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負義
這回二人來的飛快,轉眼到了丙烈峰山腳下。
元濤斜了元澤一眼,說:“去,叫陣去,讓那個大老娘們出來領打。”
元澤精神一震,大踏步上前,朝着山上大喊:“大姨…大師姐,我元澤又回來啦!今日又有所得,趁着太陽還沒出來,天氣涼爽,想跟您老人家討教兩招,看看今兒個還能不能燒了我的衣服。”
話音未落,就見半山腰的小院中“嗖嗖”飛出兩道身影,直撲山下。
半空中傳來一道嬌喝:“大膽元澤,深夜攪擾我等清修。今天要是不扒了你這個小兔崽子的皮,老娘就叫你一聲師哥。”人隨聲至,轉眼間元霖和元霜落到了他們兄弟面前。
元澤一見元霖,情不自禁的往後縮了縮,讓元濤自然的出現在他前面。
元濤一稽首道:“多年不見,大師姐神采依舊。小弟這裏見禮了。”說罷抬起頭來,卻是一愣。只見大師姐旁邊站立的元霜師妹猶如一輪滿月,明艷動人,眼角彎彎,正隱含笑意的看着他。
元濤實在想不明白,十年前乾柴棒一樣的小姑娘是如何出落成一朵嬌艷的花朵的?當然,他也沒工夫想,光顧着看了,連大師姐的問話都沒聽見。
元霖一見,心中惱怒。兼之回頭一看,發現元霜也笑眯眯的看着元濤,不禁更為光火,心知這顆白菜也有保不住之虞。於是大喝一聲:“元濤,我問你話呢,沒聽見嗎?”
元濤一驚,連忙說:“噢,大師姐見諒。剛才一時分神,沒聽清,您說什麼?”
元霖氣的七竅生煙,但也只得按下性子說道:“你剛一出來就來替你師弟出頭來了嗎?”
元濤立刻換上一副笑臉說:“哪能呢!師姐教訓一下師弟那不都是應該的嗎?我就是剛出來,過來跟師姐、師妹們打個招呼,以後有事兒您儘管吩咐。是元澤想跟您單獨聊聊,你們聊,你們聊。哎,元霜師妹,我跟你說,那無根譚底有不少好玩的東西呢…”
一邊說,一邊湊到元霜身邊,將身後的元澤讓給了大師姐。
元澤徹底傻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師兄的離去,一片茫然的瞅着大師姐緩緩的抽出背後的長劍。
“為什麼?”他的內心掙扎着:“為什麼受傷的總是我?為什麼我還要相信元濤這個騙子?為什麼他就挑我一個人騙?”他的心在滴血。
但是他的眼淚已經來不及流出來了,因為大師姐的長劍已經指向了他。
元霖狠狠瞪了元濤一眼,然後說:“我先收拾了元澤,再來教訓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小混蛋。元霜,你給我滾回院子去,從今天開始,不得出院門一步,否則家法伺候。”
說著,長劍一擺,指向元澤:“今天可是你主動找上門的,休怪師姐劍下無情。”接着,長劍外擺,左手掐訣,口念九字真言。
元澤一看,扭頭就跑。之前大師姐都是用地煞道法對付他,今兒個上來就是天罡道法,他怎麼應付的了?再說了,也不知道大師姐修鍊的是哪門道法,萬一是“掌握五雷”或者“花開頃刻”之類的霸道功法,自己今天就是不交代在這丙烈峰上,那至少也得真被扒層皮。
還別說,依着大師姐這跋扈的性子還真是適合那兩門功法。
顧不得胡思亂想了,元澤默念法咒:“我心馳騁,天予我取,急急如律令,疾。”施展“神行”道法,身子如箭一般朝着山下的樹林掠去。
元霖輕蔑一笑,手指左上方,喝聲“疾”,剎時她面前的大地開始震動,元澤一個跟頭摔在地上。不待他起身,就見元霖的寶劍自上而下直劈下來,元澤嚇得大叫一聲。
卻見劍光從元澤身側劃過,地上出現了一條深不見底的裂縫,元澤感覺被人一腳踹入了深淵,朝着無盡的黑暗飛速墜落下去。
元霖又是一揮寶劍,只見地上的裂縫嗤然合攏,不留一絲痕迹,元澤慘叫聲也彷彿被剪刀突然剪斷,不帶一絲猶疑。
元濤在旁邊見了,不禁驚喜連連。“啪啪”鼓着掌走到了元霖身邊:“大師姐果然厲害。這是‘振山撼地’還是‘划江成陸’?您給我說說,也讓弟弟長長見識。”
元霖也不看他,只是從牙縫裏崩出一個字來:“滾!”
