭的一下就漲上來了“你說的都是什麼話,我們讓你好好學習,那是為你好,你是學給我看的嗎,你就不能讓大人省點心。”
俞洲懶得再跟他爸進行無畏的爭執“好了爸,你好好開車,我到學校盡量學,可以了吧。”
俞叔叔又把話題轉向了簡夏:“小夏,你有空的話帶帶小洲,讓他跟你多學學。”
話音落,車子也正好停到了學校門口,簡夏敷衍的應了一聲,便下車了。她正準備去拿行李,卻發現俞洲已經幫她拿出來了。兩人跟俞爸爸道了別,向著學校大門走去。
俞洲走在前面,簡夏走在後面,看着現在高大的背影,簡夏不禁想起他們剛認識的時候,一轉眼,他們已經認識這麼多年了。
簡夏剛認識俞洲的那一年,簡夏四歲,俞洲五歲。簡夏的童年過得很不幸,簡夏對於父親僅有的印象只有爭吵。簡夏的媽媽夏棠是一個很漂亮且有能力的一個人,他的爸爸簡晨是一個公司的小職員,且多年未升職,每個月拿着保底工資。
最開始的日子還算溫馨幸福,他們婚後的第三年有了簡夏,簡夏兩歲后,矛盾漸顯,她的爸爸開始不滿與媽媽的工資比他高,不滿媽媽總是出差,為了他那些所謂的男人的面子,和可笑的自尊心,日復一日的爭吵,把自己的不求上進怪罪到別人頭上,最終矛盾還是沒有得到化解,在簡夏四歲那年,以離婚收尾。離婚後沒多久,他的爸爸就與同公司的另一個女職員結婚了。從那以後,簡夏的人生中,再也沒有了父親這一角色。
後來長大后,簡夏曾問過一次夏棠,當初為什麼嫁給簡晨,她只說了一句“心動的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人嘛,總是會變的,但是她及時止損了。”
離婚後的夏棠帶着四歲的女兒回到了洛城,那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夏棠並沒有帶着女兒回那個重男輕女的娘家,而是聯繫了自己的閨蜜,也就是俞洲的媽媽,趙越。夏棠在趙越住的同一個小區租了房,從那時起,簡夏的人生便闖入了一個叫俞洲的男孩。
上幼兒園時,俞洲因為晚一年上學,簡夏正好和他一個班,那時她媽媽經常帶她去俞洲家裏吃飯。兩個小孩子很快就建立了友誼,上了小學后,家裏人找了關係讓兩個孩子在一個班,方便相互照應。
變故的再一次發生是在簡夏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夏棠是一名珠寶設計師,那一年她的設計獲了個不小的獎項,她也變得小有名氣,同時也變得越來越忙,全世界到處飛,忙到連自己的女兒都顧不上。她只好把女兒寄養在閨蜜家。
簡夏剛去俞洲家的時候還算和諧,可是漸漸的,他們不滿彼此的存在,威脅到了自己過多的私人領域,兩個孩子有了越來越多的矛盾,俞德和趙越夫妻二人可憐簡夏小小年紀就孤身一人,便對簡夏格外的照顧,可俞洲卻認為簡夏分走了自己父母的愛,兩個孩子經常因為一點小事吵起來。直到上初中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到了相看兩厭的地步。
青春期正是思想開始獨立的時候,簡夏選擇了住校的初中,和俞洲在不同的學校,她只有放假的時候才會回到俞洲家,兩個孩子從那時漸漸找到了一個還算穩定的相處之法,見得少了,爭吵也就少了。
上完初中,簡夏開始學習自己做飯,並在徵得長輩的同意后搬回了自己家,那個只有自己一個人的家。
後來簡夏以高分考入洛城一中,而俞洲也以擦線的成績被一中錄取。同校卻不同班。
長大后的二人,對於這段關係,有了正確的認知。關係漸漸緩和,但也只是止於相安無事。
簡夏從回憶里抽離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被教導主任攔下的俞洲。
“你校服呢?知不知道今天第一天開學,校服都不穿,有沒有一點學生的樣子。”教導主任王平是個又黑又高的瘦子,操着一口不太標準的普通話,嗓門倒是出奇的大,引得過往學生頻頻側頭去看。
俞洲雖然不服,但也不想站在門口繼續丟人,只好不情不願的拿出書包里的校服外套套在身上。八月底的天還是悶熱的,尤其是這會兒,太陽已經完全出來了,更是曬的人心浮氣躁。來來往往的同學們,都穿着標準的校服短袖。但俞洲也不能在校門口當眾脫衣服換上短袖,只好拿着長袖套在身上。俞洲也沒想到,打算用來中午睡覺墊桌子的校服外套會在這關鍵時刻救他一命。
俞洲套好了校服,王主任卻沒打算輕易的放過他,拉着他就開始說教了起來。
簡夏看着俞洲一臉煩躁卻又不得不聽的隱忍表情,沒忍住笑了一下。然後拉了拉校服,拉着行李昂首挺胸的從俞洲的面前走過。沒什麼壞心思,就是單純的幸災樂禍而已。
簡夏看了眼分班表,就回宿舍放行李了,等她到教室,人都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她抬眼大致掃了一下,後排就只剩下那麼一個位置了,便想都沒想徑直走向那個空位,坐了下來。
等到班主任進來,開始講話,簡夏正前方罩着頭睡覺的人,才把頭露出來。看着熟悉的背影和衣服,簡夏安慰自己只是巧合,只是碰巧背影像且穿了同款罷了。直到班主任點名,俞洲二字入耳,她才不得不認命的接受她和這個怨種竹馬同班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