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遲暮

經歷了三天的昏迷以後楊暉慢慢醒來，在昏迷的過程中楊暉不斷地夢到他小時候所受到的欺侮，他每次都用以牙還牙的方式予以回擊，而這些日子他受到的那些難以回擊的欺侮也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無力感填滿了他的內心，然而這些並沒有能夠摧毀他的自信，反而催生了一個念頭：變得強大，總有一天將這些壞人統統踩在腳下。

得知楊暉蘇醒的消息后，家丁們迅速請來了這兩天一直在靜修的元霸。還是在上次楊暉養傷的屋子，兩人再次見面了，與之前不同的是楊暉心裏有重重的疑問，而元霸則陷入對於未來深深的擔憂之中。

“侄兒，你終於醒了，現在感覺好多了吧？”元霸率先問道，依舊威嚴十足，不同的是臉上充滿了疲憊之色。

“恩，我沒事了，伯父，我心裏有一些疑問，這些人究竟是什麼人，還有他們為什麼要對少莊主不利呢？不知道我應不應該問，但是，請恕小侄不自量力，下次戰鬥請讓我跟您一起戰鬥，我也一定要他們血債血償！”楊暉也直截了當地說出了心中的疑問，這群人看似是要對自己的義弟元亨不利的，這個信息一直如鯁在喉，讓他很是擔憂。

“賢侄，你心中的疑慮我也清楚，你暫且修養一下，晚上我詳細告訴你。”

“伯父，我身體已經沒事了，我感覺現在比以前狀態更好！”

“先休息一下吧”元霸擺擺手，並拍拍楊暉肩膀，兀自向門外走去。

時間在不安和焦慮中慢慢流淌而過，楊暉心中不詳的預感仍然沒有散去，向來雷厲風行、睚眥必報的元霸今天顯得有些出乎尋常的冷靜，這反而使他內心的疑慮更加深了。

轉眼已到黃昏，這天月朗風清，一彎冷月靜靜地凝望着這世界，彷彿在向世人宣告人間的喜怒哀樂原本都與它無關。庭院中的桃花開的正嬌艷，風乍起，花影隨風在月下搖動，猶如粉紅色的飄雪，煞是美麗。然而這風花雪月都無法掩蓋楊暉內心的煩惱，若是在平時他定要拉上元亨共同欣賞一遭，但此時在他腦海中只是浮現出了被擄去的元亨，那天的桃花和結拜。

“也不知道元亨兄弟現今如何了”楊暉苦笑道。

“少俠，莊主有請”一名家丁拍了拍楊暉的肩膀，將他從萬千思緒中拉回了現實世界。

楊暉隨着這名家丁來到了元霸的書房，元霸畢竟是愛武之人，書房除放有大量書籍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兵器，刀槍劍戟。尤其醒目的是牆上有一張龍的畫像，這條龍同楊暉平時見過的龍很不一樣，擁有狼的四肢和尾巴，眼睛血紅，嘴中還銜着一把寶劍。元霸負手而立，像是也在思索着什麼，留下了一個甚是高大的背影。

“感謝伯伯的救命之恩！”楊暉向元霸跪倒磕了一個頭。

“你來啦，賢侄不必多禮…”元霸緩緩地轉過身來，連忙扶起楊暉，“賢侄今天請你過來是想跟你聊聊，你聽過龍生九子的傳說么？”

“小時候聽村裏的老人們說過一些，龍生九種，各有不同。但是龍虛無縹緲，好似只是傳說中的神物，它真的存在於這個現實世界么？”

“是的，龍是存在的，龍可以吞雲吐霧，可以上天入地，龍的九個兒子也各有神通。”元霸肯定地說道，“比如睚眥，就是龍的九個兒子中最嗜血的一個，所以我們打仗的時候都把睚眥雕刻在刀劍上，用睚眥的兇惡來震懾敵人，化解戰場上的冤讎”

