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交易

姜沉心思細膩，猜到肯定是姜庭跟姜淮說了什麼，詢問的也直接。

姜淮看着姜沉，嘆了一口氣，還是沒有瞞着他，將這事情說了。

聽完姜淮的話，姜沉倒是沒有什麼很大的反應：“母親，今天皇姑姑也在驛館用晚膳，吃完飯之後，您跟皇姑姑商量一下，若是皇姑姑覺得可以，我就跟……風殿下親自說這件事。”

姜沉不知該如何稱呼風灼華，最終喊了風殿下。

姜淮點了點頭，姜沉叮囑道：“母親，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吃一個團圓飯，皇姑姑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愁眉苦臉的樣子。”

姜淮明白了姜沉的意思，將心事壓下，先帶着姜沉去吃飯了。

蘇沉魚和百里言卿今天算是微服出宮，所以也就暫時將那些禮儀都放在了一邊，只當是尋常百姓一家，圍在圓桌前吃了個團圓飯。

大人們一桌，小孩子們一桌，吃的很盡興。

蘇沉魚看着一桌子的人，想起了他們先前出使西夏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坐在一起吃飯。

眼前的人似乎沒有變，又似乎都變了。

外頭響起了放煙花的聲音，家家戶戶都走出了家門，站在外頭，看着在天空中綻放的煙花。

蘇沉魚等人則是推開了窗戶，站在窗戶前，看着那五彩繽紛的煙花，這一刻，所有人都忘記了心中的顧忌，滿心只有過年的歡愉。仟仟尛哾

所有人都在看煙花的時候，百里言卿偏過頭，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側的蘇沉魚。

他看到了蘇沉魚滿臉笑容的模樣，突然就想起了那一年，自己陪着蘇沉魚看螢火蟲的場景。

時過境遷，他對蘇沉魚的心意從未改變，甚至更為堅定了。

蘇沉魚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她也望向了百里言卿，四目相對的那一刻，兩人都感覺到滿心的暖意。

風灼華站在另一邊，他看到了蘇沉魚和百里言卿對視的樣子，嘴角不由地上揚起來，能夠看到蘇沉魚幸福的樣子，他這一生也算是沒有什麼遺憾了。

若是沒有遇到蘇沉魚和百里言卿，風灼華覺得自己到死都是一個滿心滿眼只有仇恨的人，從地獄裏被拉回這有着煙火氣息的人間，他別無奢求……

看完了煙火，用完了晚膳，姜淮在蘇沉魚和百里言卿要回宮之前，特意跟她講了姜沉的事情。

蘇沉魚聽姜淮說了姜沉的反應，回道：“姜淮，其實姜沉已經做出了選擇，讓他跟着自己的選擇走吧。這件事，我們都是局外人，干涉不了他們的選擇。”

“好。”姜淮目送着蘇沉魚等人離開，一轉身，就看到姜沉站在自己身後，“小沉，怎麼了？”

“母親為何對皇姑姑如此疏離？”

姜淮目光一凝，連姜沉都看出來的事情，蘇沉魚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小沉，人一旦成了帝王，身上就擔起了很多責任，或許會做出很多不得已的選擇。在陛下還是公主的時候，我可以是她的朋友，但是她成為陛下之後，我要退到臣子的位置上。

不是因為我與陛下之間疏離了，而是因為這是帝王的命運。所以，你也要考慮清楚，能否承受的起，成為帝王需要付出的代價。”

風氏皇族帶給姜家的傷害，最終還是成為了姜淮心中永遠都不可能抹去的傷疤。

姜沉想起了百里言卿：“可是皇姑父，和皇姑姑之間還是情深，他們之間變過嗎？”

姜淮搖了搖頭：“他們之間從未變過，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為你皇姑父的。”

姜沉若有所思：“母親，我要見風殿下。”

姜淮領着姜沉去見了風灼華，兩人談了許久，姜淮、李牧遠還有姜庭三人在外頭焦急地等着。

最終，房門打開，姜沉和風灼華一起走了出來。

風灼華將姜沉送到了姜淮身邊，淡淡地說了一句：“姜淮，你和牧遠，生了一個好兒子。”

姜沉選擇了以後去做西夏的君王，但是他現在並不想離開大渝，等到十二歲的時候，再由風灼華和姜庭接去西夏。

聽到這個結果，姜淮心中鬆了一口氣，她猜到了姜沉的選擇，但是她沒有想到姜沉竟然能說服風灼華，讓他在大渝待到十二歲的時候。

看着姜淮和李牧遠帶着姜沉離開，姜庭問道：“殿下，您為何同意讓小沉先留在大渝？”

風灼華想起了姜沉跟自己說的話：“風殿下，您希望我去西夏，肯定也是考慮到了大渝和西夏日後的關係，若我在大渝待的時間太短，我和大渝之間的關係難免會變得淺薄。

您在我十二歲的時候，接我去西夏，屆時，我的年紀並不能夠服眾，您可以繼續臨朝聽政，直到我成年。只有這樣，我這個紐帶，才能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姜庭聽風灼華複述了這段話，有些難以置信：“他這才幾歲，怎麼懂這麼多？”

“所以，我才確定，他能夠做西夏下一任的帝王。”風灼華看向姜庭，“姜庭，能成為帝王的人，從小就能顯露出天資，只不過有的人選擇了隱藏這份天資。姜沉用這份天資，跟我談了一個交易，希望他不會讓我失望。”

姜庭明白了風灼華的意思，他沒有再多說什麼，退下了。

風灼華一個人坐在房間裏，他想起了以前西夏國師曾經的預言，一切似乎真的在朝着那個方向走。

如今南越和北戎已經不復存在，而西夏，有自己和姜沉在，對大渝來說，也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天命，無非是眾望所歸罷了……

初二一早，蘇沉魚和百里言卿用完了早膳，徐嬤嬤就進來通稟，姜淮前來求見。

姜淮滿身的涼氣，一進內殿，就感受到了殿內的暖意。

她看到蘇沉魚和百里言卿坐在榻上，就準備上前行禮，蘇沉魚免了她的禮數，讓煙雨搬了個凳子給她坐着。

“今天怎麼只有你一個人進宮？”蘇沉魚隨口一問。

姜淮回道：“陛下，臣婦今日前來，是有事相求。”

“說來聽聽。”

“陛下，昨天晚上，小沉和灼華殿下已經談妥了，灼華殿下會在小沉十二歲的時候，派人來接他去西夏。”

聽到這番話，蘇沉魚微微挑眉，她有些意外，沒想到姜沉竟然能和風灼華談成這樣的條件，難怪風灼華那個人精一眼就看中了姜沉。

姜淮繼續說道：“只不過這樣一來，臣婦和牧遠是不知該如何教小沉了。牧遠和臣婦想了一夜，希望能夠讓小沉留在京城。而且老將軍一個人在京城，有小沉陪着，我們在外面也能放心。”

“你們捨得？”姜淮主動提起這件事，讓蘇沉魚有些詫異。

姜淮有些釋然地笑了：“臣婦和牧遠只能為將，就算是教也只能教個將軍出來，豈不是耽誤了小沉？而且臣婦和陛下相識多年，自然是相信陛下的。”

這一刻，蘇沉魚心中的那點執念，似乎也消散了。

或許如今的姜淮在面對蘇沉魚的時候，更多的是敬意。但是在姜淮的心底，過往的情義她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姜淮主動地將姜沉託付給蘇沉魚和百里言卿，並非僅僅因為蘇沉魚是帝王，更是因為在姜淮心中，蘇沉魚永遠是值得她信任的至交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