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止血鉗現在何處
四下空氣猶如凝滯了片刻。
佟璇眸中劃過冷意，轉瞬神色微斂，柔柔回應佟太醫，「爹，女兒無事。」
見佟太醫臉色黑沉，佟璇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她自然知道佟太醫並非關心她，他關心的，不過是會不會惹怒定北王，從而給佟府引來災禍。
只是，若今日不將定北王得罪，又怎能讓他們長長記性？
佟太醫挺直的背脊彎下，急朝季良桓拱手道歉，「王爺，微臣未能管教好她，微臣知罪，還請王爺恕罪！」
此時，三小姐佟綰薇突然走入了客房，停在季良桓身前，柔柔屈膝，溫聲細語，「綰薇見過王爺。」
再面朝佟太醫，柔柔福身輕喚，「爹。」
最後，佟綰薇明眸微凝，目光的森冷便落到了佟璇身上，心中狠厲湧出，只要揪住佟璇輕視定北王一事煽風點火，激怒了定北王，那麼便可借定北王之手除掉佟璇。
心想到此，她語氣陡然冷肅，「大姐不識禮，是她自身的問題，與爹爹有何關係，爹何需自擔責任。」
三小姐的意思，在場之人都很容易理解——全都是佟璇的錯，跟其餘任何人無關。
佟璇眸光凜然，唇角冷揚：自家閨女不識禮，一家之主豈能逃責，佟綰薇，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
徐翊護衛看着佟璇，嚴聲問道：「說清楚，怎麼一回事？」
話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佟璇。
佟璇心中冷笑，接下來這出好戲，怕是會讓佟綰薇心驚膽戰了。
須臾，佟璇垂下鴉睫，擠出了幾滴眼淚，「撲通」一聲，跪於地面，溫熱的淚水簌簌流下。
「王爺，三妹自是不可能故意將我推倒，方才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摔成如此模樣，還請王爺切勿怪罪於她。」
佟綰薇登時臉色大變，怒聲低吼，「佟璇，你竟敢污衊我？」
眼看佟綰薇氣在頭上，佟璇心中大快：小樣，終於綳不住了。
她氣息一斂，手捏繡花帕子微拭眼角，聲音帶着委屈與責備，「三妹怎能直呼大姐姓名，你是忘了家規，姐妹間不可直呼姓名？還是忘了，把爹的命令放在眼裏？」
話音剛落，佟綰薇當場臉色煞白，氣息變得急促，「你……」
為避免佟綰薇矢口否認，更為避免佟太醫有意包庇，佟璇眸光微掃，落到門后丫鬟身上，「佟府可有這條規矩，給本小姐背誦一遍。」
丫鬟眸露慌張失措，在定北王面前，自然不敢造次，只能如實回答：「佟府確實有此規定，兄弟姐妹之間不得直呼姓名，如若直呼姓名，便得被家法——鞭刑伺候。」
徐翊一直記着適才佟璇所說的話，看着佟璇問道：「你說，剛才你被誰推倒？」
佟璇又是一抹眼淚，微咬唇瓣，「佟璇從未說過被誰推過，佟璇只怪自己，是自己沒能站穩……」
話音一落，佟綰薇臉色更是震怒，身旁的丫鬟實在氣不過，替三小姐說道：「如此柔弱作態，究竟想怎樣？我告訴你，不管何時你都休得污衊三小姐！」
連一個小小的丫鬟，都敢在佟太醫，甚至是定北王面前指責府中嫡女，若沒有他們在，這丫鬟還得了？
佟璇蹙了蹙眉，「爹，您看看，女兒可是佟府嫡女，怎的連一個庶女的丫鬟，都敢對我口出惡言了？」
語出，佟綰薇臉色徹底難看至極。
佟璇接著說道：「爹，璇兒知您疼愛三妹妹，可今日她先觸犯家規，后又縱容丫鬟惡言惡語，您還要坐視不管？」
若是在平日，佟太醫不願管這事兒，擺擺手就走了，可是現在，定北王就在眼前。
見父親要懲處她，佟綰薇心裏不服，「爹，是她污衊薇兒在先，要懲處也該先懲處她。」
佟璇頓時眸色轉深，對她說道：「三妹妹，大姐何時污衊過你？」
佟綰薇這才發現自己掉入佟璇的文字騙術。
沒錯，佟璇壓根沒說過自己推她，倒是自己，一時氣急口不擇言，在定北王面前暴露了本性，只怕今日不能善了。
佟璇的眼淚忽然如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噼里啪啦不停地往下掉，繼而撲通一聲，跪在了定北王的身前，「佟璇知錯，請王爺恕罪，佟璇真不是故意穿成如此模樣來見你，請您寬宏大量饒了我！」
與三小姐的推卸責任、強詞奪理相比起來，此時在眾人眼裏，佟大小姐竟是如此深明大義。
季良桓最不喜宅中的吵鬧，暫且不管她為何穿成如此模樣，他只想問清楚一件事——
「救活本王皇叔之人，是誰？」
季良桓冷厲的話語一出，佟綰薇當場心頭微震，不等佟璇開口，搶先回應，「回王爺的話，是綰薇與父親一同救治的。」
剛才，自己被佟璇那個***污衊，沒準定北王已對自己心存芥蒂，正好藉此留一個好印象，佟璇，等我領了這份功勞，看我怎麼收拾你！
佟璇頓了頓，卻並沒說什麼。
在這南秦，醫術上她不願與人爭，更何況自己是帶了空間來，如若被人知道，也只怕是在給自己找麻煩。
佟璇並不是一個喜歡麻煩的人。
季良桓望向了佟綰薇。
頭一回被定北王凝視這麼久，佟綰薇心裏，竟不自覺地萬分欣喜，與季良桓對視的一瞬，神情不自覺透出幾分羞澀。
正待定北王誇獎於她，卻未料，定北王竟問出一句，「你是怎麼救他的？」
佟綰薇心中一緊，片刻后終於找到說辭，「回王爺的話，綰薇是與父親聯手施以針灸，才讓康親王得以蘇醒。」
徐翊眸色轉深，「如此曠世奇疾，佟綰薇能有這樣的本領，實在了不得。」
佟綰薇唇角浮現一抹微笑，柔柔回應道：「是綰薇的父親醫術高明，如若不是有父親在，綰薇也沒能有如此成就。」
周遭空氣凝滯片刻。
「很好。」
季良桓兩個字打破了這份短暫的寧靜。
隨後，季良桓眸光微轉，便示意徐翊辦起了事。
徐翊頷首，將之前包好的器械拿出，再把方布打開，頓時，一把銀色止血鉗，出現在眾人眼前。
見此，佟璇驟然心頭一跳，驚詫不已：止血鉗，怎會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