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好一個實至名歸
待安寧郡主離開了，韓琻一臉感激：“小蘇，我都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為了幫我擺脫安寧，你竟然答應低兩成價格賣給安寧糧食，別人不知道，我卻知道，你有多討厭安寧，都怪我不好，讓你受委屈了。”
蘇巧顏怪異的看了韓琻一眼：“那個，韓二東家，其實，就算安寧不來，我也打算拿出一些糧食給汴陽大營，只是怕蘇家一下子拿出那麼多糧食會被人垢病。現在好了，安寧郡主來征糧，韓家又願意頂名，我就順手推舟同意了……”
韓琻的臉僵住了，訥訥開口：“你、你早就打算拿出糧食？不、不是為了我？”
蘇巧顏訕然：“安寧這個人雖然刁蠻霸道，很惹人厭，但有一樣我卻很佩服。宋家一門忠烈，兒郎們為國捐驅，安寧一個女子千里迢迢來戰場撫助她爹，有國有家、有勇有謀。她也許不是一個賢良淑德的好女子，卻是個愛兵如子的好將領。”
韓琻嘖嘖感嘆：“還真是，這個宋安寧心眼兒不大，膽子倒不小，聽說江水漲起來之前，那伙冒死渡江送武器的，就是她帶的隊。還費力不討好，因為是女人無法請功，別人頂了功她也不生氣、更不氣餒。”
“最近說書人口中的神秘英雄竟然是她？”不僅蘇巧顏意外，連蘇勝和蘇長葦也詫異了。
這樣的安寧，與他們印象當中那個刁蠻任性、霸道無理的郡主相差的不止十萬八千里。
幾人正商議着糧食之事呢，小廝來報，說是臨安縣唐縣令來訪。
韓琻立馬慌了神，從懷裏掏出一摞子銀票，不由分說的堆放到蘇巧顏面前的小几上，嘴裏催促着：“小蘇，糧食的事兒你可先答應我的，錢我也已經給你了，你趕緊給我出契書，快！”
蘇巧顏把銀票給推了回來：“韓二東家，五萬石糧食沒問題，但咱們約定好的，絕不以蘇家名義出糧，自然不可能給你出什麼契書。錢你先拿回去，我出糧的時候你再給我錢。”
韓琻把銀票又推了回來：“你把錢收着，過後再給我糧。”
蘇巧顏又把銀票推了回來：“在商言商，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糧來得好。”
韓琻急眼了，抓起蘇巧顏的手，把銀票硬生生塞在蘇巧顏手心兒里：“小蘇，咱們的關係多親厚啊，這點信任還是該有的！”
唐予走進了會客廳，剛好看到推搡的一幕，聽到最後一句話，一把把韓琻扯開兩步遠，臉色鐵青：“韓琻，你在做什麼呢？”
韓琻一臉急色瞬間化作了哀求之色：“唐予，我的好表弟，算我求你了，為了我的終身幸福，你就別跟我搶了。”
唐予的臉色更沉了，拳頭緊緊攥起來：“韓琻，你敢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韓琻不知死活的繼續懇求：“我的好弟弟，你知道的，安寧像夢魘一樣的纏我多年，只要抓住這次機會，我就可以徹底擺脫她了……”
這是以娶別人來拒安寧的意思了，誰不好，為什麼偏偏是蘇巧顏？
唐予的語氣如同結了冰的冰流子，讓人不寒而慄：“韓琻，你知道我為了她付出了多少，你別逼我和你反目成仇……”
韓琻：“……”
這兩兄弟，這是怎麼了，就因為五萬石糧食就要敵對了？
蘇巧顏急忙過來打圓場：“五萬石糧食而已，你們兩兄弟不至於反目成仇吧？都坐下來消消氣、敗敗火……”
“糧食？你們是在說糧食？”唐予錯愕的看向韓琻。
韓琻無比委屈：“不然你以為我在說什麼？你來蘇家，不也是為了買糧，以完成朝廷給你下達的兩萬石籌糧任務嗎？”
唐予輕“哦”了一聲：“買糧？那是不可能的，我沒錢。我來蘇家，不是找蘇家人，是來向你這個韓家二東家化緣糧食的。”
“什麼？向我化緣？”韓琻氣得蹭的一下站起來，激動的指着唐予的鼻子尖：“唐予！你個沒情沒義的，上門化緣還擺出一副別人欠錢的臭臉！兩萬石糧食，你說白要就白要？我看你是癩蛤蟆打哈欠-----口氣不小！我現在就告訴你----不給！不借！不賣！”
唐予一臉苦相：“表哥，我也是實在沒辦法啊。臨安縣和別的縣不同，大部分農戶種的是水稻，直供京城，前期又遭了稻蟲病，我又逼商賈捐錢滅蟲。現在再征糧，實在捉襟見肘。韓家是大齊首富，表哥就是江北首富，咱的關係多親厚啊，這點信任還是該有的。”
韓琻的臉幾乎皺成了九月菊：“唐予，安寧郡主找我，以不會糾纏更不會請旨賜婚為條件，逼我幫她籌十萬石糧食。我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籌齊了。現在的我對安寧，要麼舍糧，要麼舍人，沒有第三個選擇。你是我表弟，肯定不會把我舍給安寧那個母夜叉吧……”
唐予篤定點頭：“我自然得選糧食啊！我是一縣父母官，當愛民如子，父子關係自然比兄弟關係更為親厚……”
韓琻氣得直跳腳：“唐予！你狼心狗肺，為了自己的仕途，犧牲表哥的幸福，你、你不是人！”
蘇巧顏聽得哭笑不得，忙插嘴道：“那個，兩位，我插句嘴啊！安寧郡主來籌糧，指沒指定必須是什麼糧食？”
韓琻和唐予同時搖頭，又同時若有所悟。
蘇巧顏點頭肯定了兩個人的想法：“如果沒有約定，那就好辦了。蘇家汴陽庫房除了高梁和小麥，還囤積了不少生產粉條用的紅薯和土豆；生產豆醬用的苞米和黃豆，加在一起也能有五萬石。”
蘇巧顏轉向韓琻：“你先去徵求安寧的意見，如果同意，這些主食可以直接從蘇家汴陽府庫房直接調取，不必從江北府調運，省時又省力。”
蘇巧顏又看向唐予：“至於你的兩萬石，我也可以幫你解決，從蘇家江北庫房調運。只是，我的條件，和對韓二東家提出的意見一樣，蘇家不出頭，以韓家名義出頭。”
韓琻與唐予都點頭同意，眼眸中同時流露出對蘇巧顏的佩服。
盛世黃金為王，亂世糧食為王，這個蘇巧顏，竟然囤了這麼多的糧食，品類之多、數量之巨，怕是整個大齊國都少有。
其實，蘇家生產的東西種類繁多，即使囤糧過多也可以解釋得通。
蘇巧顏只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罷了。
韓家與蘇家不同，皇家第二國庫，怎麼高調都不會有人敢垢病。
唐予拿起桌上的銀票，撿出幾張遞給了蘇巧顏：“蘇姑娘，這是臨安縣買你兩萬石糧食的銀兩。”
韓琻登時不幹了，把剩下的銀票搶了回去：“唐予，你不是說你那兩萬石糧食是化緣白拿嗎，怎麼還給錢？用的還是我的錢？”
唐予大言不慚：“表哥，糧食是以韓家的名義捐贈的，韓家總不能自己得了愛國的聲名，白佔蘇家的便宜吧？咱得實至名歸……”
韓琻：“……”
好一個實至名歸，成全了唐予，受傷了韓琻，以及韓琻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