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線索
涼爽洋流性季風穿過了半山腰上的少年，捏了臉頰后，少年不再對當下抱有疑惑。
許是風景迷人，還是說少年的心靜下來了，他嘴角輕動，席地而坐，跟着路邊野花搖擺起身子，面朝海灣，詠頌膾炙人口的民謠。
“洛蘭，快點，快點。”
山路上，棕發小男孩大步流星的走在山路上，緊緊抱着的，是一個不斷傳來陣陣鳴叫的籃子。
席地而坐的應秋聞此，不由得回頭，陽光照射下，一縷桃金色波浪闖進了海景中，對於這多出的一道風景，他不禁直起身子，端詳起來。
“斯寇普，等等我，慢點。”
即使如此，名叫斯寇普的男孩，仍舊余速不減。
“洛，再不快點，我們就要來不及回去吃午飯了，到時候院長一定會懲罰我們的。”
應秋注意到，路上的兩個小傢伙，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身着過於寬鬆卻花點不少的衣服。
“你好，請問，這裏是哪裏？”
着急追逐男孩的女孩，沒有回應，以至於應秋重複了一次，不過，還是照舊。
也許是對方害羞了，應秋起身跟上，可惜，儘管他不斷在小姑娘面前如何比劃，對方仍舊我行我素，彷彿，他是空氣般。
這股不自然感，確確實實地告訴他，在這裏，他是個遺世獨立的幽靈。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跟上去看看吧
小島的地勢不高，兩個小傢伙很快就走到高處，斯寇普輕輕放下籃子，女孩從中摟出一個草窩。
在兩個小傢伙協作下，草窩被放在了崖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上。
“小傢伙們，你們一定要快快長大，跟上你們的爸爸媽媽。”
斯寇普嘟着嘴巴，在不哽咽的情況下，完整送出了他的祝福，一旁的女孩也不禁眼角發紅。
“是的，以後我們還會來看你們的，給你們帶吃的。”
應秋看着巢中三隻灰白的信天翁雛鳥，心有所思，或是命運使然，許是天生如此，這個世界上，總有個把零星的生命，在最開始時就被遺棄。
對於這一幕，應秋也只能合掌，希望無言的祝福能夠實現。
“要是教會的主教能喜歡這些小傢伙就好了。”
“別想了，神父修女他們也沒辦法，誰讓教會沒錢呢。”
男孩也只能拉着這個正抹着淚水的女孩下山，不再着急趕路。
“洛，以後，等我們長大了，你有什麼打算嗎？”
“嗯，我想，聽說島外的來客們說，外面的世界很大，大家都不愁吃穿，也可以坐會飛的車，有很多很多難以想像的好東西，所以，我想離開小島，去外面看看。”
“是嗎，那我以後也想出去，我想變的自由一點，像你說的一樣，可能那就是修女她說的幸福感吧。”
“嗯！那我可以和你約定，以後，我們一起離開這個小島，好嗎？”
“那就約定好了。”
拉着勾勾的兩個小傢伙，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歡快的腳步揚起了少女的長發，應秋也逐漸想起了什麼，雖然稚嫩，但這小姑娘，長得還真像自己的委託人。
直到山路的轉角處，應秋看見，遠方，某位女神始終高舉火炬。
沿着山路，應秋跟着兩小傢伙小跑着，嘴角的弧度緩緩升起，哪怕教堂敲鐘聲響起，兩個小傢伙驚慌失措，他也依舊保持從容。
雖說跟着一起進入教堂，重新感受到人間的煙火味，但應秋始終是一個不被人注意到的幽靈，這讓他頗感無奈卻有覺得幸運。
老神父的威嚴，以及修女喋喋不休的勸導，讓應秋感同身受，自己大概也有過這麼一段類似的經歷吧。
儘管修女余怒未減，可還是給兩個小傢伙一人一小碗土豆泥，只不過，要求飯後他們交一份檢討罷了。
教堂的空地上，兩小隻在沙地上寫着檢討，雖說內容簡單，字也寫得歪歪扭扭，不過，修女還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撫摸着兩小隻的頭。
