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消息
三皇子窮,在京城不是什麼秘密,當然,他的窮,也只是相對於他皇子的身份來說。
因為窮,所以他並不追求奢華,在宮裏那些年,因為不受寵,身邊也只有一個老太監伺候,沒有成群的奴僕,所以即便出宮建府,三皇子府里的下人也並不算太多。
但現在的三皇子府只他一個主子,雖然僕從不多,但都圍着他一個人轉,伺候得十分周到妥帖。
忙碌了一整日的陳留,被溫熱的洗澡水泡得昏昏欲睡,若不是肚子還餓着,他乾脆就要睡過去了。
陳留泡完澡,一邊穿衣一邊心裏嘀咕,出宮建府就是好啊,現在的日子可比當初在皇宮裏強太多了,若是有一天能遠離了這京城,那才是真的暢快!
離京,對於現在的他而言,不過是奢望。他的身份,註定了他這輩子都要困在這座城裏,本朝可沒有皇子分封的慣例。
等以後,他的兄弟登上那個位置,他的處境會比現在更難。所以,還是得早做打算吶!
陳留穿好衣服的時候,也收起了自己發散開的思緒,漫步去了外間。
外間,一個老太監正有條不紊的指揮下人將各色吃食往桌上放,香味隔了老遠飄過來,陳留覺得自己更餓了,腳下步子不自覺的加快幾分。
邊走邊嚷,「伴伴,快快快~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快要餓死了!」
張祥林聽見聲音,回頭正要行禮,便見那人影迅速從旁邊掠過,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氣兒都沒喘勻,就左右開弓吃了起來。
那麼多好吃的都沒能堵住陳留的嘴,他一邊大快朵頤,一邊還見縫插針的教育張祥林,「伴伴,跟你說過多少回了,在這皇子府里沒那麼多規矩,你怎麼總記不住?」
張祥林無可奈何,笑着搖了搖頭,佝僂着身子,上前兩步想要替陳留布菜,這回陳留倒是沒再攔,任由他將將自己眼前的小碟子堆成了小山。
張祥林看着陳留現在的自在模樣,原本眯縫着的一雙小眼,因為笑意,幾乎都快看不見了。
陳留剛剛吃完,便有人來報,說是流風回來了,有要事稟報。
張祥林便給眾人使了個眼色,屋裏原本伺候着的人,頃刻間便退了個乾淨,張祥林也沒打算再留,抬步便要退出去,卻發現流雲像是忽然變成了個木樁子,仍舊杵在原地,一動不動。
張祥林瞅了流雲一眼,流雲像是沒看到,對張祥林的暗示不為所動。
陳留瞥了流雲一眼,沒說什麼,張祥林見狀,便不再耽擱,快步退了出去。心裏面卻在盤算着,這幫毛孩子,該找個時候好好教訓教訓了,免得忘了規矩。
流雲不知道自己因為一時好奇心,給大傢伙兒招來了***煩。
此刻,他的八卦之心勝過一切,實在是今日主子在關虎山逃之夭夭的樣子,着實讓他驚愕不已。
跟了主子這些年,流雲還從來沒見過主子竟然會被個姑娘家給逼得如此失態過。
而流風直到此時才回,自然是去查今日關虎山的事了。
陳留今日在關虎山救景余笙,不過是隨手為之,若不是對劫匪身份存疑,今日之事根本不會再讓他騰出心思多關注半分。
在關虎山的時候,陳留便已發現那些人的功夫不算弱,且又擅長團隊協作。
當時心裏便已有了猜測,雖然留了活口,只可惜嘴巴太硬,身體又太弱,還沒能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人就已經死翹翹了,加上那些人隨身的物品都清理得很乾凈,所以即便心有疑惑,也一時無法確認。.
但,這些人怎麼都不可能是山匪的,哪家的山匪如此能幹?別說離國現在河清海晏,便是前朝末年,各地盜匪橫行的時候,這種實力的山匪也不多見。
如果是真的山匪,還敢在離京城不足百里地的關虎山出沒,陳留都得敬佩對方掌事人是條漢子了。
對方留下如此多的破綻,究竟是有多瞧不上南安侯府啊?
流風進屋的瞬間,先是被那還沒來得及散去的食物香味打了一悶棍,然後又見到自家主子,毫無形象的歪在塌上,一副浪蕩公子哥的模樣,流雲更像是一隻精力充沛的小狗,在屋裏走來走去,見到他的瞬間還兩眼放光。
流風忍不住嘴角抽抽,收回視線,斂了心神,將自己這大半日查到的消息一一道來。
「屬下發現,南安侯府的人離開關虎山後,便立刻有人來善後,山下以及山上共十三具屍首都被這些人處理了,清點屍體后,他們發現有一人逃脫,於是下令追捕擊殺。」
「屬下便先一步給出了錯誤引導,讓那人得以順利脫身。」
「殺人滅口的,是二皇子的親衛,逃掉的那人,則在傍晚時分,進了武衛軍。」
「竟然是武衛軍嗎?難怪了。」陳留笑眯眯的點評。
雖然沒說什麼,但是那語氣中明明透着欣賞,流風還好,流雲幾乎要炸了,那麼弱雞的一群人,竟然還能得主子青眼?
流雲還來不及出口鄙視,便又聽陳留道:「但,他們的手是不是伸得有點太長了?」
此時陳留雖然還是那副笑模樣,但語氣涼薄,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他眼裏那懾人的精光。
流風仍然恭敬的站着,連之前還有些氣不過,想要爭辯兩句的流雲,此刻也早沒了先前的弔兒郎當,下意識站得筆直。
武衛軍,職責是拱衛京師,統領武衛軍的是勤武將軍楊愷,是皇帝絕對的心腹。
楊愷只對皇帝一人負責,這武衛軍是皇帝最堅實的保障也是最後的退路。
現在竟然有人將手伸進了武衛軍,這讓陳留不能忍。
再說了,好好的男兒,不上陣殺敵,竟然干起了喬裝山匪,襲擊勛貴,擄劫婦女的勾當,這也讓陳留為之不齒。
難怪他會那麼生氣。
流風和流雲自然知道主子在氣什麼,但,此刻無論他們說什麼,都是不妥當的,便都垂首斂目,安靜的當個木頭人。
陳留好似也沒指望他們倆能回應他,不過片刻,他又恢復了懶散模樣,好像剛剛那隱忍怒氣,陰惻惻想要算計人的人不是他一樣。
流風悄悄深吸一口氣,繼續稟報自己查到的消息,「另外,屬下還在洪湖鎮發現了威武將軍府的人以及重傷的威武將軍庶子萬名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