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花容
夜裏，長樂打開歸寧的陰陽策。查看陰陽策上的內容。
陰陽策是用玉製成長條形的玉簡，用冰雲絲一一串聯起來的。
陰策記生死壽夭，陽策記一生功過，待大限至，只需查看陰陽策，便知這人將何去何從。
陰陽兩策合為一體，查看時需用術法催動。
打開陽策，今天白天發生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但是第二天的事卻沒有記載。
長樂合上陰陽策，仔細想想就明白了。
陰陽策就相當於皇帝的起居郎，記載他做過的事，至於還沒有發生的事，自然不會記上。
那這陰陽策帶下來，有什麼用？
當她是起居郎？
歸寧也不是什麼皇帝好嗎！
就算是，也是昏君！
長夜漫漫，不似在天界，每天都忙碌的很。
不僅有姐妹一起玩鬧，還有不聽話仙官們自己送上門來找罵。
也不知道，思凡勸退司里少了人，忙不忙得過來。
長樂沿着山路，漫無目的隨意走着，竟然一路走到了供奉歷屆先輩們的祠堂。
作為先輩中的一員，她本來是不想進去的，畢竟被人掛在牆上供奉，這件事她不感興趣。
但是突然想起自己總是不記得那位師姐的樣子，進去看看說不定能記得自己昏迷之前見過的人是不是她？
也許進去看看，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麼來？
祠堂內，二十八位飛升成功的修士，不僅有牌位，還有畫像，每一位的面前都擺放了靈果之類的貢品。
有種在供奉先人的感覺。
長樂一眼就瞧見了自己的畫像，上面的她端莊秀麗，頗有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畫得不錯，只是不像她罷了。
長樂是二十八位中最後一位飛升的人，倒着數很快就看到了歸寧的畫像。
匆匆掃了一眼，就挪開了目光。
“把他畫得那麼好看，多給了你靈石啊。”
她不滿的撇撇嘴，目光在歸寧畫像右邊的美人圖上停留。
畫像上的女子很漂亮，櫻桃小嘴丹鳳眼，仙桃一般的臉型流暢柔美。
雖然第一眼驚艷，看得久了卻有種詭異之處，好像她在不斷的變化。
這畫像被人下了什麼幻術嗎？
試了試破除幻術的法術，畫像卻沒有什麼反應。
看來有問題的不是畫像，而是畫中人。
畫像前面的牌位上刻着她的名字——花容。
花容...花容？
“嘶！”
長樂的頭猛地抽痛起來，腦海里湧入了一些混亂的片段。
那是歸寧抱着剛剛出關，但是卻走火入魔的花容，從她面前經過，神色中滿是擔憂。
那是長樂從未見過的表情，她從來都不知道歸寧還有除了面癱臉以外的表情。
還有花容走火入魔，打傷弟子后，妄圖吸乾弟子修為卻被她打倒在地的畫面。
......
看來她不僅僅是不記得這位花容師姐的音容相貌，更是與她有關的事，都記不清了，腦海里也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這麼件事。
這個花容師姐，到底是何方神聖？..
在祠堂里呆了一會兒，試圖找出更多的線索，卻再無所獲。
剛踏出祠堂門，長樂猛然發現，僅僅是一瞬間的事，自己就記不清剛剛才看過的那張臉。
長樂再度站在畫像的面前，看到的還是第一眼驚艷的樣子，可是這張臉怎麼都記不住，腦子裏記住的樣子也在一瞬間被淡化。
可惜當年花容飛升之後，卻被天界不容，消散於世間，若是有屍骨她也可以開啟天乩術，查看一二。
從祠堂出來，遠處有一座懸空漂浮着的島嶼，連接島嶼的是一座木橋。
入口處，有塊刻着思過崖三個大字的石碑。
前方就是登仙門用來懲罰發錯弟子的思過崖，現在顧雪兒就在裏面靜思己過。
長樂在入口站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選擇進去，她雖然有話要問她，但是有的是時間，不用急於一時。
翌日，長樂在房間內打坐，外頭的結界被人打開，這人的氣息讓她很熟悉，熟悉到討厭。
閉上眼睛，默念了幾遍靜心咒才出去會客。
歸寧...哦不，凝淵此時站在門外，背對着她，面向著陽光。
“凝淵師弟。”
長樂率先開口，凝淵聽到聲音轉身過來看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和她打招呼。
只是眉頭緊蹙，眼睛一眨不眨的死盯着她的臉。
長樂：你看你祖宗呢？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凝淵好像才反應過來，向她拱手行禮。
一個規規矩矩的弟子禮，讓她也不好揪人的錯處。
“師弟昨日抓了魔君，可有想好如何處置？”
長樂在前頭帶路，坐在院子中的藤椅上，示意他坐下。
“與掌門長老們商議過，雖然眼前是解決魔君的好機會，但是現在卻不是好時機。”
凝淵坐下，主動干起了沏茶的活兒。
“三百年前與妖族大戰，修仙界的修士元氣大傷。如今人才凋零，各大門派死傷無數，如今都在休養生息，韜光養晦。”
凝淵泡茶的動作行雲流水，沒有一絲停頓。
“所以現在不是殺魔君的好時機，少了現任魔君，魔界會再度推出一位新的魔君。”
長樂拿起他泡好的茶，蓋上茶杯，露出一條小縫隙。
茶水就順着縫隙流出，倒進了另外一個空杯子裏。
“而魔界推選出新魔君的最好方式，就是為前任魔君報仇！”長樂喝了口茶，接著說：“打着復仇的名號，既可以名正言順的攻打人界，又可以不用被當年制定下的條約所束縛，還有機會成為下一任魔君，或者是下一任人、妖、魔三界的共主。”
“若是發展到這個地步，魔界下一個目標就是天界。”
凝淵接過她的話頭，繼續往下說。
看了一眼她平靜的表情，他突然開口問：“天界不管嗎？”
“哈哈。”
長樂聽罷，卻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像是陽春的雪，被開出來的花點綴了一般，美的動人。
他手指不自主的磨搓了一下，將手收在了衣袍下。
“天界會管，但不會直接管。會插手，但不會掌控全局。”
長樂轉過頭看他，眼神冷靜自持。
“這些你比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