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老年痴呆症

商場裏的嬰兒服琳琅滿目，帥氣的、可愛的、洋娃娃風的、公主風的等等各式各樣的都有。

安小悅站在一排排的嬰兒服面前，內心莫名升起一片柔軟。

以前她路過這種童裝店的時候，只是匆匆看一眼就經過，如今她也是快要做媽媽的人了，看到這些東西就情不自禁地很喜歡很喜歡。

明明距離生產還遠着，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想把這些好看的衣服都買回家。

導購小姐姐看出她眼裏的歡喜，立馬過來介紹道，「您好，這些都是我們的當季新款，非常受媽媽們的喜歡，請問您家孩子多大了？我給您做做參考。」

安小悅笑着看她，「這些衣服真好看。」

導購小姐姐誇讚道，「您真有眼光。」

接着她又問道，「請問您家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

安小悅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她的寶寶還在肚子裏，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小小墨還是小小悅呢。

她指了指自己面前那排可愛的嬰兒服，沖導購小姐姐笑着說，「麻煩幫我把這些都包起來。」

「全部嗎？」導購小姐姐震驚地問，她這是頭一次見到一次性買這麼多嬰兒服的顧客。

「全部。」安小悅從包里拿出一張黑卡遞給她，「刷卡吧。」

「麻煩您留個地址。」導購小姐姐掩飾不住臉上的雀躍，激動地說，「等我們打包好，就幫您送到您家裏。」

安小悅刷了卡留了地址，剛從這個童裝店出來準備轉戰另一個母嬰店的時候，包里的電話響起。

她看了一眼，愉快地接了起來，「陳姨？」

「悅悅......」陳姨的語氣有些猶豫，「你有空過來一趟吧。」

......

汽車在鄉下幽靜的小路上停下。

安小悅剛下車就看到陳姨早就已經站在門口等候了，她急忙走過去問道，「陳姨，怎麼了？我媽呢？」

「噓！」陳姨將一根手指放在嘴邊示意她小點聲，指了指樓上說道，「雲姐在午睡。」

聽到媽媽沒事，安小悅心裏這才鬆了一口氣。

「陳姨，你喊我過來是有什麼急事嗎？」

陳姨拉着安小悅走進屋內坐下，輕輕嘆了一口氣后，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摺疊過的紙遞給她。

「今天雲姐說她的戒指丟了，是安先生在世的時候送給她的，要我幫忙給她找一找。找來找去，結果發現戒指就被她放在抽屜的首飾盒裏。」

陳姨垂眸說道，「找戒指的時候，我在她抽屜里發現了這個。」

安小悅接過她手裏四四方方的紙，然後打開來看。

當她仔細看完白紙上一行行的黑字時，手指忽然變得冰涼。

這是一張病歷單，就診人是李湘雲。

就診結果是，阿爾茲海默症。

也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老年痴呆症。

「照病歷上的日期來看，雲姐應該早就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提起過，我最近也發現她記性不好，老是容易忘記事情。」陳姨微微嘆了一口氣，面色有些哀傷，「雲姐一直不告訴我們，可能是怕我們擔心，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

「怎麼會這樣......」安小悅難以置信地看着手裏的病歷單，「我媽還這麼年輕，怎麼會得這種病......」

「我問過醫生了，這個病本就常見於中晚年期。自從安先生過世之後，雲姐悲傷過度，時常失眠傷神，也是她提前患上這病症的原因之一。」

陳姨抬頭看着安小悅，「悅悅，這個病症最早的癥狀就是記憶力下降，經常會容易忘記東西，並且還會出現腦部萎縮，行動也會越來越遲緩......」

說道這裏，陳姨有些說不下去。

她深深吸了口氣之後，接著說道，「隨着病情的發展，她的癥狀會越來越嚴重，還會造成認知障礙，可能到最後連我們都不認識了......」

安小悅頓時腦子一片空白，手裏拿着的病歷單彷彿有千斤重一般。

她的眼淚瞬間就凝結成了一團，模糊了視線。

陳姨從旁邊房間裏抱出一摞毛衣，放在安小悅旁邊的椅子上，「這是雲姐織的毛衣，有安先生的，有你的，有予墨的，還有給沒有出生的寶寶的。」

「她從安先生剛住院那段時間就開始學着織毛衣，本來想趕在冬天的時候給你們織好，卻一直拖到了現在......前段時間我問她為什麼織這麼多，她說她快沒有多少時間了......」

說到這裏，陳姨更咽了一下，「我當時不知道她說的沒時間是什麼意思，我現在才知道，是因為她生病了......」

「都怪我，我每天和她朝夕相處，我要是能早點發現她的病症該多好......」

安小悅的手撫上那一件件疊好的毛衣，柔軟又溫暖。

她的眼淚無聲地就掉了下來，心裏像是被人用千百根針重重地往上扎一樣疼得滴血。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媽媽也會老，會生病，會慢慢地忘記自己......

她在一天天地成長，一天天地強大，她孕育了新的生命的時候，媽媽的時光卻在一點點消逝。

樓梯口忽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安小悅急忙擦乾了眼淚。

李湘雲下樓，看到安小悅也在，臉上頓時露出無比的欣喜，「悅悅來了？怎麼也沒跟我說一聲。」

「媽......」安小悅站起來，上前立馬抱住她，「我來看看你，你正好在睡覺，就沒有吵醒你。」

李湘雲溫柔地責備她，「你來了應該把我叫起來呀，真是的。」

說完，她問道，「吃午飯了嗎？媽去給你準備你喜歡的菜。」

「我吃過了媽。」安小悅拉着她的手，只想好好地看看她，「你別忙了，陪我說說話吧。」

李湘雲高興地帶着她去了自己打理的菜園子，教她認自己種的瓜果蔬菜。

安小悅並沒有聽進去她在介紹什麼，她的眼神一直停留在李湘雲身上捨不得挪開。

她看着她哪怕是眼角有了一絲皺紋卻依然清澈的眼眸，看着她溫婉的笑容，以及她耳邊漸漸露出的白絲。

她看向她的眼神，溫柔又眷念。

「悅悅。」忽然，李湘雲轉過頭看向她，溫柔地問道，「你吃飯了嗎？媽媽給你做飯去。」

安小悅的眼淚忽地就流了下來。

李湘雲急忙問道，「你怎麼哭了悅悅？」

「媽......」安小悅更咽着說，「你搬過去跟我一起住好不好？」

李湘雲連忙擦開替她擦掉眼淚，微笑着說道，「媽哪裏都不去，媽就喜歡住這。」

「你看。」她指了指自己面前一大片綠油油的菜地，「這些菜多可愛。媽跟着你爸幾十年，反倒沒有現在種種菜來得清閑。」

「那我以後經常來看你好不好？」

「好啊，當然好，帶着予墨一起來！他是不是都沒有下地摘過西紅柿？等西紅柿熟了，你帶他下地去摘菜。」

「還有你外孫。」

「外孫？悅悅，你懷孕了？我有外孫了？」

「媽，我早就懷孕了......」

「哎喲，你看你這孩子，懷孕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我，你看你，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