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黃沙百戰穿金甲
稍後幾個時辰，在「幻潮山」號的艦橋里，管帶鄧昭正盯着眼前的星空。
星官、參謀和製圖員們源源不斷的繪製着周邊星域的星圖。
他們咬住了眼前的獵物，但也被帶到了陌生的宙域。偏離航線之後，原本熟悉的星空早已被甩在了幾千光年之外。
「但求一死！」
奄奄一息的巫族戰士被控鶴都的天兵帶到了艦橋上的指揮中樞，雖說天條細則與天河水軍的作戰條例均不允許使用搜魂奪魄之類的法術，但控鶴都的郎中還是有很多不同的秘法讓犯人乖乖口吐真言。
那個不曾被戰鬥與必死任務嚇倒的巫族，如今在指揮中樞地板的角落裏縮成一團。
犯人此時已失去了一魂二魄，他的神志也早已是一團漿糊。
光榮戰死？又或是苟且偷生？
無數的雜念把他的神志沖的七零八落。
他的識海里不時回憶起兒時的玩伴，少年時的戀人，並肩作戰的兄弟與帶領他們攻城拔寨的首領。
郎中的道袍散發著淡藍色的微光，他半跪在地上，輕輕的用手提起巫族的腦袋：「死，談何容易？」
縮成一團的巫族被迫直視這位半仙，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船艙里的新鮮空氣，豆粒大小的汗珠從他的臉上不斷流下。
他的身體承受着難以言說的可怕疼痛，無數厲鬼在肉身與魂魄上來回撕咬。巫族魂體合一，這給他帶來的是更為可怕的痛楚。
「巫，頂天立地。」
他盯着這個給他帶來無盡折磨的半仙，露出了輕蔑的表情，可怕的痛楚讓他只能顫抖着說出自己的遺言：「休想...讓我們，束手...就...擒...」
在生命的終點，他還在試圖掌控自己的身體，他想要撲倒眼前的半仙，然後扭斷他的脖子。
可惜他的頑抗毫無意義，他的所思所想，他強烈的戰意與他殘破的神志早已替他說出了保守的秘密。
郎中已經從他的神志中找出了有關這艘巫族戰船與他所在部族的情報。
收網的時候，到了！
......
巫族的戰艦已經遷越了三次，按照儒生與星官的測算，這個獵物會時辰之後恢復一次遷越的能力。
跳出三界之外，不之中。巫族獨特的技術路線讓他們掌握了一種在天河打水漂的秘術。
他們的飛船可以短暫的越出三界，如同鯨魚跳出了水面，然後重新砸進星海之中。這一越一砸，便橫跨了無數星系。
這艘巫族的大船為了擺脫「幻潮山」的追擊，已經不止一次使用了這種獨特的秘術，這與「幻潮山」的星辰引擎截然不同。
但是，在這最隱蔽和漆黑的星空裏，一艘受損的戰艦總會留下痕迹，在短暫的跟丟之後，耐心的天兵天將們還是重新咬住了獵物。
「現在的位置還沒有脫離天河的範疇，我們的船能夠藉助天門脈路摺疊空間，暫時還能跟得上它。」
星官指着幾處星圖的節點，向鄧管帶解釋：「但北天門的脈衝信標在觀想中已經不太清晰，東、西兩座天門更是隱隱約約失去了蹤跡。如果再遠離航線，我們可能會迷失在星海里。」
作為茫茫星海里的引航者，水軍部的星官大都畢業於紫微垣的天乙宮司天監。主修星辰之力的他們能夠觀想漫天群星，凝練的星力在他們眼中映出紫芒。
星官的官階較低，但在船上的地位較高。他們淵博的知識能夠幫助遠航的艦船在茫茫星海之中找到歸途。但這次，他勸不住眼前的天將。
「我們將繼續前進，」鄧昭重複着說道：「天庭的神光暫時沒有照耀此地。這或許會來帶一些麻煩。但我們天河水軍本就是用來解決麻煩的，沒道理因為迷航退縮。」
作為水軍部服役超過萬年的天將，準將鄧昭一步一步從水軍雜役做到了管帶，他服役過六艘戰艦，還在兩個星港擔任過職務。
在最近的六百年裏，他是「幻潮山」打擊巡洋艦唯一的家長。這樣偏離航線的探索，在他服役的歲月里經歷過很多次。他不覺得這種偏航有什麼問題。
「呵，不過是一群失敗主義的蟲豸。」鄧昭看了看身邊這群正在忙碌的同僚，心中想到。
隨後他又看了看一旁用來計時的水運儀象台，這一次的交火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不能再給敵人喘息之機了。
「幫帶大副謝孝雲，聽令！」鄧昭決定做些什麼，他開始脫掉身上的水軍常服，更換盔甲。這套金光閃閃的盔甲，本就是一套仙家法寶。
在親兵與水手們協助他穿戴甲胄的同時，他也在下達着命令：「謝大副，由你帶領鏡石都、宸衛都的天兵，實行跳幫作戰。等下你拿着我的手令去集結天兵，然後在甲字四號登陸區集合。」
「是！」
這位大副是「幻潮山」號的二把手，也是鄧昭最為信賴的助手。他魁梧的身軀放在寬廣的指揮室里也顯得有些過於巨大。剛剛由渡劫期跨過仙凡之門的他，有着準將軍銜。算是「幻朝山」號少有的幾位天將。
「仙炮大副李傑，聽令！你的任務是指揮艦炮陣列，壓制對方火力。」鄧昭指了指腳下的船體，「另外，在半刻鐘內讓主炮充能完畢，想辦法給它一發。」
「是！」
李傑是機關修士，他的凡軀在渡劫時受損嚴重，索性進行了大膽的改造。一顆正常的眼珠來迴轉動，另一顆藏在鏡片之下的，是一個接駁在紫府之上的天算陣列。
道袍之下的身體也進行了無數改造。強大的星辰熔爐推動着仙元在他的經脈與電路中流淌。
他正在通過銘刻在仙艦管路中的德律風大陣指揮着「幻潮山」號的15個艦炮陣列輪番向敵艦開火。無數數據從瞭望台，星象台，和艦炮陣列的觀察點位匯聚到他的腦中。
他通過這個陌生星域裏剛剛搭起來的坐標網絡與彈道數據修正着艦炮的角度。
「幻潮山」號的凡人修士與機關力士們迅速的裝填着炮彈。.
修為僅有築基，但訓練有素的炮手們更是按照規程，在他的命令下執行着一次又一次齊射。
「駕駛二副，阮籍。接下來艦橋就交給你了。我要你在一個時辰里把距離拉近里。」
阮籍是幾位點到名字的人里僅有的化神期修士，但他駕駛飛船的本事卻是幾人里最好的。
早就完成管帶全訓考核的他只等修為與戰功到位，便會成為一艘新仙艦的管帶。
雖說，他將來可能拿到的仙艦，或許沒有幾十里長的「幻潮山」號打擊巡洋艦這般巨大，也不會有三百人的天兵駐紮。但這也已經是左垣航線的下界小宗傾盡全力也攢不住的好東西。
穿好金甲，又拾起兵器的鄧昭，用手中的八棱骨朵亮金錘敲了敲眼前的甲板。
「接下來，我要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