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會衝動
一陣蕭索的秋風飄過，傅繯手中的紙團發出沙沙的聲音，她掀開一旁的燈罩，把紙團置於之上，直到火苗吞噬了紙的一半，才不緊不慢丟入一旁的香爐之中。
“嚴大人，傅家的事情還請酌情告訴督主，我自會給督主一個合理的交代。”
傅繯明眸凝着深重的光，緩緩抬頭，看向點點星辰。
上輩子，這輩子，她似乎都犯了一個錯誤，就是永遠都太過低谷身邊的人。
她一直都知道梅姨娘攻於心計，卻忽視了她的心計到了怎樣的一個程度，如今看來，她當年被人送入傅家，或是就是一場算計。
只是，傅家也不是那種鐘鳴鼎食到了一個怎麼樣程度的世家大族，梅姨娘背後的人又怎麼會選去選中傅家，他們的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麼。
嚴途順着傅繯的目光看去，而後又落回她的臉上，燦燦月光灑落她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紗，讓人難以明辨她的內心所想。
“請夫人放心，屬下明白。”嚴途恭敬拱手，微微垂下頭。
傅繯似有所思的點點頭，而後回過腦袋看向他，唇角勾起一抹淺笑，“嚴大人還沒有回答傅繯，督主這兩日在宮中可好？”
她這兩日雖然沒有出府，卻一直也有人遞消息進來，告訴她如今外頭的狀況。
永隆帝雖沒有大肆搜尋樂師們的同僚，但私底下確實加強了整個京城的守衛，這兩人，就連進出都城的城樓也查的較往日嚴苛。
連帶着日常可以通宵達旦營業市坊也是有了一定的限制，城內如此這般，宮城之內更不會比這簡單。
她後來細細想了一番，樂府的匠人都是從小便培養起來的，也就是說這些人早已潛伏在皇宮之中多年，甚至可以說他們的謀划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如此這般，宮城之內絕對是處於一個高度緊張，人人自危的時刻。
永隆帝不會把怒火發到其他人的身上，但沈黔就絕對不好說了，怎麼說都是錦衣衛的首領，如此這些竟然沒有一點察覺，她不相信永隆帝會放過沈黔。
嚴途知道傅繯的意思，神色有一瞬間凝結，“夫人放心，督主在宮城內一切安好，不好過的人反倒是左相和右相大人。”
說著，他有些幸災樂禍的笑出聲“皇上旨意，若是宮宴當晚的事情在京城傳揚開來，便拿兩位大人試問，如今屬下估摸着，兩位大人，正在各家的府邸之中遊走查看。”
“倒也是督主會做的事情。”傅繯想到場面，忽覺得沈黔其實也是個背地裏一肚子壞水的人，莫名笑了出來。
嚴途不解傅繯為何笑，撓撓頭，又繼續道，“對了夫人，還有一事，督主讓屬下提前告知您。”
說罷，他神色糾結的看向傅繯，等待她發話。
傅繯瞧見嚴途的神色，心頭撲騰跳了幾下，如此正式的模樣，總感覺有些許不好。
她抬手裹了裹身上的薄衫，防備的開口，“說吧，到底是何事，還搞的這般裝模作樣。”
嚴途先是長舒一口氣，同時向後撤了兩步，“督主說皇上有打算解了四殿下的禁足，讓他提前回宮，且已經為四殿下定好親王的封號，不日就該有人去傳旨。”
“督主說，請夫人一定放平心態，萬不可衝動。”
嚴途其實是不知道傅繯和賀蘭淵之間的糾葛，沈黔讓他傳這些話的時候他還有些茫然。
不過有一點，他可以確認的是，就是傅繯和賀蘭淵之間絕對不像是京城裏的傳言那般有多麼深，甚至可以說，好幾次，他都在傅繯眼中看到一閃而過的殺意。
傅繯聞言，只是輕諷的笑笑，沒有任何其他失態之舉。
這個結果是她早已料想到的，她才不會單純的認為，光憑秦國公哭天喊地的鬧了一番，永隆帝便會真的下狠心處置自己的兒子。
永隆帝當時其實也並沒有想真的把賀蘭淵囚禁皇陵，只是當時那麼多雙眼睛都看着，京城裏又滿是風言風語，他才不得已而為之。
賀蘭淵不管怎麼說都是幾個皇子名聲最好的那一個，若不是他非嫡子，母族又不強盛，難保永隆帝不會撇過跨過賀蘭清立他為太子。
不過，賀蘭淵能這麼早的便會來，他應該好好感謝賀蘭澤一番，要不是那個蠢貨，想要在宮宴上對他下手，永隆帝也不會這麼早的做這個決定。
怎麼說，還是要給這些功臣之後留一些面子的。
但是賀蘭澤偏偏要在永隆帝的禁忌點上蹦兩蹦，永隆帝自然要給他一些警告，而把賀蘭淵招回來，便是最好的警告。
不管是作為帝王，還是父親，他都知道兩個兒子之間的鬥爭，況且，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保證登上皇位的就一定會是太子。
傅繯笑了片刻，思考一番，還是決定開口。
“嚴大人，告訴你家督主，傅繯要真是那麼衝動的人，就不會跟他合作了。”
“我有那麼多的機會可以輕而易舉了解他，可是那我同時也會為他陪葬，那不值。”
廊下的方寸之地，唯有傅繯，阿蘭和嚴途三人在。
她說話的聲音不大，但足夠其餘兩人聽到，阿蘭到底早已料到那般雖還是有些吃驚但並沒表現出來，嚴途就不一樣了。
他瞪大眼睛，微張着嘴巴，一副受了巨大刺激的模樣，呆愣在原地。
他剛才聽到了什麼刺激的話，傅繯竟然想要了賀蘭淵的命！
“夫，夫人，您，您，您剛才說的什麼話，屬下怎麼有些沒聽清楚。”嚴途說話哆哆嗦嗦的模樣，全然不像是往日殺人不眨眼的錦衣衛。
傅繯無語的白了他一眼，“嚴大人不必聽清楚我說了什麼，只要如實把話傳給督主便可。”
“傳，傳，傳，一定如是傳達。”不知怎麼得，嚴途聽完剛才的話后，覺得傅繯給他說話的時候都藏了三分殺氣，他的內心不免有一絲顫動。
“既然如此，那嚴大人便早些回宮復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