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

雷雨整整下了一夜，一直到天明，突然就像抽風一般詭異停止了。

早上出門的時候，太陽依舊熱烈。地面也了無下過雨的痕迹。精華書閣

杉菜收拾了書包，像往常一樣，坐公交去上學。

她不知道，今天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

她陷入了一個詭異的怪圈裏。

在夢裏，若是她的選擇都受人控制。那麼她今天選擇坐公交或是打車或是步行，她的每個選擇都是被操控的么？還是說……選擇這件事情本身又是被操控的呢？

想到這裏，杉菜的臉色並不美麗，她不喜歡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雖然她弱小、出身卑微，但不想連這一點點選擇的權利都不在自己手中。

尤其是夢裏全是校園暴力的陰影，現在想來還是忍不住發抖。

明明都是同學，何至於此！！

最令她無法接受的，她推開了那個如同神明一般救贖他的少年！！

如果這是重來一次的機會，她不會再重蹈覆轍。她捨不得再讓他傷心難過！

彷彿和普通的一天一樣。周圍的同學三三兩兩地正在為各大奢侈品牌的當季新品做分享交流。

杉菜獨自坐在座位上完成作業。

正寫着，一個女孩向她走來。

杉菜記得她，娜娜，一個喜歡道明寺又假意接近她的轉學生。

在夢裏，她雖然偏執又做錯了事，但杉菜又不得不承認，她們也曾真心實意地相處過。不過……那也只能是曾經了。

再來一次，她不會愚蠢到還會做出和原來一樣的選擇。

“你好，我叫娜娜，今天剛從美國轉學過來。”

杉菜從作業中抬起頭看了她一眼。如果不是知道她轉學過來的真實目的，還真是容易被她看上去柔弱漂亮的皮囊給欺騙了。

“你好，我叫杉菜”杉菜只清冷疏離地打了個招呼。

娜娜的面色有些尷尬，但一想到自己的計劃，還是硬着頭皮搭話：“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裏寫作業呀？”

“只是作業有些多，沒有寫完而已。”

“……”

氣氛頓時有些冷場。

不過娜娜並不打算放棄，繼續搭話：“不和其他人一起玩么？”

杉菜沒再抬頭看她，回道：“嗯。因為合不來。”

於是繼續奮筆疾書，氣氛又是陷入了沉默。

娜娜知道，今天的搭訕怕是沒有結果了，杉菜看上去並不像是很想理會她的樣子。

咬了咬牙，心中有些不滿，但本來她也不過是試探一下而已，於是沒再過多糾纏，轉身有些挫敗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杉菜盯着作業本上的題目，淺淺地勾了一下嘴角。有些好笑，夢裏的事情真的發生了，但不同於做夢時被人牽着鼻子走的感覺，她現在做出的每一個選擇，好像都是自主的。

這一切，不由讓她感覺到欣喜。

或許昨夜的那場夢根本就不是偶然，冥冥之中，在提醒着她要做出改變。

之後的一整天，娜娜都沒再來找她說話。她還是一個人，孤零零的，又平平淡淡地度過一天。

她有些想小優了。曾經夢想的貴族學校，根本不是她想像中那樣美好的。在這裏，連一個朋友都交不上。

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又怎麼會有共同語言呢？

放學的時間代表着壓抑的解脫。

杉菜步伐輕快地離開了學校，這個地方，她要去找小優！

杉菜來到平日裏打工的花店，夕陽西下，一個漂亮嬌小的女生，在擺弄着花朵。餘暉灑下，給她鍍了層美麗的金色。

杉菜的眼眶忍不住有些濕潤。當經歷了某些事情后，你才會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朋友。

心中一動，杉菜衝過去，擁抱住了小優。

小優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回抱住了自己的閨蜜。

“怎麼啦？是學校里不開心么？”小優拍了拍杉菜的背，柔聲詢問她。

小優心裏清楚，自從杉菜上了那個學校后，就一直情緒低落，很不開心。

但是凡事總有兩面，貴族學校就是踏入上層社會的一個門檻，不管怎麼說，只要能安安穩穩順利畢業，對杉菜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還好啦，已經習慣了，只是有點想你了。”杉菜蹭了蹭小優。

“我們昨天才見過啦，中午都還發過消息呢。”小優有些好笑地搖了搖手機，上面還亮着聊天界面。

杉菜難得任性撇嘴：“我不管，反正有點想了。”

小優寵溺的拍拍她：“好，好，我也想你。”

花店老闆嘖嘖了兩聲。

雖然說他是看着兩個孩子長大的，感情也一直很好。不過今天抱在一起還真是有些稀奇。

嗅了嗅空氣里的花香。

難不成？故鄉的百合花又開了？

平靜的日子一連過去好幾天，沒有新的紅牌出現，也就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杉菜有些奢求這樣的安穩能一直保持，但她又很清楚，這不過是天方夜譚。

