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演技在線
收服不甘平庸的魏忠賢,對之後激蕩、洶湧的局勢,會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
泰昌皇帝沒有駕崩前,被西李控制着,是不易更改的事實,若真鬧出頂撞、反抗、被罰的舉動,無疑會增加風險。
現在朱由校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保持孝子形象,未繼承大統前,靜靜等待天變!
“殿下,老奴接下來要做什麼?”
魏忠賢面露恭敬,微微欠身道:“眼下受皇爺病重影響,這內廷上下,包括外朝那邊,都……”
“魏伴伴,你覺得現在的你,能做些什麼?”
朱由校站起身來,撩了撩袍袖,反問道:“當前的局勢變幻,豈是你所能摻和的?先老實待在母妃身邊吧。
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
等到了合適的契機,在亮明自己的身份,走吧,監視着本宮,去母妃的寢殿。”
“喏!”
魏忠賢神情複雜,拱手作揖道。
只是心中卻生出陣陣唏噓。
自家殿下當前的表現,跟先前相比,那反差實在是太大了。
難道當初在慈慶宮時,自家殿下唯諾、寡言的表現,都是偽裝的不成?
若真是這般的話,那殿下的城府可太深了!
跟隨朱由校來到寢殿,魏忠賢的心裏,就像經歷一場鬥爭,僥倖的情緒沒了,堅定的念頭湧出。
“殿下,叫老奴來幫您吧。”
見朱由校拿個錦墊,朝寢殿的樑柱旁走去,魏忠賢忙走上前,道:“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麼?”
“不用管本宮。”
朱由校看了眼魏忠賢,淡然道:“本宮要為父皇祈福,你老實站着即可,從現在起,不要跟本宮多說話。”
作為在內廷這邊,當前唯一能用的人手,朱由校可不希望性情強勢的西李,覺察到他與魏忠賢的關係。
要是魏忠賢不能待在西李身邊,那如何能在泰昌皇帝駕崩后,擺脫被西李控制的局面,繼而避免移宮案的發生?
“氣死本宮了,左光斗、楊漣這幫奸臣賊子,竟敢在陛下面前,斥責本宮!”
“你們這幫蠢材,別跟在本宮身邊礙眼,全都滾出去!”
當朱由校撩起裙擺,跪在錦墊上,西李那難掩怒意的聲音,就在寢殿外響起,這叫魏忠賢眉頭微蹙,看了眼沉默的朱由校,隨後垂手站定。
“吱~”
緊閉的殿門被推開,怒容滿面的西李,走進寢殿內,張口便道:“魏忠賢,校哥兒在……”
瞧見跪着的朱由校,本詢問魏忠賢的西李,一愣,娥眉微蹙,緩步朝朱由校走來。
“拜見母妃!”
朱由校眼眶微紅,向西李拱手作揖,說道:“母妃…父皇的龍體好些了嗎?兒在此替父皇祈福,父皇定然能康復的。”
“哼…先前怎沒有見你這般孝順。”
西李居高臨下,冷冷的說道:“校哥兒,從今日起,你不準離開本宮的視線,現在有人趁你父皇病重,想進獻讒言,離間本宮與你父皇。”
“謹遵母妃之命。”
朱由校心裏冷笑,但是嘴上卻說道,“兒就待在母妃的寢殿,好好替父皇祈福,哪裏都不會去。”
“最好如此。”
西李敷衍了一句,沒再看朱由校,轉過身來,冷冷道:“魏忠賢,你領着那些宦官,把守好寢殿,沒經本宮允許,不準叫人進來。”
“喏!”
魏忠賢忙恭敬的拱手作揖,然在低頭的瞬間,卻看向神情悲痛的朱由校,心裏再度生出唏噓。
在當前這種局勢下,各方勢力都聚焦在乾清宮,自家殿下這種藏拙的行為,還真是夠奇特的。
不過自家殿下這孝順的行為,不能就鎖在這小小的寢殿內。
魏忠賢之所以是魏忠賢,在察言觀色,小聰明算計方面,的確是強,尤其是入宮前,在肅寧是出了名的混子。
所耍的江湖那套把戲,並非宮裏的一些人,朝中那幫勛戚、官吏所接觸過的。
“你們都跟咱家出來。”
當著西李的面,魏忠賢皺眉道:“將寢殿這邊的入口,還有幾處地方,都守好了,別叫外人闖進來。”
“喏!”
殿內所站眾宦官紛紛應道,跪在錦墊的朱由校,心裏暗暗笑了起來,不愧是被東林黨痛罵的魏閹,這份遇事不亂的心境,表現得不錯。
此時的自己,之後有怎樣的改變,那都與魏忠賢息息相關。
若魏忠賢真不甘就此待在底層,就定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將自己至孝的行為,傳遞到乾清宮那邊。
‘這兩日,是自己最難熬的時刻,一定要撐住。’
想到這裏的朱由校,保持跪着的姿勢,心裏給自己暗暗打氣,縱使是再難堅持,也必須要撐着。
……
‘我該怎樣將殿下至孝的舉動,傳遞到乾清宮那邊呢?’
站在寢殿外門的魏忠賢,皺着眉頭,來回走動着,心裏暗暗思量着,泰昌皇帝病重的事情,當前內廷上下,是人盡皆知的。
沒有意外的話,作為天子的皇長子,必然會繼承大統的。
先前沒機會燒冷灶,現在機會來了,魏忠賢肯定要好好把握。
“老李,你這是怎麼了?”
魏朝捧着托盤,身邊跟着幾名宦官,不解的瞅着李進忠,說道:“皇爺有旨,給小爺賜飯食。”
這機會不就來了!
魏忠賢眼前一亮,露出猶豫的神情,說道:“魏公公,將飯食給咱家吧,眼下小爺在殿內跪着呢,要替皇爺祈福。
這娘娘的寢殿,您就別進去了,娘娘……唉,不提也罷,來給咱家吧。”
在魏朝疑惑的注視下,魏忠賢搶過所捧托盤,就轉身朝西李所佔寢殿走去,根本不給魏朝詢問的機會。
‘這是什麼情況啊。’
魏朝楞在原地,皺眉暗暗道:‘自己還要見見小爺,不然在王太監那邊,不好交差啊。’
“老李,你等等……”
“魏公公,娘娘有令,沒娘娘的允許,外人不得進內!”
本想追魏忠賢的魏朝,卻被兩名宦官相攔,這叫魏朝臉色冷了下來,剛要發作,可想起魏忠賢所講,心裏瞬時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