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避災
冬日的雷，一直沒有停下來。
這雨也是跟逗人玩一樣，下個十來日，又晴個兩日，然後再來下個十來日。
慢慢的，大家也習慣了，或者說是麻木了。
整個冬日過去，二兩的身體終於大好。
只是這雨水，阻礙她往外頭奔跑的腿。
“這雨，沒完沒了了，我身體都養好了，你還不打算停嗎？”
“二兩，雖說是春日，還天海涼着呢，你身子不好，趕緊進來。”
“我這身子還不好？”誇張的來說她能上山去追兔子，下河裏捉魚呢。
“進來，進來，我這就進去。”
自從她受傷以來，趙羽越發得啰嗦，要是她不聽勸，就能一直在她的耳邊嘮叨，她耳朵都要長繭子了。
二兩發現掙扎無用，只得乖乖順着趙羽的話去。
“來，先喝完紅豆湯暖暖身子。”
煮得軟爛的紅豆上面放着好幾個糯嘰嘰的湯圓，看着讓人食指大動。
“馬大娘的廚藝是越來越好的，做的我都愛吃。”
“哪裏是大娘的廚藝好，每次給姑娘做膳食時，都是公子在旁邊叮囑我怎麼做，說這樣做出來的膳食姑娘才愛吃。”
趙羽吃了一口紅豆湯，嘴裏甜絲絲的，心裏也甜絲絲的。
“嗯，真是好吃，趙羽，你也來一口。”
馬大娘含着笑，悄悄地退了出去。
趙羽微微紅着臉張開口把二兩遞過來的紅豆湯喝下，“嗯，真的很好吃。”
二兩連吃了兩碗，肚子圓鼓鼓的。
冬日適合養膘，她也養了不少，現在用手掐肚子，就能掐出個游泳圈來。
“等明日，不管馬大娘做什麼好吃的來，我都不能再多吃了，再吃下去要變成一個皮球。”
“我看着，挺好。”趙羽含笑道。
“挺可愛。”
“不不不，你的誇獎對我來說是沒用的，我不聽，你別想着麻痹我。”
二兩吃多了，肚子撐着難受，現下還不困，乾脆和趙羽在縣衙裏頭走走。
縣衙里前衙后衙的連接都有長廊，不用淋雨就能走遍。
“俗話都說春雨貴如油，這場春雨怕是大家都不期盼的。”
大家都想着下了一冬的雨，到春日時怎麼都會停了吧。
雨還是一直下着，一點也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
“大人。”
一身蓑衣的張虎飛快穿梭在縣衙中，急急忙忙跑到趙羽面前。
“大人。”
“河裏的水位漲上來了。”
大雨連下了十來日後，趙羽就吩咐人做了專門的水位條插在河裏，還時刻讓人去盯着，當河水漲到最後一條水位線時，就必須回來稟報。
“疏散吧，不宜遲。”
“是。”
張虎轉身離開。
趙羽輕輕握住二兩的手，二兩穿着厚厚的披風，手上是暖暖的，軟軟的。
“二兩，你可以自己回房間嗎？”
“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你去忙吧。”
“嗯，天涼，別到處跑，要幹什麼就讓小石頭去跑腿。”
“知道啦。”
趙羽叮囑好二兩，快步朝着縣衙外走去。
一身蓑衣披上身，騎馬跟着張虎往河邊去查看。
大雨瓢潑。
昔日的田地此時已經被水淹上來了，之前立下的水位線，就這麼一會，水位線已經超過紅色標註處。
“張虎，帶着人去通知上游下游的百姓搬家。”
“務必這幾日搬離。”
“安置的地方便是之前廣金城裏廢棄的那些大院。”
在大雨瓢潑時的冬日，趙羽帶着人立好水位線后，就考慮安置的問題。
古往今來，村子多是依山傍水，挨着水源建造村子是百姓們的首要選擇。
如今，這麼多村子的百姓要安置，那地方一定要大。
趙羽看中廣金城內幾家被廢棄掉的大院子，說是廢棄，其實是常時間沒有人居住。
他帶着人把廢棄的大院子收拾好，備好床和被子。
床是二兩給的主意。
南邊潮濕，若是常睡在地上的人，容易患上風濕骨痛的毛病。
加上冬日的這場大雨，地上又冷又濕。
如果是擺床，一個大院子擺不了多少張。
那日趙羽正是憂愁時，二兩直接把圖紙拿了過來，在背面畫上一張雙層的床。
趙羽恍然大悟。
對啊，橫向地方不夠，可以往上面去疊加起來。
於是趙羽請來木匠，讓他們日夜打造雙層的床。
即便是這樣，趙羽知道床還是不夠的，只能優先老人和小孩，其餘的便改用大通鋪。
柱子下架上木板，人就這樣排着睡在上面。
這樣，當然是不舒適的，但比起打地鋪來得要好的多。
趙羽站在河邊，沒多久張虎騎馬回來，道：“大人，那些村民不願意搬。”
