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補石
潭邊,初三的兩個徒弟摞在一起都暈了過去,一個是疼暈的,一個是轉暈的。
初三從潭中飛身而出,落在兩個徒弟身邊,潭水旋即恢復了平靜。他伸手提起兩人,準備去西邊山腰見那中年道姑。
但剛一入手,初三就是一愣,元濤的身子奇沉無比,看來元澤是被砸暈的。來不及細想,他拎着兩個徒弟上了山腰。
到了山腰,只見三個年輕的道姑丁字形站定,左手指天,右手作寶劍指向三人正中端坐於地的中年道姑。
中年道姑盤坐於地,雙手掐訣置於胸前。雖然合著雙目,但是依然能感知到初三他們三人的到來。
只見她口念真言,伸左手在身前左上方一指,身下頓時白氣瀰漫,接着一朵白雲升起,托着她直至半空。
道姑在半空中慢慢站起身來,伸右手在身體右下方一指,眾人只覺頭暈目眩,彷彿一刻之間穿越了千山萬水,面前出現了一塊有兩道裂紋的圓石。
一到山腰,元濤就醒了,畢竟師父往地上摔那一下不輕。睜眼一看道姑,認得是自己的師姑,所以第一招“騰雲駕霧”他並不十分稀奇,畢竟他也不懂,瞧不出個深淺來。
但第二招“潛淵縮地”一出,頓時驚掉了他的下巴。雖然師父教了他這招,但是並沒有演示過如何使用。
師姑一用,才知道這一招居然如此神奇。那塊石頭他認識,正是潭底的那塊封印石。
只聽師姑高喝一聲:“老三,捉鬼。”初三點頭,並指如劍念曰:“我義凜然、神鬼皆驚,急急如律令,疾。”
眾人只覺眼前一道巨大的陰影出現,山鬼站在了初三面前。
他抬頭望了一眼半空中的道姑,低下頭問初三:“三哥,有事兒你們就辦,用不着捉我出來吧?”
初三仰頭,不苟言笑:“無論如何也要通知你一聲。借你轄地精華一用,莫要橫生枝節。”山鬼連忙一抱拳:“三哥有用,但取無妨,小可不敢多事。”
初三不再多話,只是與道姑一般做法,足下生出祥雲一朵將他托至半空。之後,二人同時作法,口念九字真言,右手同時指向身前右上方,大喝一聲“疾”。
只見二人對面的山中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接着山體裂開,一道白光自山底激射而出,“啪”的一聲落在了圓石之上,上面的兩道裂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彌合。
不消片刻,圓石平滑如初,不見一絲突兀。道姑雙手掐訣,解了道法,將圓石送回潭底。
初三此刻臉上方始有一絲笑意,對山鬼說:“山兄,多謝支援。”
山鬼一臉沮喪的說:“三哥,不必客氣。只是此處山魂被剝離,怕是這裏以後會出些妖魔鬼怪吧?”
初三笑道:“有山兄在此值守,料也無妨。今日多虧山兄深明大義,我山門來日定當厚報。”山鬼得了這個承諾,也就不再糾結,拱手告辭而去。
道姑走到元濤的跟前,只管盯着他看。元濤被看的發毛,低下頭打了聲招呼:“師姑好。”
道姑伸手在元濤的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你呀,一天不作妖就過不去。等下看大師伯怎麼收拾你!”
說完,走到元澤身邊,對初三說:“這就是你新收的徒弟?他怎麼也暈了?”
初三說:“這個是我新收的孩子,道號元澤。我估計他是被元濤砸暈的。二姐,你看,他雙臂已折,像是被重物撞擊所致。而且,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發現元濤身子其重無比。”
元濤一聽,連忙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是我砸的?”說著原地蹦了兩下:“我沒覺得自己變重了呀?”
道姑狐疑的搖了兩下頭說:“算了,先去見你師伯吧,他還等回信兒呢。你背上你師弟。”
眾人起身,各施道法,轉眼間來到了中行山主峰之上。山上並無道觀,也是一個院子,數間茅屋。院門前站着一個青年,乃是天一道掌教初一座下大弟子元垣。
見師姑與師叔到來,上前行禮道:“師父讓孩兒在此等候,師姑、師叔請。”然後招呼後面的眾位師弟、師妹一同進院。
元濤經過他面前的時候,元垣也不管他還背着個人,抬起腿照着元濤屁股就是一腳,然後美滋滋的說:“這回你爽了,掌教就等你呢。”元濤一耷拉腦袋,說:“大師兄,別開玩笑了。這回兄弟是真栽了。”
元澤這時慢悠悠的醒轉過來,看着眼前陌生的環境和眾人不禁發愣。
這時,正屋的門一開,裏面有人說話:“老二、老三進來。”道姑和初三在門前一稽首,先後跨進了門裏,之後房門又關上了。
剩下眾人站在院子裏,也不敢大聲喧嘩,只能彼此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着。元濤現在老實了,不但不再胡言亂語,連站姿都標準無比,搞的他後背的元澤一個勁兒的從他身上往下出溜。
元澤手上無力,只得低低的聲音說:“師兄,你放我下來吧。我腿沒毛病。”元濤搖搖頭,依然不說話。元澤無法用強,只得別彆扭扭的待在他的背上四處張望。
這個院子跟他們住的那個院子沒什麼區別,只是院子裏多了兩棵樹。元澤打量了兩眼,目光就被站在身前的三道背影吸引。
上山之前,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地里幹活,去過最遠的地方是到隔壁的村兒里趕過一回集,連縣城都沒去過。見識的女子就更少了。
印象中,自己的妹子最好看了,然後就是隔壁村的二花。可惜,上次趕集的時候,二花家的攤子上被一群周邊村子的小夥子圍滿了,他也沒擠到跟前。
可是眼前這三道身影,雖然看不到正臉,但光是站在這裏就讓人想入非非。他不禁多看了幾眼。卻不料左邊的姑娘忽然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這一下不要緊,元澤只覺得三魂七魄都從天靈蓋里飛了出來。只見這個姑娘鵝蛋臉、新月眉,一對桃花眼如含春水、一張仰月嘴含頻帶俏,雖是怒目而視,卻讓元澤如飲甘露。
正在元澤犯花痴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細語:“小子,你就是三師叔新收的弟子吧?瞎看什麼呢?小心一會兒吃不了兜着走。”
元澤連忙轉頭,只見自己身邊並無別人。那道聲音再次響起:“瞎找什麼?我是你大師兄,在前面呢。”元澤一聽,不及過腦脫口而出:“大師兄?誰是大師兄?”
眾人一驚,元濤一把掐住元澤的大腿,低聲說:“別說話,安靜。”但是已經晚了,只見正房的門一開,一個慈眉善目的老道士走了出來,道姑和初三跟在身後。
老道看了底下的眾人一眼,問元垣:“何事喧嘩?”
元垣連忙稽首道:“回稟師父,新來的小師弟不知這裏的規矩,出聲問詢。”老道笑了笑:“無妨。”
說罷返身對道姑說:“那你就先領着孩子們回吧,老三和你的兩個孩子留一下。元垣,”老道又轉過身對大弟子說:“你去通知你四師叔和五師叔,明日午時來正殿開刑堂,所有人必須全都來。明白了嗎?”
“弟子領命。”元垣一稽首,轉身離去。道姑給老道行過禮后也領着座下弟子離去了。元濤愣愣的背着師弟站在院子裏,聽到“刑堂”二字時,他就知道今兒的事兒玩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