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殺人虐屍的藝術
西門處,冥衛們料理完七十名白甲叛軍之後,手癢難消,強烈要求再向鹿霜青表演一次。表演的對象自然就是面向城外的那一隊叛軍了。鹿霜青躺在城牆垛口上,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道:“你們動作太慢,已經沒人給你們表演了。喏,那邊跑來一個老頭,就拿他開刀吧。”
喬基嘟囔了一句:“叛軍也是人,也有被宰的權利。”邁步向城門外走去。
門外整整齊齊的站着七十名叛軍。叛軍們十分冷靜。
冷是血液冰冷,靜是心跳安靜。
他們都是死人。
喬基倒吸了一口冷氣,走過去用墨刀一撥。氣機牽引之下,七十具屍體排着隊倒下。不是直挺挺的倒,而是屈膝,跪地,垂首,最後又極其詭異的翹起了臀部。
“這樣不雅觀。”城牆上的鹿霜青不滿意的說道。手印輕捏,喝了一聲:“起!”
然後便有一半僵硬的屍體站了起來,不過這站姿已經無復生前的挺拔昂然,而是頭頸前屈,腰背佝僂,雙手似木偶般被cāo縱者,按到了前面跪地翹臀的另外三十五具屍體的屁股上。
鹿霜青這才滿意,長身站起,立着高高的垛牆上,神情像巡視士兵的將軍一樣驕傲自豪。他放聲大笑,笑聲中帶着說不出的肆意快意得意。
“像不像七十隻兔子?”鹿霜青問道。
老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答道:“何止是兔子,簡直是藝術!老漢推車啊!”
鹿霜青不明所以。不知道自己按照昨晚從林公子房裏偷窺來的姿勢給屍體擺的造型居然暗合天機,專業術語稱為“老漢推車”。於是訥訥道:“只有個老漢,背着個大葯簍子,沒有推車。”
片刻后,匆忙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喬基等人心神一凜,相視一眼,隱去了身形。葯農高老漢小跑着過來,看到遍地屍體血跡,越發的惶恐,腳步都虛浮了起來,匆匆入了城。剛進城門幾步,居然又折返回來,來到那三十五對兒死兔子跟前。他本就是見慣生死的醫生,所以對別人的死亡並不如何恐懼,看清楚這些叛軍都是死人之後,便漸漸的穩定下來,佝僂的身軀顫抖的也不再那麼強烈了。
“作孽啊。”老葯農輕聲嘆息,自言自語道:“生前作亂,死後連屍身都要被人凌辱。早知如此,為何不學好呢?”老葯農從背後葯簍里取出白布纏在手上,認真而耐心的將老漢和車分來,吃力的將一具具屍體扳直了擺好,又挨個將他們的眼睛瞑上。啰嗦道:“也算你們運氣好,死在城外。雖只幾步之隔,我便可以放心大膽的替你們念一段往生咒言,不必擔心那個瞎胡搞的李捕快。超度你們來生學好,不再墜入邪道,像我兒子那樣,做個正直勇敢的大頭兵......”
見老葯農不由分說就毀去了自己廢了好大心思才擺好“群兔亂交”人體雕塑群,鹿霜青登時大怒,袖手一彈,作勢,就要擊殺老農,突然想到來didu時阿獃對自己的jing告,方才止住了殺意,憤憤不平的罵道:“什麼爛素質,懂不懂欣賞?”
西城叛軍事已料理完畢,喬基等人甚感無趣,殺一群三品境界的大頭兵,也確實不會讓他們產生什麼成就感。於是更加迫不及待的想去找陸虞練練手。拱手朝城牆上站着的鹿霜青施禮,道:“蘇先生還交代了一件大事,還得請鹿爺掠陣。”
鹿霜青佇立高牆,極目遠空。此刻東方天際剛剛透出第一縷晨曦。長天碧藍,素雲輕分,霞光微碎,不過是人間極常見的ri出景象,鹿霜青卻從未見過,或者說從未留心過,不由得看的如痴如醉。聽了喬基催促,極不耐煩,漫不經心的揮揮手,道:“掠陣?我掠你娘的頭啊。除了葉沈柳菰等有限幾位,還有什麼上檔次的貨sè配讓我掠陣?”
喬基老老實實的回答:“眼下便有一位,可能是你的本家。”
鹿霜青的神sè一凜。顫聲問:“也姓鹿?”
鹿陸同音,喬基分不出來,於是答道:“是。”
鹿霜青頓時惶恐之sè愈甚,再也顧不得維持絕代高手的氣度,忙不迭的從城牆上跳下,追問道:“知道名號么?是鹿奴幾?”鹿霜青的武功雖高,卻不會來事兒,所以在袖風攬月閣時不得少主歡心。此番下界,少主帶了另外幾個鹿奴,卻獨將他安置在太玄馳星觀里供人驅使。鹿姓極少,一聽說也姓“鹿”,他便大感惶恐,以為是少主也到了didu。
喬基道:“叫陸虞。是碧城仙山的弟子,大小姐的六師兄,武功高絕。”
鹿霜青頓時長舒了一口氣,惱火的呵斥道:“什麼鹿驢鹿馬,宰了他去!”想了一下,又道:“柳芙蓉在不在?”