一直有一天，新的紅牌出現了。

phupha，一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被發到了紅牌。

杉菜心裏頭清楚，這一天是無可避免的。

f4或許可以為他們的行為申辯，但他們畢竟是做錯了的。

即使在夢裏，她了解到一些事情的原委，她也還是無法原諒他們所做出的那些傷害。即使他們並未直接動手。

杉菜心中有道過不去的坎。

她不明白，為什麼夢境中的自己，最後會拒絕花澤類，轉身走向道明寺。

明明她的回憶里全是他在欺負她！這究竟是是怎麼回事？

他明明傷害了自己傷的那麼深，她是有什麼變態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么？

她心裏根本不想那麼選擇的！！

她喜歡的人，其實一直是那個像神明一樣救贖自己的花澤類啊！！

誠然，道明寺也有可愛的地方，後來的他，也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做出了改變。

但已造成的傷害豈是輕描淡寫就能過去的？至少現在的她腦子裏全是可怕的校園暴力，怎麼也想不明白，只覺得不寒而慄。

phupha第一次對這個學校徹底感到失望。

上層者的冷漠無情和視同螻蟻。下層者的看客麻木，互相傷害。而這一切，在那些外表道貌岸然的人眼中，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個玩笑而已。

從被扔垃圾，到被廁所淋水，簡直沒有一處地方是安寧的。

phupha很是狼狽地躲避着名義上還是同學的人們的追殺。

躲在樓梯間的雜物堆里，喘着粗氣，口腔里腥甜的氣味讓他難受地想要吐。

突然，phupha感覺到自己的嘴被捂住了。剛想要劇烈掙扎，一個女孩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

女孩的面容有些緊張，但還算鎮定地把食指放在唇間，暗示他不要說話。

phupha點了點頭，女孩才放下了手，輕聲細語道：“我沒想傷害你，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跟我來。”

phupha沒想過，在這個學校，居然還有人願意幫他，心中還是有些感動。

女孩帶着他一路偷偷摸摸上了天台。關上門后，又重新檢查了一番，確認安全后，兩個人才躲進天台的雜物堆里小聲說話。

“謝謝你，我沒想到，還有人願意幫我。”

phupha真誠道謝，因為他心裏清楚，以往每一個被發紅牌的人，都沒有收到過別人伸出的援手。他憤怒，卻又無力反抗，他還有個視同親弟弟一般的朋友要照顧，他不能出事。

“不用謝，因為我看不慣他們這樣欺負你。”女孩笑了笑，乾淨美好的笑顏讓phupha本是冰涼的心感受到一片溫暖。這個學校里，還是有美好存在的。

“我叫phupha，你叫什麼？”

“杉菜。”

“你幫了我，你也會有危險的，你還是趕緊走吧。別被他們發現了。”phupha有些急着催促她離開。

她一個女孩子，更不能受欺負了才是。

“沒關係，這裏應該是安全的。”

杉菜內心是對他有些愧疚的。在她的夢裏，他被欺負，被打，甚至進了醫院，毀了前程，弟弟也被逼上絕路，走了極端。傷害已經造成，她沒有資格祈求原諒。她也是冷漠的看客之一，直到自己成為了局中人。

所以即使是自己的力量微小，她也想力所能及挽救點什麼。

“你放心吧，我是男生，不會怎麼樣的，你快走吧，不要管我了。你不該被牽扯進來的。”phupha安慰她，這麼好的女孩子，就沒必要陪着他遭罪了。

“可是……”杉菜並不想留他一個人在這兒。她擔心夢裏的事情會再次發生。

其實就算她被發現了也沒關係，她起碼知道，自己應該是不會出事的。她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可能是就是對類的盲目相信吧，雖然看起來好像有些不要臉。

“別可是了！你快走！走！”phupha是善良且堅定的，他堅持不要讓杉菜和自己待在一起。於是用力把她推開。

杉菜拗不過他，妥協了，但還是小聲叮囑了一句：“那你就待在這裏不要出去了，等今天結束，應該就好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我這裏有兩塊麵包，給你，餓了還能抵個肚子。”

杉菜又從口袋裏摸出了兩塊小麵包。

“謝謝你。”

“不用謝。注意安全。”

杉菜雖然有些擔心，但這個天台在她夢裏一直都是安全的地方，畢竟是類的地盤，或許問題不大。

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不管是在什麼時候，她還是很沒用啊……還是要靠類……

phupha躲在雜物間，看着手裏的小麵包若有所思。心中既有悲涼，又有欣喜雜陳。這世界，不是全都黑暗，又不是全都光明。

收起麵包，待看着杉菜遠遠離去的身影后，phupha像是做了一個什麼決定，堅定地站起身，打開天台門，走了出去。

也許前方是成功，也許是失敗，但他還是想要試試，試着能否喚醒一些內心還存在着良知的人。

過了許久，天台的隱處，緩緩走出一個身影，若有所思地看着兩人離去的大門。

赫然是花澤類。

剛剛的那一幕，在他的夢境裏，本該是不存在的。好像有什麼，不受控制了。那麼問題來了，到底是杉菜還是phupha？

類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他更相信那個變數是杉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