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交談
沈黔斜倚在榻上,眼底的笑意清晰可見。
他直勾勾的盯着傅繯,似是在等待還能從她嘴裏猜出什麼來。
傅繯見沈黔沒有回答的想法,便基本能確定她剛才問題的答案,明眸流露出別有深意的顏色。
她拱起手作揖,“原來倒是傅繯這麼長時間都小看督主,沒想到啊連月族都有督主的手筆。”
沈黔雙手墊在腦後,黑眸一動不動的看向屋頂,“夫人,這個世界上永遠都是弱肉強食,我不算計他人,他人也會來算計我。”
“夫人以為這些年,我身邊的人就少了他們的手筆嗎?”
傅繯聽到這話,忽然的沉默起來。
不是她沒有真正的了解沈黔,而是她把太多的事件都想的太過簡單,她不知道沈黔是為什麼入宮,更不知道他是怎麼從百十來個小孩中脫穎出來。
但是她應該明白,就是這一切絕對要比她所能想像到的還要難。
她想着,屋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督主,夫人,晚膳準備好了,現在要擺嗎?”綠枝鎮定的聲音緩緩響起。
傅繯看了一眼沈黔,從榻上下去,疾步走到門邊,拉開門,“時間不早,擺吧。”
聽到這話,門外的丫鬟魚貫而入,把餐盒裏的東西一樣樣擺好,而後站到一旁。
沈黔掀開帘子,從一側出來,看到站在屋中的人,眉頭有一瞬間蹙起,“都下去,本督不需要人伺候。”
綠枝和阿蘭下意識看向傅繯,傅繯朝她們點點頭,遞了一個安心的眼神。
兩人才帶着身後的丫鬟輕悄悄的出了屋子。
聽到關門的聲音,傅繯走到桌子的另一側坐下,見沈黔已經自顧自吃起來,並沒有任何等她的打算。
“督主,有個事情,我想想問問您。”
傅繯做了長久的心裏的建設,終於問出口。
沈黔執着筷子的手頓住,抬起頭淡淡的看着傅繯,“我以為夫人不打算問本督的。”
“督主知道是何事?”傅繯有一瞬間的驚訝。
“是岳父大人要查江南鹽運案的事情吧。”沈黔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
“督主可有何辦法?”既然沈黔知道是何事,傅繯便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上一世,這個案子並沒有卷子多大的風波,所以她的印象並沒有很多,但是她知道這個案子牽扯到了賀蘭澤的母族。
上一輩子,賀蘭澤生死不明還好,這一輩,賀蘭澤和皇后還深受永隆帝的寵愛,而且他還有廢儲的打算。
所以,江南鹽運安,如今就是一個爛攤子。
沈黔沉沉的目光緊緊盯在傅繯憂心忡忡的臉上,黑眸轉了一圈,“夫人不必擔心,岳父大人沒有事情的。”
江南鹽運案到現在還沒有查清,這裏面有他的手筆在,他只是想看看永隆帝對於太子的寵愛到底有多少。
有沒有大到為了給他鋪路,而置那數百萬兩被的銀子於不顧。
卻是沒想到,永隆帝竟然把傅家拉下來,他如今是傅正懷的女婿,外人看來就是同氣連枝的。
永隆帝這麼做,其實也就是在警告她和傅家。
如今,這個案子勢必要在傅正懷南下之前解決掉,不然一定會出人命。
“督主打算怎麼做?”傅繯追問道。
“錦衣衛會在這幾日把案子的所有證據都呈上去,夫人寬心。”沈黔一字一句的回答。
傅繯就知道,沈黔是有壓着這個案子的嫌疑,之前賀蘭澤多次私下裏約見沈黔,很明顯就是知道些什麼。
看樣子若不是今日她找他問這件事,他還會繼續壓着這個案子。
“督主,我能問一問,這個案子對哪位皇子的影響最大嗎?”傅繯手抵在唇側,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低聲問出口。
雖然上輩子這個案子鬧得並沒有很大,但是她清晰的記得,這個案子過後,就基本奠定了當時整個爭奪儲君的局勢。
只是,如今賀蘭澤建在,反而是賀蘭淵受了厭棄,那上輩子的那個格局就不會在發生。
“夫人覺得哪個最大,哪個就最大。”沈黔輕笑着,幽幽的開口。
聞言,傅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把手中的啪的一聲,重重砸在桌上,滿是不快的起身,“我吃好了,督主慢用。”
說完,連眼神都沒有給沈黔,繞過屏風,進了內室。
沈黔瞧見傅繯氣鼓鼓的背影,唇角莫名勾起寵溺的笑意,又拿起筷子,繼續吃晚膳。
傅繯仰躺在床上,聽着外面餐具相撞的聲音,牙恨的痒痒。
她氣成這個模樣,沈黔竟然還能吃下去,她這叫什麼,自作自受嗎。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傅繯覺得自己都睡了一覺醒來,外面的吃飯的動靜還在。
傅繯唰的一下,掀開被子,鞋子都沒來的及穿上就往外沖。
她雙手掐腰,臉色黑沉,“督主,您這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嗎?多久了,都還沒吃完。”
說著,她的目光往桌上看去,卻瞧見一副讓她更為生氣的畫面。
沈黔一手搭在桌上,拿着筷子,時不時敲一碗盞,另一手拿着一本不知道從哪裏翻出來的書,慢條斯理的看起來。
聽到,傅繯冷厲的聲音,緩緩抬起頭,唇角揚着似笑非笑的意味。
直到此,傅繯才反應過來,她又被沈黔給戲弄了。
“沈黔!”傅繯怒氣沖沖的吼出來,這也是她這麼久了第一次直呼沈黔的大名。
“這樣很有意思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你堂堂沈督主,跟我一個小女子過不去,好意思嗎!”
沈黔聽到這些話,倒也是不惱怒,隨手把筷子扔下,書合起來,緩緩抬起頭看向傅繯,“夫人難道就不想跟我說說太後娘娘給夫人說了些什麼?”
傅繯忽的愣住,她沒想到沈黔會問這個,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良久,她薄唇輕啟,“督主也說了太後娘娘是跟我說,不是跟督主說,所以督主又何必再問。”
“督主放心,太後娘娘沒把督主的身份告訴我,您不必這樣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