“然而，睚眥非但沒有化解人世間的冤讎，

反而讓人們心中的仇恨和憤怒愈發深重，冤冤相報，爭鬥不止。而睚眥本身也在仇恨和血腥的餵養下，殘暴而嗜血，久而久之他就成為了世界上的凶獸之王。”元霸繼續娓娓道來。

“伯伯，那麼睚眥和睚眥山莊有什麼關係么？”楊暉說出了他內心中的疑問。

“當然有關係，華夏龍脈緣起昆崙山，龍的後代隨着這片土地的山脈河流到各地繁衍生息，庇佑這片土地的安寧，然而在這廣大的中原大地上從古至今遍佈着戰爭和殺戮，睚眥被以各種不同的方式召喚出來，隨之而來的還有人們內心的恐懼、憤怒和仇恨。睚眥強大卻鮮少現身於人間，相傳我的祖先，曾經有幸在此地見證了一場睚眥的爭鬥，睚眥戰勝了另外一條惡龍，卻也在此灑下了大片精血。我的祖先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睚眥的精血，並在這片埋葬了龍族骸骨的土地上建立了睚眥山莊。這個山莊，其實原本是一個巨大的龍之冢，而我們家族則是真正得到睚眥庇護的龍族傳人。”元霸兩眼放光地訴說著家族的輝煌往事，倍感榮耀。一旁的楊暉早已聽得目瞪口呆。

“因煉化了龍族精血，我們祖先的戰鬥力得到了突飛猛進的增長，迅速崛起，一時間風頭無兩，稱霸了這片土地。而這一切都招致了周圍各大勢力的不滿，因此外界便開始傳言我睚眥山莊擁有可以讓人變得更加強大的龍族至寶，後來甚至有訛傳說我族人後代可能出現‘龍血返祖’的體質，體內的龍族精血可以經由特殊的方法煉製出來，重新獲得強大的恐怖龍族力量。”

“誠然，因為睚眥精血我們家族受益良多，修鍊也比常人快得多，不過世上哪有什麼長盛不衰的強大力量？經歷了數千年，我家族的血脈之力早已越來越微弱，一代不如一代，我族人也只是依靠勤勉的修鍊而維持繁盛。現如今亨兒甚至從出世之時就身有暗疾，根本難以通過修行獲得哪怕一絲力量。哈哈，想必這是老天給予我們的懲罰。”元霸苦笑道，語氣中儘是凄涼。

“龍血返祖只是一個傳說，從來沒有什麼能夠證明它的真實性，然而那些被我們所壓制的勢力竟組織起了所謂的捕龍者聯盟，所謂的道貌岸然的捕龍者說是要為民捕龍除凶，但是真實原因還不是想獲取龍血，對我山莊不利？”

“這些人數次與我山莊為敵，也數次被擊退，他們始終無法搞清楚其中的奧秘。後來神秘而古老的屠龍門也會聽信謠言，加入到捕龍人一族，並最終成為了最強大的一支勢力，這是沒有令人想到的。亨兒誠如他們所傳是重陽所生，然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亨兒自幼身體孱弱，連自身的修行都難以維持，唉……”說到這裏，元霸一陣沉吟。

楊暉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元霸，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九年前屠龍門與睚眥山莊有過一場大戰，雖然最終屠龍門敗去，但力量的天平正在發生轉變。屠龍門的精銳損失大半，我也已經傷及了精元，再也無法回到巔峰狀態了。亨兒是在這場戰亂之後降臨人間的，可惜他先天不足，無法繼承守衛家族的重任，我本以為在我有生之年可以守護山莊無恙，想不到屠龍門在短短九年間已經恢復了元氣，並且聽聞他們已從家族中開啟了祖傳的至尊神兵，並獲得了某種神秘而強大的力量。單從他們的家族傳人屠子衿來看，你們年輕一輩中來說他已經是近乎無敵的存在了…”元霸回憶着過往，發出一聲嘆息。