高唐菰葉生,碧城柳芙蓉,分別是兩處仙山最出類拔萃的傳人。仙山隱秘,極少入世,所以這二人聲名不顯於凡俗。不過冥衛既是沈重陽悉心栽培的心腹,平時也沒少聽沈重陽講一些掌故軼聞,所以對柳芙蓉的名字並不陌生。
鹿霜青問話的語氣雖然淡然,但喬基還是聽出其中蘊含的幾分忌憚之意,於是嗤笑道:“鹿爺不必過慮。就算柳芙蓉當真入世,也斷然不會來didu的。”
“昔年太傅葉西靈單劍闖碧城,連破十二仙關,劍下無一合之敵。碧城前輩高人不在門中,年僅弱冠的柳芙蓉出關代師迎戰。那一戰,當真是劍氣縱橫,天地失sè,堪稱數十年來排名第三的對決......”
喬基說到此處,神思悠然,不勝嚮往。不虞老六因為如此盛事居然輪不到自己講訴,不由得的心中不爽,冷冷的插口拆台:“說的這麼活靈活現,搞的好像你也在場一樣。”
喬基尷尬,訥訥道:“這都是侯爺說的嘛。”
“一戰過後,葉柳二人俱都震驚。葉太傅想不到柳芙蓉當時不過二十來歲年紀,居然能接下自己二百四十招;柳芙蓉想不到自己施展碧城絕技依然抗衡不了西來一劍。二人都是天驕人物,xing子最傲,於是訂下了賭約。”
“葉太傅說如果以後沒有十招斬殺柳芙蓉的把握,此生不上碧城。柳芙蓉更狠,說什麼如果沒有把握和葉太傅戰成平手,絕不下山履塵世,如果三十歲之前不能擊敗葉西靈,將自絕於didu西門。喏,就是這個門......”老六的口才確實比喬基要好,講故事豐滿而不啰嗦,末了還能下個評語:“找死這種事兒,誰都攔不住。如果鹿爺能長住到明年秋,大約就能看到柳芙蓉在西門約戰葉太傅不敵之後橫刀自刎的場面了......”
鹿霜青早已見識過葉西靈高山仰止的劍道絕詣,也覺得這事兒沒啥懸念,所以不是很感興趣。反而饒有興緻的問起喬基:“你剛才說數十年來排名第三的對決,那第一和第二分別是什麼?”
“那自然是侯爺和葉太傅的對決嘍。”
鹿霜青一陣無言,覺得這是**裸的搞個人崇拜,所以這個排名不一定客觀公正。於是嘲諷道:“看來只要有他們二位出手,就一定能排上號?”
“侯爺不是,他不太在乎對手身份,一般看誰不爽就收拾誰。至於葉太傅,把劍看的極為尊貴,能讓他出劍的,哪怕是只用了一招,那對手也必然是驚天動地的人物。”
鹿霜青微微自嘲一笑,心頭泛起淡淡落寞。近來知曉了不少葉西靈的傳奇事迹,輸給這樣的人物並不算丟人。因為閣主下界前告誡過少主:人間雖積弱已久,但難免不會蹦出個把天驕,一切都要小心。然而,葉西靈在極北大草原向自己出手時,並沒有攜帶久負盛名的秋水劍,而是用眼中劍,心中劍,身外劍。鹿霜青不知虛劍亦是劍的道理,只覺得葉西靈不出實劍,是看不起自己,所以才落寞。不過喬基這一句“驚天動地”又於瞬間掃清了他心中落寞,重新幫他樹立了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於是忍不住吹了個牛:“葉柳昔年那一戰,最多能排第四。”
“因為幾天前,於極北草原廣漠無人處,我和葉西靈已戰過一場。”
喬基等人明顯不信,並沒有問勝負如何,而是追問:“空口無憑,可有見證人?”
“有。阿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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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只有一品宗師十七人。善使寒冰氣便只有南域總兵官厲江流一個了。厲總兵的兒子厲天一最近出了點事兒,正忙的焦頭爛額,不大可能專門從南域跑來didu打架。所以眼前出手的這個人,只能是陸虞。
冥衛們引着鹿霜青來到三元里熊玉章府宅周圍時,剛好看到陸虞對李大庸出手。喬基低聲道:“這個人得救,他和蘇公子有緣分。”
鹿霜青卻道:“再等等,這廝厲害。且看看他還有什麼手段。”
等到李大庸斷臂求生,陸虞施展“沉星”時,喬基和老劉再也忍不住,便顯出了身形,邀請陸虞回侯府“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