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充滿艱險與未知的治療
「我回來了,小格蕾修。」
輕柔空靈的熟悉女聲,讓坐在書桌前寫日記的格蕾修立即停筆,把目光轉向聲源處——從房間外穿牆進來的海朦,徑直飄到格蕾修面前。
「這麼晚了,你還沒有睡覺嗎,小格蕾修?」海朦瞥了一眼書桌上被攤開的復古日記本,最後又把目光放到了格蕾修身上。
格蕾修放下筆,從椅子上起身,走到海朦面前仰起臉,搖了搖頭,「我一點也不困的,海朦姐姐。」
「剛才夜鶯姐姐來找我了,她對我說,在莊園內是要每天寫日記的。」
果然......
莊園主和夜鶯已經把小格蕾修正式列為【求生者】一方了......
讓一個小孩子參加這麼恐怖、殘忍和血腥的遊戲......真的好嗎......
聽完格蕾修的話后,海朦垂下了眼帘,但又很快抬眼,對格蕾修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
那麼……
等到小格蕾修遊戲開始的時候,自己再幫助她吧……
雖然現世中的自己並不是人皇,排位也頂多上三階,但是操作意識還是有的。
拿到「牽制大師」(牽制監管者180秒)的稱號不是什麼問題。
「對了,小格蕾修,我已經找到你的騎士先生,和愛莉希雅妹妹他們了哦。」
「真的嗎......」格蕾修驚奇地睜大雙眼,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海朦,「那海朦姐姐,騎士先生和愛莉希雅妹妹在哪裏......我能去找他們嗎......」
「他們還好嗎?我很擔心他們......」
「他們很好的,小格蕾修。」
海朦耐心地笑了笑,將自己剛剛在破敗莊園內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格蕾修。格蕾修聽完后,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大家都沒有事......那就好......」
「嗯,而且你的騎士先生和愛莉希雅妹妹他們,會遇到一位新朋友的。」海朦想起了未出現在破敗莊園內的奧爾菲斯,補充了一句。
「新朋友......會是什麼樣的,我能見到那個新朋友嗎......」格蕾修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
「應該會的,小格蕾修。」海朦點頭回應,目光又一次瞥向了日記,「你的日記......寫完了嗎?」
「快了,海朦姐姐。」格蕾修又一次坐回書桌前的椅子上,拿起筆接着寫日記。
「如果你有不會寫的字,可以讓我來教你,小格蕾修。」海朦貼心地提議。
「嗯,好的,謝謝海朦姐姐......」
出於對溫暖色彩的感應,目光和思緒停留在日記本上的格蕾修,嘴角漸漸露出了一抹微笑。
但一人一魂不知道的是,在離他們不遠的房間內,也有人正坐在書桌前,一字一句地寫着日記。
「9月25日星期日」
「今天莊園內迎來了一位特殊的求生者——年齡看上去大致在十二歲左右,帶着畫筆、顏料和調色板的小女孩,她的名字是格蕾修。」
醫生艾米麗·黛兒暫時停下了筆,對着未寫滿的紙張簡短地思考了一下,接着寫了下去:
「在格蕾修來到莊園,與別的求生者見面后,艾瑪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消失,甚至說更強烈、更高興了。我很確信,艾瑪很喜歡這位名為格蕾修的小畫家。」
「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在看到格蕾修的第一眼時,我就感覺到她並不是一位普通的女孩。如果說她的性格是內向文靜的,那麼,這個世界上啞巴的數量將會大量增加。」
「身為醫師,直覺告訴我格蕾修也是需要治療,而且是心理上的治療。」
艾米麗寫滿了一頁,接着在下一張空白頁上寫:
「艾瑪仍然需要我的治療,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每天下午前往花園尋找那位稻草人先生。甚至,艾瑪不止一次跑過來興奮地告訴我,稻草人先生對她說話,和她擁抱、跳舞。」
「艾瑪的臆想症越來越嚴重了,單憑我一個人的陪伴去改變她,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比我想像的要多很多。」
「也許,我應該讓格蕾修和艾瑪多多接觸,這也是對病患的心理療法。畫家的想像力和創造力並不會遜色於作家和魔術師,儘管格蕾修並不是當地有名的畫家大師。」
「還有,我希望艾瑪能離皮爾森·克利切遠一點,格蕾修也是一樣。那個男人鬼鬼祟祟,言語和思想儘是骯髒下流,總是一直纏着艾瑪不放。」
「如果格蕾修也因為皮爾森受到了一些不好的影響,那麼,我所能給予這兩位病患的、最自然、最人性化的治療只能陷入僵局。」
艾米麗給筆扣上筆蓋,等字跡晾乾后,她將日記本合上,起身離開書桌回到床邊。
摘下醫師帽、散下一頭紅色的長發后,艾米麗又摘掉手套,脫下了藍色的外套和白色的鞋子。jj.br>
將物品安置好后,艾米麗躺到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閉上雙眼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從房間內起床的求生者紛紛來到餐廳內。其中,來的最早的瑪爾塔眼尖,發現了一張憑空出現在餐桌上的白色卡片。
趁着沒有多少人注意,瑪爾塔拿起了那張卡片,仔細查看上面的內容。
卡片上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如果今天有遊戲,那麼這幾場遊戲內的監管者一定有傑克。
「傑克嗎......」
瑪爾塔喃喃地自言自語,並順便將空出來的左手放到餐桌上,一下一下地輕叩着桌布,發出輕微的聲響。
她還記得,傑克曾經帶給自己和同局隊友的恐懼。
隱身、身材異於常人地高大、抓住腳踝拖着求生者走、踩着求生者的肚子讓求生者上絞刑架......
