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開局
為什麼說那是一個影子？
因為這無窮無盡的黑暗軌道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盞白熾燈，照亮了幾米方圓的範圍。
月白色的瓷磚上，一道身披烏黑麻布的影子縮在那裏。
那儘管是縮着，它的身子都比常人要巨大得多。
三人逐漸靠近，那身影的真容也徹底浮現在程墨的眼前。
雖然早有預感，但程墨還是感覺頭皮一緊。
他，她亦或者它，藏在麻布衣服下的，居然是一具巨大的鐮鼬身體。
它有九個頭，每個頭后都連着細長的頸椎，那些骨頭彎曲着，就像九條蛇的脊骨。
它正左右扭擺着身子，看上去就像是某種只存在魔幻中的生物。
“不要緊張，荷官不會主動攻擊人，只要你不主動攻擊它。”
看到程墨的反應，萬博倩以為程墨在恐懼，便立馬輕聲開口。
但在程墨看來，她還不如不要說話，因為對方現在的聲音，簡直可以去當恐怖電影的配音了。
高冪看了看荷官，而後便走到荷官的面前，找了個地方坐下。
“坐下吧。”說著，他指了指荷官前面的空地。
環境雖然看着很差，但好歹還算是整潔。
程墨也不是什麼講究人，拍了拍身子就坐在了荷官前頭。
荷官也動作起來，它的九個頭骨在頸骨帶動下四處游曳，空洞漆黑的眼珠似乎在觀察着眼前的三人。
“鐺鐺鐺——”
程墨饒有興緻地跟它對視，而後便看到一個東西從荷官的手上拋出，在地上蹦躂幾次后，巧之又巧地停在自己的身前。
瞥了眼荷官，程墨撿起那東西看了看。
那是一枚鐵皮瓶蓋，上面印着“北冰洋”字樣，這就是他的初始籌碼，抵得上十個指南針。
荷官沒有停下動作，手裏嘩啦啦地響個不停，又接連扔給高冪幾十枚暗金色的硬幣，給萬博倩的，也是一樣。
這樣一看，他們比程墨要可憐得多。
“看來你挺孤獨的。”
見狀，高冪用一種好奇的目光看向了程墨，引來後者一陣不置可否的哼哼。
程墨把手中的瓶蓋當成硬幣一般，用手指彈飛向上。
瓶蓋在空中不停翻轉，而後又掉回程墨的手裏。
“換籌碼怎麼換？”
程墨心中有了答案，但臉上還是一副疑惑的神情。
“丟給荷官就行。”
這次回答程墨的是萬博倩。
話音落下，程墨再次拇指一彈，瓶蓋便以一種極其飄逸的狀態斜飛出去，狠狠地打在荷官的頭骨上，發出清脆的“鐺”一聲。
雖然知道這樣是安全的，但是這般不敬的姿態還是讓高冪和萬博倩抖了抖身子。
荷官那個被打中的頭骨停止了搖擺，它用空洞的眼孔看了看地上的瓶蓋，又看了看一副無所謂模樣的程墨，輕輕用乾癟的下頜咬起了瓶蓋。
幾秒鐘之後，那隻頭骨猛地張開嘴巴，上下頜簡直要徹底分開，這種張嘴的程度，就連蛇類都難以做到。
這幅情景看上去十分可怕，就像是荷官被激怒了，正在張大嘴巴，丈量能不能把程墨一口吞下去一樣。
心中毫無危機預感的程墨沒有動作的意思，但餘光看到高冪兩人在偷偷看自己，他就十分配合地抖了抖身子。
下一刻，金色的洪流從大開的嘴巴中洶湧而出，配上那可怖的面骨，看上去居然頗有些喜感。
足足1000個暗金色籌碼在地上蹦躂起來，似乎有着生命一樣，最終整齊有序地堆在了程墨的面前，就像是一堵堅實牆壁。
相反，高冪兩人面前的籌碼，看上去就像是乞丐，配上兩人現在乾瘦枯槁的模樣，或許更像是木乃伊乞丐。
“好了，接下來怎麼玩？”程墨把面前的籌碼收攏到面前，就好像一隻儲備松果的松鼠。
“等荷官開盤就行了。”萬博倩沒有在意程墨露出來的那副土財主模樣，眼神看向那堆金閃閃的籌碼，多少有點羨慕。
高冪輕輕吸了一口氣，伸出手去握着她的手，似乎在安慰道：“各自努力吧。”
程墨知道這兩人是戀人，但在這種時候，還有這種東西出現在他面前，多少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這明明是逃生危機好嗎？
在這種情況下還加戀愛元素，三流恐怖片編劇才會這樣做好嗎？
想到這裏，程墨的臉色冷峻下來，眼睛中隨性都徹底消失，轉而變為滿滿的硬朗。
他要認真了！
高冪和萬博倩倒是沒有因此多加懷疑。
他們第一次見到荷官的時候，可比程墨要拘謹得多了。
程墨到現在才緊張起來，在他們看來，已經是十分大心臟的行為了。
高冪輕輕地拍了拍萬博倩的手背，神情也嚴肅起來，似乎程墨的轉變，也影響到了他們兩個一樣。
“噠！”
一疊背面鑲着金邊的撲克牌被放在四個賭客中間，荷官的九個頭顱不再胡亂擺動，闡明它是個講究規則的人，絕對不會依仗着身體結構的優勢進行偷看。
牌局，正式開始。
德州撲克的玩法不算難。
每一名玩家會得到兩張牌面朝下的底牌，而最終目的是要在用手中的兩張底牌與枱面上公共牌進行配對，以獲得最佳牌組合。
但若是想要一直獲得勝利，就不僅僅是需要運氣那麼簡單了。
就像是高冪說的那樣，這對數學能力要求很高。
因為一副牌的數目是有限的，只要腦力足夠，理論上是可以記憶牌數，並且計算出獲勝幾率的。
在這方面，高冪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
“葫蘆！”
到了熟悉的戰場，高冪顯得十分自信，頗有戰場將軍的風範。
他翻開自己手中的兩張暗牌，跟明牌堆里的三張牌，湊出了三張“K”和兩張“4”。
他輕鬆贏下了第一局，荷官、程墨和萬博倩都要輸給他籌碼。
只一輪，高冪面前的籌碼就翻了三倍。
“手氣真差！”程墨罵罵咧咧地說道，還把手裏的暗牌狠狠丟在地上。
“我也只是運氣好，下一把。”
高冪安慰道。
但有些激動的他根本沒看到，程墨的眼神，依舊是古井不波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