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進攻
戰鬥!戰鬥!
這兩個字眼在莫祥的腦海中反覆回蕩,渾身的血液被戰意激得好似要沸騰起來。
他爬起身,盯着廣場中央方才他站立的那個位置。
那裏,那個戴着白色面具的人正一步一步朝着他走來,刀刃般的利爪在廣場之上晶瑩閃爍的燈光照耀下熠熠發光。
莫祥伸出一隻手在身後背負的硬殼上猛地拍擊。那塊硬殼的上方竟然裂開了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一抹寒光從中飛出!
莫祥的另一隻手將那抹寒光握住,立於身前。
“我的寶劍又有口福了!”他大喝一聲,僅是提劍便挽出一道劍氣。
面對這道逼人的劍氣,卿離軟如柔蛇,在一個非是常人可做出的扭動下,緊貼着那道劍氣往前平移了幾寸,硬生生地躲了過去。
下一刻,氣勢突變,大展雙臂,進速猛提,有如凶禽降世!
場外的卓無雙這會從懷中掏出了手機,打開了一本已經普及全神魔大陸了的武將手冊。
“好傢夥!我就說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他居然就是假面!”
卓無雙的手中,一張白色面具男子的照片出現在頻閃的屏幕上,照片的下方明確地寫着這名男子已展露在世人面前的信息:
假面,男,出生地未知,暫未選擇駐守城市,攻擊時常展現出如同野獸般的姿態,綜合能力等級不低於四級,多次參與過涉及卿離的暴力事件,疑與卿離有密切關係,暫定為三級武將。
這些信息是卓無雙日前做信息調研的時候瀏覽到的,名為假面的武將是全大陸百名神秘武將之一,原因無他,他並非城市常駐武將,網上可查詢到的有關信息也實在是太少。
如今看來,既然假面就是卿離本人,也難怪會保持神秘了,就算是武將殿中,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可能都寥寥無幾。
了卻了心中的疑惑,卓無雙再度把注意力投到了廣場中酣戰的兩人,或者說兩獸身上。
此刻的卿離並不像是一個人,稱之為野獸或許更為妥當。
正如武將手冊中所說,卿離的戰鬥風格獨樹一幟,他時而凶如虎豹,時而軟如柔蛇,時而猛如雄鷹,時而靜如玄龜。他的招式不成體系相當散亂,但他的攻擊力卻出奇的驚人。
就彷彿,他自幼在荒野深山中成長,同野獸為伍,原始且兇殘。
不過,紅甲族的莫祥也不是任由拿捏的軟骨頭,這個崇尚戰鬥的種族骨子裏盡皆戰意,也不管身上越來越多的傷口,出手越發狠厲!
莫祥心頭暢快的同時也覺得有些驚異,他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實力要高出面前的敵人不少,可這個舉止古怪的敵人卻是絲毫不懼,以傷換傷,招招朝着致命的地方攻去。
莫祥雖然喜愛戰鬥,卻也不傻。
在他起身之前,明顯感覺到了還有兩人朝着他身後領地的更深處去了,想來之前領地中的那些動靜都是這些人鬧出來的,那兩個人可都不弱啊!
更何況,廣場邊上還有一個敵人的同伴,那人有恃無恐的,估計也應該是個強者!
這般想着,莫祥心中萌生退意,在此處纏鬥沒有絲毫意義,他必須儘快地將信息通知出去,只要神明出手,這些敵人還不都是手到擒來?
可惜,他片刻猶豫所露出的破綻馬上就被擁有野獸視覺的卿離捕捉到,卿離探出的那隻利爪如一道霹靂破開重重劍影,直取莫祥的喉嚨!
嗤!
一塊鮮紅的血肉飛天而起,
關鍵時候莫祥還是回過神來躲了過去,只是肩膀上的一塊肉卻依舊被卿離帶走。
“吼……”
怒意在卿離的喉間翻滾,致命一擊居然被眼前的紅甲族躲了過去!
他厭恨紅甲族,深入骨髓地厭惡!
若不是紅甲族,曾經的他就不會遠離家人而去,若不是紅甲族,他最敬愛的長輩也就不會死。
此時此刻的他已不再是卿離,他只是那個被仇恨所驅動的,想要將紅甲族給碎屍萬段的絕對復仇者!
殺!殺!殺!
血紅的凶光在他的雙眸中閃動,往昔的苦痛回憶佔滿了他的頭顱!
