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抓回來了
“宮少還沒來嗎?”
坐在辦公室的凌琪萱揣揣不安的垂眸看着自己的指腹。
離開海城四年,她終於被抓了回來。
而且是心甘情願的被抓回來。
父親病危了,再不露面恐怕連最後一面都見不着了。
“宮先生還在開會,他馬上就到了。”
西裝革履的律師陪着她坐了整整兩個小時,他身姿筆挺,半分未曾移動過。
“您可以把這份離婚協議再看幾遍。沒有問題的話,待會宮先生來了就可以直接簽字。”
凌祺萱的目光落在那紙離婚協議上,唇角漾開一絲苦澀。
“沒什麼好看的。”
她拿起筆飛快的在紙上籤下自己的名字,動作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剛剛律師已經告訴她了,離婚時她會分得宮銘耀名下三套房產,兩家海城繁華地帶的商鋪,宮銘耀甚至給了她三百萬現金當作分手費。
比起新聞上那種凈身出戶的女人,他對她可謂是極度寬容了。
“凌小姐,您還有什麼需要交代的嗎?離婚協議里一定要寫清楚財產分配,以及兩個人之間有沒有共同的孩子。這些如果不處理清楚的話,後期同樣會很麻煩的。”
律師只是善意提醒,凌琪萱美麗的眸底卻飛快閃過一絲驚慌。
孩子?他們倆的確有一對雙胞胎兒女,只是宮銘耀根本就不知道。
她暗自吸了口氣,面無表情淡淡道。
“沒有,我沒有什麼好交代的。”
說話的時候她極度心虛,只要宮銘耀不在,就不會有人發現她的不對勁。
四年來他為了娶他的白月光,找她辦離婚手續怕是要找瘋了吧。
即使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兩個孩子,又能怎麼樣呢?
結婚這麼久,除了新婚那天晚上喝醉了他把她當成孫佳怡,兩人發生了關係,後來便再也沒碰過她了。
她記得新婚第二天醒來時,他臉上看到枕邊人是她而露出的厭惡表情,好似自己有多臟似的,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剮了般,痛不欲生。
他完成了他的家族使命,她本以為兩個人會就這樣過下去
不曾想孫佳怡偏偏在他們婚後的第三個月查出胃癌晚期,宮銘耀要跟她離婚,娶孫佳怡。
這時她已經有了身孕,如果離婚,宮銘耀肯定不會要她肚子裏的孩子,她捨不得所以逃跑了。
這一逃就是四年。
他們的孩子也三歲了。
辦公室的門被粗暴的推開了,凌琪萱也從回憶中掉落到現實。m.
宮銘耀穿着為他量身定製的高級西裝,闊步走了進來。
他渾身冰冷,冒着寒氣。
記憶中的宮銘耀就是這般冷俊薄情,比起四年前,現在的他更顯成熟穩重,身上依舊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淡漠。
他所有的溫柔大概都給了孫佳怡吧。
凌琪萱在心中苦澀的想着,看他時的眼神暗了下去,默默低頭,心尖上一抹痛楚就這樣炸開了。
“簽了嗎?”
這是四年來他們相遇后的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宮銘耀在沙發上坐下,順手抽了支煙叨進嘴裏。
明知道結局是這樣,凌琪萱還是渾身顫了一下。
“嗯。”
四肢百駭被痛苦滲透得無助又孤寂,她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淡淡回應了一個字。
宮銘耀目光鎖在她簽的那份協議的三個字上,眼底涌動着不知名的情緒,他沉默了太久,以至於凌琪萱覺得每分每秒都像是煎熬。
“你先出去。”
律師會意起身,宮銘耀彈動手中的煙灰涑涑落在煙灰缸里。
盼了四年,終於盼到了想要的結局。
他應該欣喜若狂才是,然而心裏卻莫名的湧上一絲煩亂。
兩個人對坐着,突然都陷入了沉寂,直到律師走出去的關門聲才使他們如夢初醒。
“去看看佳怡,她時間不多了,畢竟你們曾經是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在她死之前不帶任何遺憾。”
宮銘耀跟她聊天的話題里,永遠離不開孫佳怡。
“我知道。”
凌琪萱深吸了口氣,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她心裏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你。”
空氣凝滯,宮銘耀的目光還落在離婚協議簽字欄凌琪萱三個字上,嘴裏卻把孫佳怡說的有多委屈似的。
凌琪萱握緊了雙拳放在大腿上,指甲也要插進肉里。
孫佳怡覺得對不起她?她搶他的丈夫,一句對不起可以毀了她一生嗎?得了癌症了不起嗎?
為什麼她可以病的那麼光冕堂皇,內疚得問心無愧,卻讓宮銘耀覺得好像受盡委屈的人是她而不是她凌琪萱?
“我給了你三套房子,兩家店鋪還有三百萬,當做這幾年的賠償。”
宮銘耀似乎也在努力的剋制自己的情緒,不讓這四年因為她逃跑積累的怨恨爆發。
“放過她吧。”
沉默良久,這四個字從宮銘耀嘴裏突然蹦了出來。
多麼的極其可笑。
凌琪萱像遭遇五雷轟頂,她想哭沒有眼淚,想笑又笑不出來,這是屬於她的悲劇,她卻沒有權利傷心。
因為孫佳怡快死了,瀕死的人才是最可憐的,她只是個炮灰,是宮銘耀與孫佳怡浪漫愛情故事裏面的冤大頭。
她內心翻滾的所有情緒到嘴邊都只變成一個淡淡的“好”字。
心已經死了,還計較那麼多幹什麼呢?
凌琪萱眉眼靜淡,看不出悲喜。
她的波瀾不驚落在宮銘耀眼裏,令他煩躁莫名的想揍人。
“明天去看佳怡,告訴她你願意跟我離婚。”
他說。
“好。”
“並且勸她跟我在一起。好好做她的工作,別讓她內疚難過。”
“好。”
凌琪萱安靜的沒有一絲情緒,即使她的力氣已經抽干,她的心千瘡百孔。
“……”
宮銘耀深深地看着她,想從她的表情里找出一絲不悅或者難過。
沒有。
凌琪萱的眼底只有冷漠。
宮銘耀突然橫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他很想上前大聲質問她什麼不生氣?為什麼不反抗,甚至為什麼不像四年前,一聽說要離婚便逃得無影無蹤。
她臉上的表情比他還鎮定,比他還冷。
他眉心微蹙,內心翻滾着滔天怒意卻無法發泄出來。
“宮少,你還沒有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