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人是鬼?
寧清顏一走,被嚇得愣在原地的百姓們,這才感到陽光照耀的溫度。
“她沒死!”
“大白天的,厲鬼也不能這麼猖狂!寧家傻女沒死呢!”
“快,跟上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
身後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讓寧清顏嘴角沒有痕迹地彎了彎,她心中想道:‘來吧來吧,人越多越熱鬧。’
只是,此刻她略微有些後悔。
她剛重生就帶給中都百姓這麼一場熱鬧,卻沒有機會收點門票錢,實在是太虧了啊!
……
沒多一會,寧清顏就回到了寧府門前。
寧家,是皇欽賜,大門的氣派不用多講,在離府門三丈外,就立着一塊石碑,‘見碑下馬’這是何等的榮耀?
細數着中都城內多如繁星的世家,也沒有幾個能有如此殊榮。
寧清顏此刻,就站在‘見碑下馬’的石碑前。
在她身後,不知不覺間跟上了浩浩蕩蕩的人群,一眼望去竟然都看不到盡頭。
寧清顏一手搭在石碑上,眯着眼睛看向三丈外虛掩着的大門,牌匾上還掛着白布,燈籠也是寫着‘奠’字的白紙燈籠。
這麼晦氣的場景,旁人是避之不及,寧清顏卻百無禁忌。
對於千年前就死過的人來說,還會怕忌諱嗎?
寧清顏收回搭在石碑上的手,一步一步,朝着鎮國將軍府的大門走去。一邊走,她腦海里就在一邊回憶,有關於這寧府的諸多事。
而那些跟着她來的百姓們,也自覺的站在‘見碑下馬’的石碑外,沒有再跟上去。
……
中都寧府,又稱為鎮國將軍府。
只可惜,如今這名聲赫赫的鎮國將軍府里,只剩下一老一少兩個主人。
而這兩個主人,老的病弱,少的痴傻,府中一切大小事務,都是姓蕭的說了算。
蕭家,在中都,只能算是中等世家,能與鎮國將軍府攀上關係,那是因為蕭家如今的主母,與已故的鎮國將軍夫人是同胞姐妹。
十七年前,一雙姐妹花,分別嫁入了鎮國將軍府和蕭家。
一年後,嫁入蕭家的姐姐,產下一女,取名蕭如憶。
次年,嫁入鎮國將軍府的妹妹,也產下一女,就是寧清顏。
在寧清顏五歲的時候,父親寧忱琅挂帥出征,卻不幸戰死西南戰場,妻子因悲傷過度,沒多久就病逝了,只留下幼小的女兒。
老將軍寧延一生只有寧清顏的父親一個孩子,早年喪妻,中年喪子,兒媳也跟着走了,他在連番打擊下,身體每況愈下,如今連清醒的時候都不多,渾渾噩噩的,將軍風采不再。
寧清顏父母雙亡之後,蕭如憶的母親就經常以‘照顧’之名,帶着蕭如憶出入寧府,久而久之,她們母女在寧府中不是主人卻勝似主人!
而寧清顏這個正兒八經的大小姐,卻被府中上下忽視得徹底。
啪!
寧清顏拾階而上,雙腳站在門前時,腦海里對寧府的搜索也恰好完畢。
吱嘎——
這時,有人從裏面打開虛掩的門,剛看清門外站着的人就嚇得連退兩步摔在地上,還不忘發出凄厲慘叫——
“鬼啊——!!”
這聲音着實難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寧清顏一臉嫌棄地掏了掏耳朵,完全不理會摔在地上的門房那血色盡褪的臉。
“哈哈哈,這也太膽小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哪來的鬼?”
“沒錯沒錯,你家大小姐分明沒死!”
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的中都百姓,毫不顧忌地哄然大笑,完全忘記了不久之前是誰被寧清顏嚇得體如抖篩。
寧清顏聽到身後百姓的話,嘴角微微上揚,本欲說話,卻突然聞到一股尿騷味,她雙眼一瞪,直視門房雙腿之間的泥濘。
卧槽!
蹬蹬蹬!
寧清顏皺眉嫌棄地退了幾步,這家沒法進了!
“大……大小姐回……回來了——!”一身污穢的門房連滾帶爬地朝府內跑去。
寧清顏見狀一挑眉。
得!
倒是省得她進去了。
她清冷幽亮的眸光淡淡的掃過門內地上那一灘黃漬。
大門內,很快就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
寧清顏雙手負於身後,望着門內眯了眯眼睛,第一眼就認出了跑在最前面的人是寧府如今的管家費九。
一個長得賊眉鼠眼的中年男子!
這樣的人,能成為寧府的管家,自然是多虧了蕭氏。
寧清顏心中冷笑,掃過這些穿着寧府家奴衣裳的人,他們幾乎都是蕭氏的狗腿子。
近十年的照顧,寧府早就是蕭氏母女的‘別院’了!
費九沒有注意腳下的一灘水漬,一腳踩過,盯着寧清顏先聲奪人的道:“你到底是誰?為何冒充我家大小姐!你把我家大小姐的屍身帶去了哪?”
寧清顏只覺得這人看到自己的時候,那雙鼠眼裏閃過震驚之色,接着滴溜一轉,就如此敏捷的反將了她一軍,也難怪他會被蕭氏母女看重,坐上寧府管家之位了。
不過,現在寧清顏沒有和他掰扯的時候,算算時間,這場好戲的另一方主角也應該快出現了。
“費九,你的眼睛怕是壞了,連自家大小姐都認不出。”少女的聲音帶着幾分與年齡不符的慵懶。
在寧清顏說話時,她指尖微動,一縷黑煙從指尖彈出,朝着費九眉心而去。
“廢話,我家大小姐被奸人所害,容貌盡毀,還……呃!”費九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也瞬間變得獃滯木訥。
嗡!
更多肉眼不可見的黑煙在寧清顏的指尖炸裂,分化為無數朝着那些寧府僕人而去。
那些或驚恐,或詫異,或輕蔑的眼神瞬間就變成了與費九一樣的獃滯。
“費九,你再看看清楚,我是你家大小姐嗎?”寧清顏漫不經心的道。
“是……”費九木然的回答。
寧清顏滿意的勾了勾唇角,“去給我搬一張椅子出來。”
寧府的下人們,頓時變得無比乖巧,幾個呼吸間,就搬來一把太師椅,端端正正的放在門口。
寧清顏毫不客氣地一坐,頭上懸挂着的正是刻寫着‘鎮國將軍府’的牌匾。
她坐下后,又吩咐人送來筆墨,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知道寫了些什麼,剛收起紙筆,府門‘見碑下馬’石碑外的人群最外圍就傳來了一陣騷動。
寧清顏穩穩坐着,眼神看向發生騷動的方向,嘴角掛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