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衍王下聘
肯定是熬不了夜偷偷回去睡了,虧她還覺得陸衍霆還算深情就算即將要娶她為正妃,也還是為了愛妾出面。
看來倒是她把人想的太好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葉予微揮了揮手,面露嫌棄。
“對了,她剛做完手術,這幾日注意飲食清淡和通風,傷口不要碰水,手臂絕不能再有動作,如果出現高燒及時來找我。”
景昂愣了愣才回道:“明白。”
似乎是沒想到葉予微竟然大度至此,不僅為人醫治還留下囑咐。
一時對自己先前以貌取人的行為感到羞愧,葉予微當真是與傳聞中大相逕庭。
然而就在他進裏屋查看馮京京傷勢時,看到了葉予微毫不遮掩留下的借條:
救命一條,價值千兩,童叟無欺,先救后付,僅支持銀票付款,靜候。
落款是張狂的草書寫着“葉予微”三個大字。
景昂神色一變,恨不得一拳錘死剛剛在葉予微面前抬不起頭來的自己。
他早該料到,能夠將自己的婚姻和王爺做交易的女人,定然不會有這麼好心!
否則,王爺也看不上……
葉予微抓緊時間回到自己的小破院裏補覺。
對於一個修鍊武藝之人,充分的睡眠是多麼重要啊!
陸衍霆竟然還真的大半夜把她給抓去救人,自己又跑回去睡覺了。
果然,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他的那位京夫人也不知是看上人什麼了,雖然好看的皮囊是事實,但竟然喜歡到要對她這麼一個根本不會造成威脅的契約正妃下殺手,這就不太合適了吧?
陸衍霆沒有因為她開槍打傷自己的愛妾而沖她發火,倒是在葉予微的意料之外。
不過她這怎麼也算是正當防衛,理性反擊。
想到差點便要香消玉殞的馮京京,葉予微輕嘆一聲: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累了半夜,腦子又沉沉的胡思亂想了一通,才終於在床上慢慢闔了眼。
陸衍霆隱於他們初見時的那顆樹上,眸色幽深的盯着葉予微的卧房。
梟網那邊的分舵手傳來消息有重要的消息需要親自面見上首,馮京京還處於昏迷中,他只能親自出面。
回來時正巧看到葉予微獨自一人慢慢悠悠的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他便沿着房檐,一路跟着人回了葉府。
次日日上三竿,葉予微舒服的呢喃一聲,從被窩裏冒出了頭,一臉饜足。
陽光正好的葉府前廳,卻透着令人難以喘息的氣息。
陸衍霆坐在主位上,看不出表情,桌上精緻的杯盞里濃茶漸淡。
前廳擺滿了一箱箱紅底金漆的聘禮,三書六禮正式而隆重,府外還有一隊京城最厲害的班子吹着喜調。
門外熱鬧喜慶,府內卻是低沉壓抑。
葉家眾人幾乎到齊,皆是大氣不敢出一下的沉默站着,除了剛從葉予微的破院裏一臉狼狽回來的下人。
“葉大人,本王今日親自來下聘已是給足你們葉府臉面,現在卻讓本王在此空等多時,你們葉府還真是好大的架子!”
陸衍霆將手中的杯盞重重往桌上一砸,杯盞頓時四裂開,茶葉混着茶水緩緩從紅檀木的高桌上順流而下。
“衍王殿下息怒!”
葉青拱手上前,將姿態放低。
就算衍王註定是個將死王爺,但現下對方仍舊還是王爺,又是昔日戰神,身份比葉青不知要高出多少。
“再派幾個人過去葉予微的院子,就是綁也把人給我綁來!”
葉青朝着幾個聚在一塊兒的下人怒斥。
其中一個壯漢一身腱子肉,但臉色看着實在不太好,渾身還止不住的騷動。
“家主,奴才剛進葉二姑娘的院子就掉進了不知從哪兒出來的坑洞裏,好不容易爬出來渾身又癢得厲害,奴才……奴才不願再去了,還請家主饒小的一命。”
說著說著實在是忍不住還伸手進了後背用力抓癢,那抓撓的聲音令身邊其他的幾個下人也都是一陣后怕。
他們幾個去了葉予微的院子三四趟,回來不是癢個不停,就是面部不受控制的抽搐,更有嚴重的一直嘔吐不止,膽水都吐了個徹底才被送去醫館。
陸衍霆面色不善,心下卻是對葉予微這些手段見怪不怪。
早在第一個被派去請葉予微的下人神色怪異,舉止驚人的回來時,他就猜到定是那隻野狐狸又開始耍小把戲了。
他是知道她的本事的,在院裏設下這些“小埋伏”不過就是不想出現。
昨日還答應的好好的,今日他親自上門卻是要這麼給他下面子,還真是不講契約精神。
只是他還需要佯裝動怒,替他這位未來王妃演好第一齣戲。
“葉青,你們葉府偷梁換柱想嫁一個醜女給本王,本王自知身體撐不了多久,你們不願嫁真正的嫡長女本王能理解,
但是本王現在還沒死,就還是魏國的衍王,你們葉府若是不想嫁女大可親自去找皇上拒了這門婚事!我倒要看看你們葉府能不能承擔得起這拒婚的後果。”
陸衍霆終究是一代戰神,就算在封地將自己給活爛了,周身的氣場仍舊是由一條條人命堆砌而成的。
他面色一沉,氣場全開,葉府眾人竟一時無人敢應。
“衍王不必動怒,我替小女應下這門親事!”
葉楠北拄着拐棍慢慢走進葉家門人的視野。
他滿頭銀絲,但面容卻仍似三十來歲的模樣,一身銀灰長袍,很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
葉楠北,自從中毒回到葉府之後就一直閉門不見客,這還是他第一次出現在葉家人的面前。
他一身高深的武功內力皆耗於壓制體內之毒,若不是葉家人對此心知肚明,只怕會認為此人才更有葉家家主的風範。
陸衍霆抬眸看去,倒是與葉予微那個醜八怪沒幾分想像的。
“衍王殿下,葉家兩位嫡女,我的女兒乃是二房嫡女葉予微,小女自小受我管束不嚴,從來不把規矩放在眼裏。
我一身毒病纏身親自來此,還請衍王看在同病相憐的份兒上饒恕小女的無禮,我願代小女收下衍王的庚帖。”
兩人皆是身中奇毒,不同的是葉楠北活到了現在形同廢人,陸衍霆命不久矣但武功尚存。
“原來是岳丈大人。”陸衍霆虛扶一把。
“既然岳丈大人都這麼說了,本王自然不好拒絕。”
“多謝衍王殿下,小女如今還未滿十六,不如便將婚禮定在小女下月及笄之日,雙喜臨門,或許對王爺更有裨益。”
葉楠北開口,便是將兩人的婚期都給定了下來。
陸衍霆微微挑眉,皮笑肉不笑的應下,帶人離開了。
葉府大廳上方的烏雲終於散開,眾人皆是感覺呼吸都順暢了許多。
竟是沒想到一個將死的衍王還能有如此駭人的氣場,果然真正有實力的人哪怕命不久矣也仍然不是一般人可以一探的。
葉楠北目送陸衍霆出了葉府的大門,握着拐棍的手卻是不斷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