“侄兒，老夫想拜託你一件事情。”

“伯父請講”楊暉又朝元霸深深地拜了一拜，語氣極盡誠懇。

“我想請你繼承我山莊的聖物。以前我一直希望亨兒有朝一日能夠癒合暗疾，繼承守衛我山莊的職責，但是現在看來這是不太可能了。他本來先天不足，並且對於修行爭鬥之事絲毫沒有興趣，更應該去做一個快樂的人，平淡地過一輩子，而不像我們，天生嫉惡如仇，愛憎強烈。”

說著元霸拿出了一個精緻的木盒子，輕輕打開，裏面用絲綢包裹的了一顆雪白的牙齒狀的物體，古樸而散發著陣陣寒意。

“這是？”

“這個是龍牙，傳說中龍的遺骨，我祖先在得到它之後一直搞不明白如何使用它，只是世代相傳它蘊藏了無上的力量。今天我希望你能夠將它保存下去，以留給後來者。最起碼，不讓那些心術不正的人危害世界。”

“啊！這麼珍貴的東西，恕小侄不敢拜領，請讓我去尋義弟元亨歸來，繼承山莊聖物。假如屠龍門再來，我……我願意同伯父一起，誓死守護山莊！”楊暉慷慨激昂地說道。

“傻孩子，亨兒身有暗疾，較之一般人仍有不及，你們倆又如何守護我山莊呢？不要做無謂的犧牲，楊叔傳書說亨兒並無大礙，你可保存好我們家族聖物，待將來交給有緣人。假如你見到亨兒，替我告訴他，讓他不要為我報仇，好好做一個正常人，幸福地生活下去。”元霸扶起了楊暉，凄然說道。

“伯父，我們此戰必敗嗎？此刻我們應該速速喚楊叔歸來，大家眾志成城，共同守衛睚眥山莊，多行不義必自斃，相信睚眥山莊也會同九年前一樣敗走的！”

“老楊與我雖為兄弟，但他畢竟不是元家之人，我也不想他做無謂的犧牲。”

“伯父，既如此那我們一起離開吧！找到義弟大家都到我們村子裏隱居起來，躲開可惡的屠龍門遠遠的！”

“孩子，拿上聖物快快離去吧，我自小受到祖訓守衛我山莊，決不允許我們世代守護的東西受到侮辱，我可以站着死，絕不逃走！假如山莊要在此刻滅亡，那就讓我一起為山莊殉葬吧！”此刻孤獨、堅強又無助的元霸就似風中的孤狼，無畏無懼，絕不退縮。

“伯父！”楊暉心如刀絞，他自小便無依無靠，偶然遇到的元霸父子對他關懷備至，情同親人。如今一個因為他的原因下落不明，另外一個則將要被屠龍門一幫貪婪險惡之徒逼入死地。想及此處，他的內心對屠龍門升起刻骨的仇恨。

“小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伯父能夠留我在山莊，讓我代我義弟同伯父一起守護山莊！另外，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伯父傳我一些山莊的絕技，我恨屠龍門，我想用自己的本領報仇！”

又是一陣沉默，只見元霸眼中陰晴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什麼。

“楊暉你跪下，對着這睚眥畫像磕三個頭。我收你為義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睚眥山莊的家族一份子，我把睚眥山莊家傳的秘技傳授於你，但是同時你也要擔負起守衛睚眥的重任，並且聽從父命。你願意么？”

楊暉聽罷對着睚眥畫像跪倒便拜，激動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

“我願意……謝伯父，不，義父！”

元霸微笑着把楊暉扶了起來，並把他領進了內堂的一個滿是書籍的密室。

“這裏藏的都是我們山莊的諸位高手在練習山莊秘技的過程中留下的種種感悟。由於大家天資各有不同，所領悟到的境界自然也很不一樣，天賦異稟的人走的往往都是捷徑，但是這些捷徑對於大多數普通人都不具有可複製性。大家所有本領的起點，都在於我們山莊的睚眥三訣：龍爪訣、龍牙訣和龍心訣。”

