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血虎寨
濟世堂,後堂廂房。
濃郁的葯香味,瀰漫屋中。
陸宇緩緩睜開眼,一根根房梁,映入眼中。
“我這是……在床上,嘶……好痛。”
陸宇喃喃自語,剛想起身,劇烈的疼痛蔓延至全身,讓他嘶了一口冷氣。
“勿要起身,你胸腹兩處,受到重創,失血多過,雖然上了我的秘葯,但仍需靜養十天半月。”
一個略顯疲憊的聲音,在屋中響起。
陸宇聞言,側頭看去,一道人影進入視線。
雙鬢微白,一襲青衫,不是賀青浩,還能是誰。
“師父……您怎麼來了?”
陸宇微微一怔,出聲問道。
“哼,我再不來,豈不是白髮人送黑髮人了。”
賀青浩看向陸宇,語氣責備,可瞧見陸宇傷勢,眼神漸漸柔和下去,叮囑道:“下次儘力而為,少去逞能。”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既感動陸宇為沈方挺身而出,又害怕陸宇太過逞能,搭上自家性命。
如此品行天賦上佳的弟子,要是英年早逝,他怕是會自責一輩子。
“弟子知曉,遇事當量力而行,前提是不涉及師父和師兄。”
陸宇模樣誠懇,話語真切,可仔細品味后,卻是毫無悔改之意。
“你啊你……”
賀青浩又氣又笑,都不知道該說何話。
“罷了,這事兒就此揭過。”
賀青浩搖搖頭,就此作罷,旋即露出嚴肅神色,鄭重道:“接下來,就該說正事了。”
“從那唯一活着的道士口中,得知了他們的身份,是數百裡外的血虎寨山匪。”
“血虎寨,寨中數百山匪,勢力不大不小,最重要的是其寨主血虎手孟元,是二流好手,對付起來損失不小。”
“加上血虎寨知曉我三合門的厲害,從未冒犯,因此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
賀青浩緩緩說道,而後話語一轉,“但是,在半月前,血虎手孟元突然下達命令,改寨為幫,還將寨中之人,一分為二,一者去往各地,以強賣神符,謀籌銀兩,一者前往未知之地,目的不明。”
“前往三河鎮的這伙山匪,正好盯上了濟世堂,倒是讓你們受牽連了。”
陸宇微張嘴巴,神情有些愕然。
原來他們是剛好撞到槍口上了。
“不過宇兒你放心,敢對我徒兒出手,這件事不會就此罷休!”
賀青浩眉毛一橫,眼中生出怒氣,重重道:“為師已請三合堂的段執事出手,對付這伙膽大包天的山匪。”
“還有,那齊勝身為外門弟子,竟敢私通山匪,罪不可恕,雖然他人已死,但為師已飛鴿傳書,將此事告知門主。”
“如不意外,明日門主將會另派內門弟子,坐鎮三河鎮,好好肅清一下門中的垃圾!”
陸宇聞言,心中感動,“弟子謝謝師父。”
“無需多言,既然你成了我賀青浩的徒弟,自有為師給你出頭。”
賀青浩擺了擺手,隨後看向屋外,“倒是你師兄,因你這事,不肯進屋,現在還在後堂小院中自責。”
“你也知道你師兄執拗,要是一直下去,怕是會留下心病。”
陸宇沉默數息后,緩緩開口道:“我知道了,勞煩師父請師兄進屋。”
“好。”
賀青浩點點頭,露出欣慰之色,隨後想到什麼,再次說道:“還有,今日出手的那名外門弟子,也在屋外等候。”
“其名為陳志生,三河鎮陳家嫡子,一年之前因未踏入入流境界,被遣下三合峰,駐守三河鎮。”
“雖說他沒有私通血虎寨,也救了你二人性命,但齊勝是他副手,他難辭其咎。”
“此外,據我所查,陳志生原先是在長明街巡守,但自從你師兄在寒衣巷開了濟世堂,便主動調至寒衣巷。”
“這人,我並未處置,一切看你。”
話語落下后,賀青浩邁出腳步,推門而出。
陸宇躺在床上,靜靜思索賀青浩的所言。
數十息后,一陣腳步聲響起。
先急后緩,而後近乎無聲。
陸宇側頭一看,只見沈方小心邁着步子,生怕吵到自己靜養。
“師弟,我……”
沈方對上陸宇目光,一臉自責,雙手局措,不知何處安放。
“師兄,我有事情,要請師兄幫忙,可否?”
陸宇沒有順話開口,反而令一事。
“師弟,請說,師兄我定全力相助。”
沈方堅定說道。
“師兄,我有新方,名為養顏丹,熬煉售賣之事,由你出力,可好?”
“好!”
“師兄,我欲習武,不日後便可築下基礎,由師兄提供血氣丹,可好?”
“好!”
房屋內,響起兩人的一說一應。
相比於陸宇,沈方其言,永遠只有一字。
但每回應一句,沈方的神情,隨之帶起變化,從苦苦自責,變成了如釋重負。
陸宇見狀,笑着說道:“那師弟先謝過師兄了。”
師兄外訥內慧,其性子因此執拗,凡是認定一件事,很難讓他改變。精華書閣
如果選擇好言開解,反倒是適而其反,只會令他更加自責。
不如換做相應要求,讓師兄知道自己在作出補償,心結自然慢慢解開。
“不,應該是師兄我謝謝你。”
沈方搖搖頭,認真說道。
他自然知道,自家師弟是在開解自己。
“師兄,你可認識今日出手的外門弟子?”
陸宇想起賀青浩所言,正好錯開話題,朝着沈方一問。
沈方想了一想,回道:“不曾認識,只在巡守時遠遠看到過,只當是外門弟子例行公事。”
“嗯,我知道了,還要勞煩師兄傳個信,請他進屋。”
陸宇稍一思索,便理清頭緒,開口道。
“嗯,我這就去,你也注意靜養。”
沈方叮囑一句,走向屋外。
“看來,這陳志生,是個有求,也懂規矩之人。”
陸宇盯着房梁,喃喃自語。
數個呼吸后,陳志生踏進屋中。
“陸大夫,陳某有罪,願聽候處置。”
一進屋內,陳志生單膝跪地,頭垂地面,請罪道。
其神情忐忑,額角處冒着冷汗。
今日之事,實在太過驚駭。
齊勝私通血虎寨,欲要謀殺沈方,險些得逞。
沈方的身份,更是驚人,竟是百草峰賀執事的親傳弟子。
賀執事雖不掌權,可醫道超凡,已然大家,三合堂諸多之人,皆受過其人情,此次下山出手的段執事,便是其中之一。
更不提,賀執事是出了名的護短。
而現在,其護短名單上,又添了一人,正是他眼前躺在床上的少年。
亦是一人殺三士的少年。
想到這裏,陳志生后怕不已。
只要今日他再遲一點,就要釀下大禍。
至於現在,大禍未成,可大罪難免。
一切,都要看眼前少年的意願。
是想讓他活,還是想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