“哎。”趙羽嘆了口氣，“別的我都能解決，唯獨這複雜的人心。”
“我親自去吧。”
趙羽先是去了村長家，這個時候村長作為一村之長，說的話要比他的話好用上百倍。
趙羽伸手扣門，一個光着腳的老爺爺跑過來把門打開。
“都說了，我們不搬，我們世世代代就住在這裏，下再大的雨不也沒淹到我們這裏。”
“老人家，我是廣金城縣令趙羽。”
老爺爺聽見趙羽自稱是縣令大人，臉色好上了幾分。
這個縣令大人，他聽說過，他來了廣金縣后，廣金縣哪那都在變好，走在路上也沒有攔住搶東西了。
“縣令大人，我們村子不搬，這雨大着，您還是早些回去吧。”
“老人家，不可不搬，河裏的水漲上來了，如果這個天繼續下雨，過不了多久，上面村子被淹后，泄洪就會淹到這裏。”
“如果雨水再大點，就算上游不泄洪，河水上漲，也會淹到這裏的。”
“縣令大人，不會的，村子離河裏遠着呢。”
趙羽見怎麼勸說，這老人家都是不信。
“老人家，你隨我去看看吧。”
老村長拗不過趙羽，只好跟着去了河邊。
趙羽才離開一會，河水又往上漫了不少。
“老村長，您瞧瞧，我很早前就讓人在這裏立了水位線，現在標記的地方已經看不到了。”
“我剛離開一會，河水已經往上漫了好幾步，照這樣下去，過兩日就要漫進村子裏了。”
“老人家，您想想一村子多少的人啊，都是鮮活的生命。”
“你們搬去廣金城裏，等雨水停了，再搬回來，不比在這裏待着好？”
就趙羽和老村長說話的這點時間，河水漫過了老村長的腳。
老村長也是活了大半輩子的人了，第一次見河水漫得如此快，不由得心慌起來。
當老村長還在猶豫不決時，趙羽繼續道：“老人家，現在能搬一點是一點，等河水真的漲起來了，人都走不了啊。”
同村的都是自己的家人，親人，老村長狠狠地點下頭，道：“搬，我這就去讓他們搬。”
“老人家，您帶着村民把需要的東西搬好，我讓衙役過來帶你們去住的地方。”
“老人家，命才是最重要的，切記不可在搬家時，糾結那些身外之物。”
“縣令大人儘管放心，我今日就讓他們全搬出來。”
趙羽勸妥了一個村的村長后，接着去了下一個村子。
趙羽的腦海中裝着之前看過的地形圖，勸導時挑着最近河邊的村子開始。
剛才這個老村長是個明理的，若遇上那些胡攪蠻纏勸不通的，趙羽直接讓張虎拿着刀架在村長的脖子上。
一日下來，趙羽走遍了河邊的村子。
村子的人陸陸續續也到了廣金城。
按着趙羽之前的計劃，全部住進大院子裏。
早來的就給他們分上環境好的院子，晚來的那種不聽勸的就給他們分到稍微差一點的地方去。
此時，大雨還一直下。
河邊的村民都遷移到廣金城來了。
這人之多，吃飯就是一個問題。
趙羽知道百姓離家，都會帶上家裏的糧食，便讓人在院子裏給他們準備了爐子。
不過。
只要這個雨一直不停，他們帶來的糧食總有一天會吃完。
趙羽很早前就在縣衙里囤了糧。
從百姓住進來院子的第一天，趙羽便讓馬大娘帶着好幾個廚娘開始烙餅，然後再讓衙役去分給院子的百姓。
一人一個餅，小孩子半個。
這樣先是安定人心，也給那些沒有帶糧食的人一口飯吃。
正當趙羽在考慮下一步的事情時。
鄭虎走進來，急促道：“大人，院子有人鬧事，壓不住。”
“無妨，我去看看。”
人多了，總有幾個刺頭挑事。
鄧家村的幾個小夥子很是不滿，一群人把盧家村的老人小孩給圍起來。.
一個院子裏只有兩個衙役看管，此時已經被盧家村的人給壓住。
“你們憑什麼可以睡床，我們就要睡大通鋪，識相的趕緊把床讓出來！”
“這是縣令大人，為了照顧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婆的身子，特意讓木匠打造你，你身子壯得跟頭牛一樣，還不要臉來跟我們這些老頭老太婆搶床。”
“人老了，就早點死，別妨礙小爺享福。”
“你、你、你這樣說話，要遭天譴的。”
“老婆子，你讓他來劈我啊，看他來不來。”
等趙羽趕到時，兩個村子的人已經扭打在一起。
盧家村多少壯年，盧家村落了下風。
“都住手！”
趙羽一聲喝下，張虎張豹帶着衙役圍上去，兩人直接控制住打得最兇狠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