此刻的莫祥也極度憤怒,他想要走,但他的敵人壓根不讓他走。
終於,莫祥狠狠劈出一道劍氣,將卿離逼退一步之後,下定決心衝天而起!
奈何,他才一抬頭,卓無雙的拳頭就從天而降!
“我在的地方你還想跑!?”
下一刻,莫祥的雙腿已被卿離鐵鎖般的一雙手掌抓住,指尖深深地嵌入到了他的皮肉之中。
轟!
莫祥被卿離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數條裂縫在莫祥的身後龜裂開來。
莫祥也不愧是身經百戰的戰士,尤其擅長活用種族的優勢。
在被摔下去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恐怕是逃不了了,他也深知自己不會是卿離和卓無雙兩個人的對手,所幸直接就蜷縮到了甲殼之中,那柄被他看做寶貝的利劍從背殼上方的那個孔中探出,整個人像陀螺一樣瘋狂旋轉。
“哈哈哈!可別忘了你的敵人在空中!”
尚還在空中的卓無雙也不管卿離還想不想繼續戰鬥了,直接凌空一拳,藉助拳勢將自己的身體移動到了莫祥的正上方。
從天而降,再出一拳!
的確,在莫祥這樣的操作下,尋常人近不得身,即便僥倖從上方近身,還有讓鰲龜類種族引以為傲的堅硬甲殼抵擋。
只可惜,他的對手已不再是卿離,而是來自神魔大陸四大武道家族卓家的卓無雙!
在傲視天下、所向披靡的問天拳法之下,區區甲殼?破了便是!
密密麻麻的裂痕在拳頭還不曾真正印上之時,就已經在龜殼的表面擴散。
就像是被子彈擊中的鋼化玻璃,裂痕迅速擴張,瞬間佈滿整個龜殼。
便在此時,拳印如同千斤之錘狠狠砸下!
一朵絢爛的血花就此綻放,如同一幅殘酷血腥的藝術畫作,被永遠地留在了這方藝術廣場的正中央。
“抱歉哈哈!搶了你的最後一擊!”
卓無雙才一落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已摘下了面具的卿離。
“無妨,之後還有很多機會。”卿離淡淡一笑,不過這抹笑意僅只維持了一刻便僵在了臉上。
他注意到,在距離廣場有些距離的一處房屋背後,一道身影匆忙閃如黑暗之中。
“果然是你們嗎……”
凶煞之氣從卿離的體內瀰漫出來,他再次將那已經被染紅了一半的面具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這時,卓無雙臉色也驟變,他的心中突然有種十分不妙的感覺。
“快走!他們或許有麻煩!”
說罷,兩人朝着紅甲族領地的深處狂奔而去。
……
就在卿離與莫祥交戰正酣之時,魚飛燕與冷不聞來到了第二個藝術廣場。
同第一個廣場一樣,第二個廣場中央也站立着一名駐守者。那是一名背着骨制巨劍,雙眼卻被黑布蒙住的血衣紅甲族。
“想不到領地里竟還溜進了兩隻小蟲子,能闖到這裏也算有些本事。”蒙眼紅甲族低頭輕吟,聲音很小,不過還是傳入了魚飛燕兩人的耳中。
“不聞,你先進去。”魚飛燕停下了腳步,站在了蒙眼紅甲族的正前方。
眼前這個紅甲族雙眼被黑布蒙住,使的還是重武器,想必走的是力破萬法的套路,冷不聞面對這樣的對手並不討好,相對來說,魚飛燕的速度更佔優勢一些。
“好!”冷不聞腳步不停,腳步輕點,翩翩如蝶,從那名蒙眼紅甲族的頭頂躍了過去。
不過,就在她的身影徹底遠去之後,數枚閃爍着寒光的冰刺突兀的出現在了蒙眼紅甲族的身後,而後冰刺齊發!
蒙眼紅甲族怒喝一聲,瞬間扭轉上身,同時巨劍入手,悍然揮出!
啪啪啪!
冰霧四散,眾多冰刺竟被一劍全部拍碎!
不過,等着他的攻擊並未就此結束——
冰霧之中,一縷幽影襲來,如同潛藏已久的毒蛇,出手即是必殺!
幽寒刺骨的利刃貼上了蒙眼紅甲族的脖頸,一沾即走!
