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大明民間，也已沸騰

當然了，人們感受最深的，還是大明朝廷對扶桑的恨意！.

道理很簡單，這《海外國民法》，怎麼早不頒佈，晚不頒佈，偏偏現在在朝廷即將征扶桑的時候頒佈呢？

為什麼，要成為朝廷攻打扶桑的組合拳之一呢？

很顯然，大明朝廷就是要讓扶桑人即便投降，也只能成為「、海外國民」！

那麼，這次朝廷出征扶桑，自己到底能為朝廷做些什麼呢？還有，朝廷征扶桑，對於普通人來講，意味着什麼機遇呢？

不知多少百姓，在心中暗暗琢磨。不知多少百姓，在互相談論。不知多少百姓，在躊躇滿志。

南京，春明樓。

「……劉仁軌雖然有經天緯地之才，氣吞山河之志，卻時運不濟，蹉跎了大半輩子。如今年過花甲，終於得到領兵過萬的機會，當真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他率領一萬三千水軍從熊津港出發，沿白江而行，到底能否遇到扶桑大軍？又能否建功立業，一戰成名？」

啪！

京城第一說書人俞本猛地將醒木一拍，道：「這段《劉仁軌平倭傳》，咱們明天接著說。」

言畢，向著台下深深一躬，收了醒木和手帕，轉身離開。

「誒！俞先生，別走！別走啊！」

一名三十來歲的壯漢，緊走幾步上前，雙手一攔，道：「俺有話和您說。」

「什麼話？」俞本道：「事先聲明，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們這些說書的，就是得一天說一段，連續不斷地說。要不然，今天把故事講完了，明天我們吃什麼去啊？」

「哪裏，俞先生您誤會了！俺沒想讓您，接著說書。」

「那你是想？」

「如今，朝廷要征扶桑了，民間議論紛紛。您馬上就開始說《劉仁軌平倭傳》，信手拈來，這是多大的學問啊？誰不愛聽？所以，俺就想讓您指點指點，說說，如今這朝廷大軍要平倭了。對咱們這些平民老百姓來說，是不是意味着什麼機會啊？」

「對啊！俞先生，您說說吧！」

「俞瘸子，這不是讓你繼續說書，只是讓你談談時事而已，不算壞了你的規矩！」

「咱們大明可不講什麼莫談國事。而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俞老闆，講講吧！」

眾客人紛紛附和。

「呃……也好。」

俞本一瘸一拐地，又回到書台前，道：「說破天，我俞瘸子也是一個說書的，靠着嘴皮子利索，蒙各位客官不棄，混口飯吃。大家要是真指望從我嘴裏，聽出什麼發家致富，平步青雲的辦法，那就純屬問道於盲了。當然了，剛才有位客官說了，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我俞瘸子作為一個平頭老百姓，跟大家在這裏嘮嘮嗑，扯扯閑篇兒，說說自己的看法，倒也算無傷大雅。咱們先說好了，今天我就是隨口一說，大家也就是隨便一聽。具體的主意得您自己拿，千萬別把我俞瘸子當什麼人物。」

「俞先生您就快說吧！」有人催促道、

俞本道：「要我說啊，如果那位客官有自己的海船，那沒什麼說的，幫着朝廷給大軍運輸物資就行，朝廷絕對不會虧待。如果沒有自己的海船，自己的小日子過得也挺滿意、挺滋潤的，那也就別多想了。告訴您，這天下什麼地方，都沒有南京城舒服啊！天子腳下，首善之地，八方輻輳，商賈雲集。這裏就算不是人間天堂，也差不了多少了，在南京這個安樂窩享福不好嗎？當然，話又說回來了，如果某位客官，對自己現在的生活，不是那麼滿意，我還是贊同，大家去扶桑闖一闖的。」

「我們去扶桑能幹什麼啊？」

「能幹的事情，簡直太多了。南宋年間有句話，要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要想富，跟着行在賣酒醋。那意思是，當時天下大亂，殺人放火的賊人，很可能被朝廷招安，一夜之間由賊人變官軍，用來對抗金兵。皇帝趙構被金兵追得東跑西顛的，他的行在所在之地，官員們需要吃喝玩樂。所以，在行在附近做生意，最容易發家致富。現在大家去扶桑，雖然和南宋年間的事情完全不同，但道理也是一樣的道理。」

「什麼道理？」

「道理就是，在朝廷最需要的地方，最容易發達。」俞本道：「比如說，你即便一無所有，但是，只要到了扶桑。起碼，你有官府的路引，證明你的身份吧？起碼，你會說漢文，是自己人吧？這就是極大的優勢！朝廷十萬官兵去扶桑，全是精銳，肯定會徵調大量的當地民夫做後勤的。你去軍中套套近乎，總比那些扶桑本地人可信任多了吧？輕輕鬆鬆，就能弄個小頭目噹噹。在南京，能有這好事嗎？而且，如果你真有才幹，簡直飛黃騰達就在眼前。即便你確實沒什麼才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朝廷事後能虧待了你？最起碼，那麼長時間了，扶桑語會說幾句吧？朝廷在扶桑，建華夏文學校，你很可能就進去當個教諭，吃朝廷的俸祿！就算吃不了朝廷俸祿，請你教華夏語的扶桑人，也得多如過江之鯽，小日子也能過得挺美啊！！」