雖說溫馨，應秋還是注意到上面的異常點，時間，1952.3.30，還有，女孩的名字為洛蘭.斯內爾，不是洛蘭.胡克。
就在應秋進入思考時，怪異的壓迫感出現，讓應秋喘不上氣，而源頭，正來自突然轉頭看向他的男孩。
原本純真可愛的表情蕩然無存，留在稚嫩面龐上的，是熊熊燃燒的雙眼，和冷靜到冰點的儀態。
“看夠了吧，賊人，居然闖進我的夢裏。”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深海般的壓力從前方傳來，轉眼間，對峙的兩人已經被轉移到剛才的崖邊，不過天色昏沉，風浪驟起，而那顆歪脖子樹往日不在，處於折斷的慘烈模樣，至於上面的鳥窩，早已消失不見。
“不管你知道了多少，現在，給我立刻消失，不要出現在我面前，也不要帶她來這裏，否則，我會讓你和她徹底消失。”
小心翼翼地承受着怒火后，一股撕裂的痛感在應秋的感官中出現，嘶嚎跪倒在地上后，應秋眼前的風景逐漸模糊，直至昏厥。
過了不知道多久，一股香味讓他有所感應，大概是脂肪被煎烤的味道，冒着頭疼的不適感，應秋從沙發上爬起。
掀開毛毯，應秋注意到懷裏意外的有張黑卡，盜賊的強運上，光芒微微流轉。
“你醒了，哈德森太太送來了早餐，快點吃吧。”
真難得，哈德森太太送了早餐，煎蛋、培根、火腿，以及一塊香噴噴的麵包，配上水果沙拉以及牛奶，真不錯。
做了個噩（餓）夢，消耗有點大，正好補充一下，食慾大開的應秋，很快就風捲殘雲般收拾完盤子。
而一旁的洛蘭速度也不慢，在有條不紊的情況下，優雅的解決盤上的食物。
“今天還是星期天，待在房間裏也怪無聊的，要不等會兒，我們偷偷出門一趟吧。”
應秋看着桌上的復古機械錶，似乎想起了剛才的夢。
“好啊，好啊，等我收拾一下，可以嗎。”
興奮地洛蘭，一步也不停留就離開了房間，直留下表情開始轉陰的應秋。
那個夢，太真實了，眼前的洛蘭，與夢裏的，區別只在於成熟度而已，但是，時間對不上。
還有，夢的主人，那個小男孩所警告的，究竟為何。
只不過升起質疑的念頭，應秋又再一次感受到，那股海一般的壓迫感，他喘不上氣了。
稍作平息后，應秋確定了，對方的警告是有效的，而且，自己大概是被對方給標記了。
“唉，人生不易啊。”
……..
半個小時后，應秋與洛蘭站在公交站台上，然而，他一點也靜不下來，旁邊的少女，一副全副武裝的樣子，讓他被周圍的視線所刺痛。
墨鏡、口罩、漁夫帽、灰色寬大衣出現在這位同伴上，讓應秋難堪地扶額。
要不算了，還是回去吧，打退堂鼓的時候，一抹柔軟的挾持讓應秋在心跳加速的情況下，被迫上車。
“好吧，真拿你沒辦法。”
今天的大都會依舊繁華熱鬧，繁星大學外，應秋買了兩支棉花糖。
校園內的風景對他來說別無二致，可同行的女伴卻像只管不住的小羊，興緻相當高。
繁星大學沒有圍欄，一切都是開放的，尤其在藝術風氣上，無論是街頭繪畫，還是音樂都是如此。
開放的風氣，吹進了初見此地的洛蘭心裏，也如同迴風般襲入應秋身體裏，久違的感覺到了新鮮感。
“好吧，作為繁星大學的大一學生，請允許我帶你參觀本校，洛蘭小姐。”
跟着一旁的rap的節奏，應秋洛蘭二人以搖滾式的風格逛起校園，而導遊應秋，也開始以通俗易懂以及玩笑般的口吻，介紹着路上的一切。
有說有笑的二人，不經意間融入了周圍的風景里，滿滿的，洛蘭摘下了口罩，接着，便是一點點褪去那些偽裝。
隨着洛蘭散步里逐漸放鬆的小動作，溢於言表的溫暖氣息，應秋不在只是注意着校園。
有這麼一刻，回頭的應秋，滿眼所見的，儘是少女的微笑，而他一直以來不曾正視的碧藍眼眸，終於將晚春送到應秋這邊。
“你好，應秋同學。”
“洛蘭校友，你好。”
校園裏，風景還會繼續，不過，應秋卻有些想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