元濤依然笑呵呵的厚着臉皮說:“別呀,大師姐。您就跟我說道說道。”
這回,元霖看向了他:“你也想試試?”
元濤一擺手:“別呀,大師姐。我走,我走。不過,你總得告訴我元澤被你給弄到哪兒去了吧?”
元霖“刷”的一聲插好寶劍,回身上山,一邊走一邊說:“你們家廚房的灶台里。”
元濤一稽首:“多謝大師姐送師弟回家。”說完,扭頭朝壬澤峰走去。
元濤一路遊山玩水,心情愉悅。幽閉十年,一旦重見天日,頓覺山清水秀,天高雲淡,看不盡的青草依依,數不完的參天大樹。沿途他還撿了兩隻野味,直到天又快黑了,才走到自家小院門前。
看着熟悉的小院,元濤的心情卻有些許低落。院子還在,可是裏面沒有了師父,就像是一個人丟失了三魂七魄一樣。
他嘆了口氣,伸手輕輕的推開了院門。夕陽西下,餘暉掩映之中一個道士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一手扶着石桌,安靜的看着推門而進的元濤。
夕陽照在元濤的臉上,看着那道身影,他不禁一陣恍惚,“師父”二字脫口而出。只聽那道士笑道:“哈哈,元濤,我可不是三叔。”
元濤定睛一看,不禁臉上微紅,稽首道:“大師兄,小弟一時恍惚,恕罪,恕罪。”
元垣一哂:“恕什麼罪?十年不見,倒是穩重了不少。來,坐吧。”
元濤左右看了一下說:“元澤呢?還沒醒過來?”
元垣又是一笑:“估計快了。他又惹元霖了?我剛才過來,見他還在灶台里呢!”
“我先過去看看他。”元濤說著推門進了廚房。只見灶台已經塌了,元澤四仰八叉的躺在灶灰裏面,臉黑不溜秋的賽過灶君。
元濤趕忙過去扶起元澤,顧不上他的一身灶灰,伸手在他的印堂上一點,喝聲“起”。
元澤悠悠醒轉過來,看了一眼元濤,有氣無力的說:“你給我滾遠,我不認識你這個重色輕友的畜生。”
元濤趕緊說:“好了,好了,師兄錯了,師兄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你看,我還撿了兩隻野味回來給你賠罪。來、來、來,先起來,咱不鬧了啊。大師兄來了,肯定找咱們有事兒,你洗洗臉,我先出去陪他說說話。”
說著,扶着元澤站起來,然後自己出了廚房。重新給大師兄見了禮,然後元濤開口問道:“多年未見,大師兄風采依舊呀!”
其實,在元濤看來,大師兄身上已經隱隱有了掌教的氣勢。諸位長輩離山十載,山上諸般事務皆決於大師兄,小到兄弟矛盾,大到修鍊受阻,無論誰有問題都要請來大師兄定奪。而大師兄為人公正,心胸磊落,加之道心堅韌,修鍊刻苦,一直以來都得到所有人的敬佩。
今日親自來壬澤峰,元濤估計不是單單為了看望他而來。
果然,元垣認真的看着他說:“咱們兄弟就不必客氣了。我此次過來,不是專程為了看你的,而是來傳掌教口諭,命你和元澤下山捍衛門聲的。”
“下山?我和元澤?大師伯不是下令關閉山門三十年嗎?為什麼讓我們倆下山?”
元垣等他說完了,並不理會他的問題,而是緩緩的說道:“元浪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