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入宴
兩天後,五月初十。
宜結婚、動土,忌開業、安門。
零點時分,送子河旁。
“魏坤,你把這個帶上。”
一處黑暗的角落中,陳思遠說著,把一部手槍遞了過去。
在他對面站着的,是背着背包全副武裝的魏坤,他有些遲疑,遲遲沒有接過去。
“這是.........”
“沒事,你先帶着。”
陳思遠面色凝重,拉來魏坤的手掌,強硬地將手槍塞了進去。
“這裏面總共有十發子彈,救得了就救,救不了你可得給我平安回來!”
“聽到沒有!”
陳思遠聲音忽然激動,尤其是最後那一下,就像是命令一般。
“yes,sr!”
魏坤配合地回應道,知道陳思遠是在擔心。
“去吧,劉隊他們會為你放行的。”
叮囑聲過後,他的後背傳來幾聲拍打的顫動。
“歐克。”
在陳思遠的注視下,魏坤朝着劉隊他們那走去。
藍白車圍住了通往山那邊的路口,披上皮衣的中年男子靠在車前,抽着一根煙,抬頭注視着來者。
“注意安全。”
“嗯。”
魏坤低聲應道,神情忽地嚴肅起來,跨過封鎖線,朝着山的背面走去。,
很暗,很安靜,等遠離了監察員他們,便是更加死寂,如同置身於深山野林一般。
簌簌的落葉飄落,一眼望不到頭,不知道要走多遠才能找到囍鈴村。
又或者,它神出鬼沒,下一刻就能出現在眼前。
要不是有手電筒照明,現在估計得迷路了。
“在哪裏啊?已經走好久了.........”
正當魏坤抱怨時,一束明晃晃的燈光從遠方射來。
不對,是好幾束,閃成一片,高度有四五米的樣子。
順着燈光尋去,竟是真地抵達了一塊有人煙的地方。
“囍——鈴——村。”
魏坤站在村頭,抬頭望向牌匾上的那三個歪扭的紅字,一一讀了過來。
沒錯就是這。
而且放眼望去,街道上張燈結綵,燈籠高高掛起,似乎十分熱鬧。
甚至,還看到了幾個身穿復古衣袍的達官貴人在街上走着,都在往同一方向走去。
“大喜,大喜!”
“大喜,大喜!今晚白家公子白立君迎娶鎮上許小姐,應是天上牛郎織女,好成一對啊!”
話音一落,那粉面男人敲起銅鑼,原地單腳轉圈。
“咚!”
這一敲,竟是敲出個喜喜慶慶。
魏坤站在村頭注視着這一幕,微微皺眉。
最終再度起身進入村中,順着人群涌動的方向走,白府的樣貌也是清晰起來。
一座寬大的古式府邸,朱紅塗滿大門,敞開便是有五米之寬。
裏面的內院更是了不得,塞個幾千號人進去根本就沒有問題。
門外,駝背的僕人在打點着請柬和贈禮,忙得不可開交。
這不,一位留着鬍鬚的老太爺走了過去,身後的童男童女各拿着一隻對聯,要做贈禮。
“老朽想來讓大家評鑒評鑒,這副對聯寫得如何?”
那老太爺捋着鬍鬚,站在台階上大聲說著。
等到孩童把對聯鋪開,這才看出些名堂來。
“上聯:黃泉鴛鴦喜福祿。”
“下聯:陰間龍鳳亦呈祥。”
“橫批:夫婦相隨!”
話音一落,人群中爆發出響亮的掌聲,紛紛叫好。
唯有魏坤沉默不語,越發覺得荒唐。
“哈哈,這不比金錢、長命鎖那些好?”
“拿去便是。”
那老太爺笑着,便是吩咐孩童把對聯遞過去。
沒過多久,他們也是動身跨入內堂中。
“還要份子錢才能進去,這下麻煩了呀。”
魏坤注視着一個又一個提着東西的客人,心裏犯難。
槍、刀和電棍肯定都不行,這些玩意他們估計也不接受。
剩下的,還真就沒什麼好送的了。
“不行,這門我一定要進去,既然有一層攝影師的身份,或許可以試試。”
他想着,不再猶豫,登上門前。..
“誒?鎮上的人?”
但沒曾想到,第一句話便是把他逮住了,本想偷偷摸摸進去的,現在只好隨機應變。
“是,我是來給新郎新娘拍照的。”
魏坤指了指胸前的照相機,說罷便是要往內堂里鑽去。
“誒,等會!”
那駝背的僕人揪着不放,魏坤轉過頭去,用表情告訴他:你有事嗎?
“隨份子錢可是當地的規矩,不能亂來。”
“你從包里找件最有誠意的東西放這,我就讓你過去了。”
聽聞此言,魏坤眼睛猛地雪亮,拿下書包翻找着,張口就來:“那好說,這袋西洋美食可是鎮上的稀罕貨,今日就陪個禮。”
話音一落,他從書包里掏出一塊壓縮餅乾,捧在手心。
聽聞眼前男子這麼一說,駝背僕人有些遲疑,回問道:“這啥玩意,你不會是在唬人吧?”
魏坤聽聞此言,當即緊鎖眉頭回懟:“放屁,我堂堂英傑男子,豈會做這種自欺欺人之事?”
“這天底下就只有真正的富貴人家才吃得起,吃掉一塊,就是吃了一畝田地!”
此言一出,那駝背的僕人神情驚愕,小心地接過那塊工業加工品,奉為瑰寶。
“貴客,貴客啊!裏面請!”
在一聲聲“貴客”叫喚中,魏坤昂首挺胸,跨入內堂。
“真好忽悠.........”
他暗自嘆道,隨即以一副客人的姿態掃視着整片大堂。
6張酒桌拍成一列,有5行,總共30張。
每張有七個座位,分為貴賓席和做客席。
魏坤思忖良久,往貴賓席前走去。
恰好碰見那老太爺吹逼,便是在他那桌挑個位置坐了下來。
“那個時候我和娘子成親啊,也是這般陣仗,熱熱鬧鬧,十分喜慶。”
“那時可沒有收金錢、簪子、長命鎖什麼的,都是要男方家裏準備,給女方送去!“
說著,那老太爺忽然注意到了自己,神色陰沉了下來。
似乎就是天然地不待見,其他村民也一樣,圍成一桌的時候,都離自己遠遠的。
“貴賓席人滿,上酒!”
一聲吆喝從後方響起,只見那白色的帷幕後邊走出三名僕人。
他們提着酒瓶,每桌兩對,先是擺上。
“這是什麼意思,只上酒不上菜?”
魏坤心生疑慮,感覺貴賓席有些特別。
倒不是真想在這吃飯,他可沒有這個勇氣。
只是既不上菜,做客席也不上酒,單拎着貴賓席出來,着實奇怪。
“都把酒倒在杯里,這是規矩。”
老太爺向桌上年輕人命令道,與此同時,有條不紊地提起酒瓶往杯中倒下。
規矩,規矩,TD做什麼事都是規矩,魏坤真不喜歡這種感覺。
“不倒,咋滴?”
他倒扣酒杯,當場頂撞老太爺。
“鎮上的年輕人,我勸你不要太氣盛。”
“到時候新郎來了,你不敬酒,看他們白家會不會把你轟出去!”
老太爺話音一落,門外便是一陣銅鑼。
“新郎駕到!”
吆喝聲響遍整條街道,眾人紛紛望去。
不見其人,只見一具青花白底棺材,緩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