「還有着好事兒？是不是……是不是還能輕鬆娶親呢？」

「當然！高麗男少女多，那裏駐軍多滋潤，就不用說了吧？扶桑經歷南北朝混戰，再被咱們這麼一通攻殺，同樣如此！更何況，你是大明子民啊！跟你成親五年，就有大明子民的身份了！用腳指頭想想也知道，想和你結親的扶桑美少女，得成群結隊的，任你挑選！」

「那敢情好！那敢情好！現在南京的小娘子們，能做工，工資相當於一個壯勞力，自己就能養活自己，彩禮要的真是高！俺為人蠢笨，掙錢不多，就是想去扶桑混個媳婦兒！」

剛才攔着俞本不肯離開的壯漢，撓了撓腦袋，心滿意足得很。

馬上就有人道：「姚老三，你可得悠着點兒！扶桑人個兒不高，別耽誤了下一代！」

「對啊！爹挫矬一個，娘矬矬一窩！你可得謹慎着點兒！」

「扶桑女人，哪有咱們華夏女人知書達理？聽說扶桑女子開放得很，男男女女在一起沐浴。你就不怕娶了扶桑女子，腦袋綠油油的？哈哈！」

眾人不斷起鬨！

那姚老三卻毫不在乎地道：「拉倒吧，別起鬨了！你們啊，純屬眼紅！扶桑女子個兒不高怎麼了？人家俞先生說了，不知多少小娘子，排着隊讓咱挑！咱就不能挑個高點的？扶桑女子開放一點，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關鍵是，咱是天朝偉丈夫，不就是教化她們去的嗎？管保能把她們教得服服帖帖！」

「呦！還「她們」？姚老三，看你這意思，你還不僅想娶一個？」

姚老三嘿嘿笑着，道：「如果真像俞先生說得那樣。咱去了扶桑，肯定是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多子多孫，為國爭光啊！」

「呸！就憑你姚老三個破落戶，也能為國爭光？別中看不中用，丟了咱們大明爺們的臉！」

「就算真像俞先生說得那樣，姚老三你也得悠着點兒！別鐵杵磨成繡花針啊！」

「「鐵杵磨成繡花針」倒是問題不大。關鍵是，成親五年後小心着點兒，別一不小心，做了武大郎！」

人們繼續打趣着姚老三。

不過，打趣歸打趣，不知多少不大得志的男人，心中活泛起來：去扶桑，真那麼有前途？雖然扶桑女子是矮了點兒，但是……總比娶不上媳婦強得多了吧？如果真的還能挑挑揀揀的，天啊！簡直只有做夢才能想過這等好事兒啊！

當然了，現場像姚老三這樣混得不咋樣的人，是極少數的。畢竟，能來這裏聽書的，大多數是有些資產的。

有人又問道：「我們雖然沒船，但是，兜里還是有幾個錢的。俞先生，你說，我們去扶桑，有沒有前途？」

「簡直太有了！」俞本道：「沒聽我剛才說嗎？要想富，跟着行在賣酒醋。大軍前進，會賣戰俘為奴隸吧？你就近收購，是多大的利？還有，烽火連三月，家書抵萬金。你想想，家書都那麼值錢，別的東西也太便宜不了！你隨軍販賣，幹什麼都容易發財！」

有人道：「聽說，還可以開礦？」

俞本道：「確實能開礦。那報紙上說了，跟緬甸的翡翠寶石礦一樣，只要繳納規定的稅收，就可以開礦。諸位，告訴大家，我俞瘸子是年紀大了，不能折騰了。要不然，拚死也會去一趟扶桑。為什麼？金銀礦和寶石翡翠礦，不一樣，產出是比較穩定的。如果能獲得一處礦藏的開採權，簡直是幾輩子吃喝不盡啊！還有，我再告訴大家一個私人消息：扶桑多火山，硫磺礦多得很，品質好得很！硫磺知道嗎？現在火器越來越發達，對硫磺的需要越來越多。弄好了硫磺礦，恐怕比金銀礦都賺的多啊！」

「對啊！扶桑還能開礦！」有人受了俞本的啟發，道：「開礦，得有護衛隊吧？俞先生，您說，我們組織人手，去扶桑專門做護礦隊，有沒有搞頭？」

俞本道：「絕對有搞頭！緬甸不就是有護礦隊嗎？朝廷是支持的。扶桑更不用說。那地界和華夏遠隔重洋，十萬大軍又不可能長期駐紮，對民間的武裝力量更為需要。說不定，您還能立下軍功，獲得爵位呢？以後，再見了您，恐怕我得尊稱一聲張爵爺！」

「啊？張爵爺？好好好！借俞先生的吉言！真要是有那麼一天，在下絕不了俞先生今天的指點！」

總而言之，春明樓內越討論越是熱烈。不得志之人，渴望獲得翻身的機遇。有錢之人，希望獲得更多的財富。有力之人，希望憑藉自身的勇武，獲得想要的一切……

征倭！

征倭！

大明正規軍還未動，輿論先行。

無論朝堂，還是民間，都已經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