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紙人畫眼

第1章 紙人畫眼

我爺爺有個外號,叫三不先生。

這個名頭不是說我爺爺多有文化,而是因為他是一名扎彩匠。

所謂的扎彩匠其實就是做死人紙馬生意的。

而這個職業非常特殊,屬於撈陰門,裏面禁忌頗多,稍有不慎,可能災禍臨頭。

再說說這三不,就屬於行業禁忌。

不給潑婦,孕婦扎紙,不給紙人畫眼。

為什麼不能給潑婦和孕婦扎紙呢?

據說潑婦生前潑辣,死後容易生亂子。

而孕婦更凶,因為一屍兩命,凶煞無比,這種活基本上沒人敢接。

不給紙人畫眼就更好解釋了。

古有畫龍點睛,紙人也是一樣,因為身高尺寸各方面都和人太像,如果畫了眼睛,容易通靈,生出許多事端。

而我就是不小心犯了其中的三不禁忌,差點萬劫不復。

這事還得從半個月前的深夜說起。

我叫宋穎,剛大學畢業,還沒有找到工作,便回家繼承‘祖業’。

我家從祖上那輩就跟死人打交道,爺爺更是繼承了祖上的傳統,一手扎紙絕技活龍活現。

那天夜裏,爺爺生病住院不在鋪子,就由我看店。

一般晚上都沒有什麼生意,但因為第二天要給火葬場那邊送一批紙別墅紙人。

我沒事幹,一邊疊着紙元寶,一邊用電腦刷着電視劇。

剛過凌晨一點,店門就被人敲響,外面還下着大雨。

我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結果敲門聲一聲比一聲大,我不耐煩的披着衣服去開了門。

卻發現外面站着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女人披頭散髮,臉色煞白。

“是宋老家?我之前在你們這裏定了一批紙馬。”

原來是顧客上門?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女人,發現她渾身都濕透了,穿着一身紅色連衣裙,小腹微微鼓起。

竟然還是一個孕婦!

這大雨天的出門也不打一把傘,我趕忙將人迎進店裏。

“我爺爺這兩天住院不在家,你之前定了什麼東西,有單據嗎?給我瞅瞅。”

女人也不知道是遭遇了什麼,雙眼無神,聽到我的話后。

從兜裏面摸出了一張暗黃的單據,皺巴巴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我仔細辨認了一番,發現確實是我爺爺的字,日期也就是這兩天的日期。

“行,你定的是一批什麼東西?我找找看。”

一直低垂着頭的女人,突然冷不丁的開口。

“一個男的紙紮人,要按照我說的畫。”

聽到這話,我皺了下眉頭,“一個男的?”

自古扎童男童女的最低規格,就是童男4個,童女4個,一定要湊夠8個,一般不會做單數的。

爺爺怎麼會接這麼一個生意?我剛想打電話問問爺爺是怎麼回事。

結果那女人的視線卻落到了我身後的紙紮人上面。

她隨手指着其中一個紙人,“看來已經做好了,可惜沒畫臉,你幫我畫上臉吧。”

身後的紙人確實是我爺爺前幾天剛做好的,只是還沒有描上五官。

“能不能晚兩天?我爺爺不在家,沒法畫。”

女人突然加重了語氣,有些凄厲的說道。

“我今晚必須要取走!再不然就來不及了!”

我心想說有什麼來不及的,大半夜都要來取?難不成明天就過頭七了?

據說頭七燒紙,錯過這個時間地下的人也就收不到了。

看她一個孕婦大半夜的來取東西也不容易,我動了惻隱之心。

“行行行,畫是能畫,但我技術沒有我爺爺的好,你可別嫌棄。”

等了許久都沒有回話。

我詫異的抬起頭看向年輕女人。

卻只見她從身後的背包裏面摸出了一個非常古樸的捲軸。

捲軸上面還包着油紙,她動作小心翼翼,好像這捲軸是個珍藏的寶物一般。

“按照這個畫上的人畫,必須要一模一樣!”