“其中龍爪訣和龍牙訣是我山莊的進攻秘技，我山莊的特點是以極致的進攻代替防守，化解一切對手的進攻。龍爪和龍牙的精髓在於將你的身體修鍊到更加堅強的程度，爆發出直接而驚人的強大力量，而龍心訣旨在於通過培養強大的身心激發身體潛力，最終達到萬法不侵。這個法訣對於一般人作用不大，但是假如身上有特殊能力的人把這個法訣練到深處則能夠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我睚眥山莊史上很多天賦異稟的先賢都藉助於此激發龍血的威力，最終成為一代人傑。”

“以前我不將此訣傳於亨兒的原因在於，亨兒先天具有暗疾，如以此法淬養內心，他極有可能被反噬，從而過早地夭折。在這幾天的相處中，我發覺你對於我山莊的一些療傷之法吸收甚快，你的體內似乎隱藏着一種強大的神秘力量。”

“我……我有神秘的強大能量？”此刻的楊暉已經聽得目瞪口呆。

“唉，這可能是宿命吧，暉兒，你我一見如故，甚是投緣，你也陰錯陽差地跟亨兒成為了結義兄弟。我本來希望亨兒能夠開開心心地生活，想不到家族的業報最終還是回到了他的身上，甚至上天還給他派了一個結義兄弟來幫助他完成家族的使命。暉兒，今天我把這睚眥三訣傳給你，你以後一定要勤加練習，將我睚眥山莊的絕學發揚光大！”元霸嘆了一口氣，動情地說道。

“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不捲入爭鬥，平淡幸福地過一輩子。要知道，穿梭於腥風血雨中的人大多是被上天詛咒過的。”

“義父，等我們戰勝了屠龍門，我一定去把義弟找回來，我們想辦法治好他的暗疾！”捧着記載睚眥三訣的牛皮卷的楊暉說道，雖然他內心也沒什麼底，但他已經決定和這個義父同生共死了，他很慶幸自己也終於有力量和元霸站在同一戰線。-

“暉兒，睚眥三訣博大精深，你可以先翻看了解一下。以我對於屠龍門的了解，屠龍門掌門屠鎮反覆無常，他一定等不及七日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來偷襲我山莊，這個玄龜甲床同樣也是我山莊祖上留下來的，對於練功有很大的裨益，你本是普通人，這次大傷剛癒合，等下可以在這個玄龜甲床上休息，能夠助你更好地養精蓄銳，以備即將到來的大戰。”

說著，元霸將楊暉領到了玄龜甲床邊上，這張床通體黑色，可以看出是由古樸的龜甲雕刻而成，上面以上古的文字雕刻了許許多多上古的符號。

楊暉開始躺在龜甲床上翻看睚眥三訣，不知為何他感覺裏面的記載對他似乎並沒有那麼晦澀難懂，他這個從來沒學過任何修行秘技的人反而可以很容易地看懂，龍牙訣是教導如何將自己的“刀鋒”練到極端鋒利，最開始是駕馭神兵，到後來逐步達到將自己的身體本身淬鍊成神兵。而龍爪訣則是教人如果將自己的速度達到最快，以更快的速度去打擊對手，從而起到先發制人的目的。至於龍心訣則是一連串奇奇怪怪的符號，無法理解，但是在閱讀的過程中卻有絲絲能量從身體中自發地往外溢，十分神奇。睚眥三訣雖然內容不多，但是楊暉深深地感覺到了這裏面的玄奧無窮。

看了一會兒后楊暉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夢境中元亨完好無恙地回到了睚眥山莊，他們並肩擊退了屠龍門的進攻，兄弟重新聚首令他很開心，他認真地將睚眥三訣講給元亨，兩人在睚眥山莊中不斷地切磋比試，嬉戲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