可惜現在的監管者有「興奮」(金身)這一特質,自己的信號槍並不會對攜帶這種特質的監管者起到任何作用,只會加速隊友的遇害進度。
如果真的遇到了傑克......還希望自己和隊友能逃出生天......
瑪爾塔深深吸了一口氣,將卡片默默藏到桌布下,然後開始享受夜鶯女士提前供應好的早餐:各種各樣的西餐和精緻糕點,甚至還有茶具、冒着白煙的茶,一些男性求生者愛喝的酒。
夜鶯肯定不會這麼好心來提醒求生者,下一場參與遊戲的監管者會是誰。如果有一天她發現了這張卡片,說不定會發生什麼事……
「大家......早上好......」
格蕾修從房間內走出,向餐廳內的求生者們打招呼。不少的求生者對她打招呼,也有一些求生者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對她點頭回應。
「日安,小格蕾修,你昨晚睡得怎麼樣?」艾瑪笑語盈盈地對格蕾修招手。
「……」格蕾修思考了半晌,緩緩開口說道,「挺安靜的。」
站在艾瑪身邊不遠處的艾米麗聽到這樣的回答,看向格蕾修的目光不由得變得古怪起來。
安靜……?
為什麼這個孩子……說出來的話那麼奇怪?
不會沒有睡覺吧……
「好了,小格蕾修,快來吃早餐吧。」
「這次的早餐很豐盛,你一定會喜歡。」
艾瑪走到格蕾修的面前,輕輕拉起她的手臂,領着她來到一處空椅子坐下,並貼心地為她鋪好餐巾。
艾米麗看着這一幕,內心滿是欣慰,但下一刻她立即警覺起來:
艾瑪並沒有痊癒,她對剛認識的小孩子這麼上心,會不會存有一種可能……
就是艾瑪從格蕾修的身上看到了,她曾經失去過的、難得的或者重要的東西?
艾米麗看着幾乎貼在一起的艾瑪和格蕾修,臉上的神色有些凝重。但她很快露出往常平靜耐心的神色,一路走到艾瑪旁邊的空椅坐了下去,比湊過來的皮爾森提前了幾步。
真是可惡!這個該死的醫生!她又一次阻攔自己接近伍茲小姐!
皮爾森內心憤憤地想着,大步走到艾瑪對面的空椅。當他準備坐下去時,一個弱弱的女聲從他的背後響起:
「請問……這張椅子,能讓給我坐嗎……」
皮爾森疑惑地轉過頭去,發現一位戴有黑色圓框眼鏡、身穿白色內襯和藍色布裙、戴着一頂打着一塊補丁的藍色帽子的女孩站在自己的身後。
女孩披着一頭及肩的紅色中長發,手裏拿着一根長長的木棍,看向皮爾森的一雙眼睛混濁、無神、沒有任何的光彩。
女孩的身份為盲女——海倫娜·亞當斯,在格蕾修之前來到莊園不久的求生者。她擅長在遊戲內憑藉敏感快速破譯密碼機,並通過敲擊盲杖查看監管者的位置。
同時,場上的隊友也能通過海倫娜的盲杖敲擊,發現監管者的位置,及時逃離或者博弈遛監管。
至於海倫娜雙目失明的原因,是因為她剛出生就莫名其妙地生了一場大病。醫生們全力對這個幼小的生命進行搶救,但最後還是沒能保住她的眼睛……
「為什麼要讓給你?」皮爾森立即反問。這可是能觀察艾瑪·伍茲的絕佳位置,他可不想就這麼錯過了。
「因為……」海倫娜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無神的雙眼看着自己腳上的白襪和皮鞋,「我的盲杖,首先碰到的就是它……而且別的椅子,我的盲杖碰不到它們……」
「……」
皮爾森很是無語,這瞎子就不能挑個別的位置嗎?!偏偏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絕佳位置!