女人在檯子上攤開了捲軸,打開一看,散發出一股古樸的味道。

捲軸上面是個古風的男人,男人穿着一身寬袍大袖,身材高大清瘦,一頭長發用白玉冠束起,斜眉入鬢,五官深邃,輪廓感極強,可以說是男人中的極品。

可不知道為什麼,這幅畫打開之後,我總覺得畫中的男人在盯着我,透露出一絲的古怪。

頓時有些毛骨悚然。

“我畫不了,我爺爺或許還能試試。”

可女人卻依然目光獃滯的看着我,嘴裏重複道。

“今晚必須做好,不然就來不及了,來不及……”

我一臉無語,要不是看她是個孕婦,我肯定要轟人了。

這大半夜的上門,逼着我給紙人畫臉,這咋想都覺得邪門。

沒辦法,還好爺爺從小就逼着我練丹青,技術雖然沒有我爺爺那麼出神入化,但還能夠臨摹出幾分相似。

我取出了毛筆,將一旁的紙人取來,仔細的打量着捲軸上的男人。

然後開始動筆,男人的五官很快就躍然到紙上,鼻子,嘴巴,最後只剩下了一雙空洞的眼睛。仟韆仦哾

我停了下來,看着面前的紙人,心裏突然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女人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的看着。

見我停下來,她聲色俱厲的指着紙人的眼睛,臉色慘白的盯着我道。

“為什麼不畫眼珠子?為什麼?”

我不耐煩她打岔,“你着急幹什麼,我這不要慢慢來嗎?”

爺爺從小就不讓我給紙人畫眼睛,說是紙人畫了眼,就如同畫龍點睛,會活過來。

這還是第一次操作,難免有些緊張。

結果手一抖,墨水剛好滴在了那紙人空洞的眼睛上面。

這下好了,只畫一隻眼睛吧,這又交不了差,我只能硬着頭皮將另一隻眼睛畫上。

心裏卻想着,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吧,爺爺那些話都是封建迷信,破除封建迷信從我做起。

很快紙人擁有了五官,跟捲軸上的男人看起來確實是有六七分相似。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正想交給那女人。

結果女人低着頭喉嚨裏面卻發出咕嚕咕嚕的怪笑聲。

“事情成了。”

“現在可以替我燒了,燒給這個名字,千萬不要搞錯了!”

她又遞給我一個紙條,上面寫了‘伏鈺’兩個字,既沒有生辰八字,也沒有亡故日期,甚至連籍貫都沒有。

我剛想提醒她,光是一個名字,燒了亡故的人在地下肯定是收不到的,她得白搞一場。

豈料我抬頭,發現店鋪裏面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人呢,什麼時候走的?

冷風一吹,我打了個寒顫,莫名的頭皮發麻。

因為我發現剛剛女人站着的地方一點水漬都沒有。

明明外邊下着瓢潑大雨,女人身上都濕透了,怎麼店裏面一點水漬都沒有?

而櫃枱上卻留着幾張紅色的毛爺爺。

還有女人帶來的那幅畫。

怎麼走那麼著急,連畫都沒帶走?

我將捲軸收到了抽屜里,心想着明天肯定會來取的。

本着顧客是上帝的原則我抱起紙人拎着到後院燒了。

以前也不是沒有過,有的家屬沒有地方燒紙,就會委託我們給燒,所以爺爺專門在後院搞了個大鐵桶,專門燒這些。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這個紙人好像特別沉。

我差點沒抱動,難不成真像我爺爺說的,紙人點了眼睛就活了?

說來也奇怪,這紙紮人一點就燃。

尤其是那張英俊的男人臉被火焰一點點吞噬,變得扭曲,可唯獨那深邃的眼眸彷彿一直死死的盯着我,像將我刻在心裏一樣。

頓時心裏發毛。

“先人伏鈺,這是你後輩給你燒的僕人,她啥也沒給,希望你能收到,在下面有帥哥美女伺候。”

做完這些,已經凌晨三點多了,我打了個哈欠就爬上床睡覺。

這一覺我睡得特別沉,好像無形之中有個黑影死死的將我壓住。

我渾身冷汗,在夢裏面似乎看到那畫上寬袖長袍的男人就站在我的床邊,嘴角掛着冷笑,一盯着我看。

我頓時嚇醒過來了。

一看時間,早上八點半。

爺爺還在醫院等我送飯,我立刻起床洗漱,路過櫃枱的時候,鬼使神差的打開了昨晚放畫像的抽屜。

我展開了那幅畫,結果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捲軸上面是空的!

畫上的男人竟然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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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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