一支血箭噴射出來,射得很遠才終於落地。
不過,這名蒙眼的紅甲族卻並沒有隨着這支血箭的噴涌而倒下。只見他橫擊出手,巨劍憑空劃出大半個圓,直奔一個方向而去!
“咦?居然沒死……”
一聲略帶疑惑的低吟自那處響起,既然已被發現,魚飛燕自知沒有繼續隱藏的必要,一個翻身便從蒙眼紅甲族的身邊脫離了出來,那悍然的一劍自然也因此落空。
“鄙人曾僥倖吃過一株珍草,雖然因此付出了目不能視的代價,卻得到了一副生命力強盛的身軀和一雙聽力驚人的神耳。若你就只有方才這點手段,還是不要浪費時間,自我了斷的好!”
冰霧散去,蒙眼紅甲族果然正面朝著魚飛燕如今所在的方向。
正如他自己所言,他的確有說這些話的資本。
“嘿,你還挺自信!我就喜歡你這種生命力強盛的,越強盛越好,新陳代謝越快越好!”魚飛燕對此卻是毫不在意,臉上反倒不經意地露出了几絲笑意。
“哼!黃口小兒!接劍!你切記住,斬你者,紅甲族莫師!”蒙眼紅甲族冷哼一聲,大跨步向前,巨劍破空斬下!
轟!
數十塊碎石被一劍劈開,四濺而去。魚飛燕此時已然來到了莫師的身後。
自手肘處伸出的泛着幽藍冷光的鋒刃毫不費力地貼在了莫師背殼與身體的連接處,一擊之後,身形遠遁。
莫師連續兩擊落空,身上卻連傷兩處,登時大怒,出手氣勢更足。他很有自信,只要讓他擊中一次,眼前的這隻小蟲子不死也要殘廢!
只是,魚飛燕當然不會蠢到站着不動讓莫師隨意劈砍,此刻的他在莫師的眼中就如同一隻煩人的蚊蟲,趕不走、打不着,自己身上的傷卻不斷增多。
“還自信不?”
“囂張啊?”
“來來來,我就站在在這裏讓你打!”
“你還真信啊?我又不是傻子!”
“哈哈哈哈,你打不着!”
莫師在這邊奮力攻擊,魚飛燕在那邊用嘴奮力輸出,把莫師弄得怒火衝天,卻又偏偏無可奈何。
“啊啊啊啊啊啊!!!!!”
莫師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敵人,他恨不得將其碎屍萬段,可偏偏對方實在是靈活,他空有一身力氣卻無處發泄,憋在心裏難受得緊。
又是一輪密密麻麻的偷襲過後,魚飛燕輕飄飄地悠回了廣場邊上,悠悠然地看着場中大喘粗氣,動作越加遲緩的莫師。
莫師此刻終於也注意到了,他的四肢已然變得有些僵硬,體內大小血脈都充斥着一種酥麻的感覺,肌肉之中如藏有千萬根針,動一下就刺痛萬分。
“你……你的刀有毒!?”
莫師吃力地扭過脖子,矇著黑布的雙眼望向了魚飛燕的方向。
“恭喜你,回答正確!不過,這種毒只會稍加妨礙你的行動,並不致命,”魚飛燕擺了擺手,“不過,對於新陳代謝能力極強的你來說,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就是了。”
莫師慌了,之前一直揮劍時還好,停下來之後,他發現自己再也動彈不得,只要稍加用力,活動的那處肌肉就會傳出萬蟲啃噬般的劇痛。
此刻的莫師,就是一條砧板上的魚,任由魚飛燕宰割。
“我不服!我不服!你使詐!”
莫師不甘心地低吼着,他便是說話都不敢用力,猶如千刀萬剮的那種疼痛讓他痛不欲生。
他當然不甘心,當然不服氣,他的實力根本就沒有發揮出來,他連一劍,甚至是魚飛燕的一寸衣角都沒有擊中,曾經在戰場上叱吒風雲、染血無數的他,怎會甘心!
可惜,魚飛燕已經懶得再跟他廢話,走上前去揮了揮手,頭也不回地朝着紅甲族領地的深處跑去。
“我不服……我不……”
哀嚎聲戛然而止,一條平滑的血線逐漸浮現在了莫師的脖頸處。
生命力旺盛的莫師仰望着自己那緩緩向後倒去、血噴如泉涌的身體,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真正理解到了“身首異處”這個詞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