耶穌這是要和自己作對嗎?!來到這個莊園自己就沒碰上過好事!
「那個……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換個位置的……」
聽到海倫娜這麼一句能救自己的話,皮爾森簡直內心要激動起來了。他剛想回復「那你換位置」時,他的心上人艾瑪忍不住發話了:
「皮爾森先生,海倫娜小姐的眼睛不方便。您還是把這椅子讓給海倫娜小姐吧。」
「的確是這樣,皮爾森先生。」艾米麗點頭回應,「從醫學概論上講,海倫娜小姐是一位殘疾人,理應得到我們的禮貌對待。」
「喂,這位皮爾森先生,連我一個運動員都知道讓着殘疾人。您身為一位上等人,難道連這都不知道?」前鋒——威廉·艾利斯不滿地挑了挑眉。
「……是是是,伍茲小姐和大家都說的沒錯。我應該把這椅子讓給海倫娜小姐的……」
皮爾森壓下內心的不滿和憤怒,立即露出表示歉意的笑容並不住地搓手。為了能給艾瑪留下一個好印象,他甚至還伸手將海倫娜扶到椅子上讓她坐好。
「請您饒恕我的無禮,海倫娜小姐……」
皮爾森假惺惺地裝作道歉。看穿這一幕的艾米麗和別的求生者並沒有拆穿他,因為大家都不想在格蕾修的面前鬧出不愉快。
「沒關係的……謝謝你……皮爾森先生……」
海倫娜淺淺地笑着,很快便原諒了皮爾森,但是她也把皮爾森對自己的態度默默記到了心裏。
她是眼盲,但心不盲……
皮爾森的臉上保持着賠笑的神色,一路走到了與海倫娜隔着兩張椅子的椅子坐了下去。
他可不想和那個晦氣的瞎子坐在一起,更何況從遠處觀看伍茲小姐,似乎也不錯……?
短暫的小插曲過去后,其餘的求生者也紛紛落座,開始享用起早餐。
「那個……艾瑪姐姐……」格蕾修輕輕地喊了一句。
艾瑪停下手中吃三明治的動作,疑惑地看向了格蕾修,「怎麼了,格蕾修?你是不是拿不到想吃的東西?」
「不是的。」格蕾修搖頭,目光看向了艾瑪對面的海倫娜,「為什麼你說……海倫娜姐姐的眼睛不方便?」
「眼睛不方便是不是近視,需要戴眼鏡,就像天天工作的爸爸那樣?」
「其實……」
艾瑪有些為難,她深知海倫娜有着優越的聽力,但她擔心說出實話會傷到海倫娜的自尊。
更何況,海倫娜就坐在自己的對面,跟自己的距離一點也不遠……
「其實……海倫娜小姐的眼睛是看不見的……」艾瑪儘可能地壓低聲音,湊到格蕾修的耳邊說著悄悄話。
格蕾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不再過多的追問。
海倫娜早已聽清了對面兩人關於自己的悄悄話,不過她相信,對面的兩人對自己沒有惡意。
早飯結束后,一場寫有人名的白紙憑空出現在了餐桌中央:
遊戲名單
求生者:傭兵——奈布·薩貝達、醫生——艾米麗·黛兒、繪世者——格蕾修、盲女——海倫娜·亞當斯。
監管者:傑克
請以上人員前往莊園內的準備大廳,等待狩獵遊戲的開始。
「……這才剛吃完早飯,不留給我們腸胃消化的時間嗎?」艾米麗扶額地看着遊戲名單。
「天使,你是不是忘了,遊戲內的我們除了受傷以外,是不會有別的疼痛的。」艾瑪笑着回復。
「說的也是,艾瑪。對了……」
「嗯?」
「小心皮爾森·克利切那個傢伙,能離他多遠就是多遠,明白了嗎?」
「好的,天使,我相信你。」
得到艾瑪肯定的答覆后,艾米麗這才放下心,回到房間去拿自己的技能道具——鎮靜劑。
除去海倫娜以外,格蕾修和奈布也回到房間拿回道具。最後,四人離開了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