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無聊賴的凜冬
面對德拉戈斯公爵的合理請求,普林尼主教最終還是答應了——對於他們這群宗教狂熱者而言,不管最終是哪一位貴族帶領他們前往耶路撒冷,這都是一件好事情。至少比就這麼傻愣愣漫無目的的呆在安條克中,百無聊賴的坐在某處地方,看着城堡中坐着的一眾為了自己的利益而爭得面紅耳赤、頭破血流的貴族,卻始終無法到達就在幾周路程之外的耶路撒冷還要好。而且在這樣大的風雪下,要是他們真的執意要行軍,恐怕還沒有到達耶路撒冷就盡數死於飢餓與寒冷之中,這樣反倒得不償失。
在主教閣下的准許下,狂熱者們紛紛擁立德拉戈斯公爵為之後征戰的統帥。在這一刻過後,他們之前發生的一切不愉快彷彿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切秩序都恢復到往日一般,曾經拆除安條克城牆的狂熱者,如今也拿着工具和材料修補城牆,就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過,讓曾今處於輿論中心的萊茵哈魯特公爵、德拉戈斯公爵以及支持他們中的一個的眾貴族們都看得一愣一愣的,但最終還是長噓了一口氣:至少這場即將到來的兵變最終還是沒有得以發生。
在真正到達敘利亞和亞尼西亞尼亞地區之前,大多數人都以為這些地方是終年炎熱的,因此並沒有怎麼準備冬季穿的厚實衣服,但是等到他們真正來到這裏以後,他們才知道這裏的冬天和他們的家鄉一樣寒冷,甚至更甚。
本以為只要抗住11月的風雪,之後的一段時間多少可以暖和些,他們就可以早日對着耶路撒冷進行最後的行軍,但是他們想錯了:11月的風雪和後面的幾次風雪相比幾乎是不值一提的。之後的一段時間,溫度再一次下降了好幾個等級,時不時的又降下幾次大雪,讓眾人對此苦不堪言,一些缺乏保暖衣服的貧苦朝聖者甚至活活的凍死在大街上。
面對這樣艱難的現實,德拉戈斯公爵和普林尼主教不得不推遲對着耶路撒冷進軍的時間,以避免軍團損失嚴重,眾人也對此表示同意。也因此,雖然現在已經接近962年的春季,但是馬修卻至今還居住在安條克,每天坐在擁有熊熊燃燒着的壁爐的房間中,獃獃地望着寒風呼嘯的窗外不發一言。
「哈~」關閉被打開的窗戶,穿着毛皮大衣的馬修伯爵坐回到了鋪着毯子的椅子上,目光怔怔得盯着一旁冒着火光的火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良久,他忽然打了一個哆嗦,感覺到有些寒冷的他迅速拿過手邊小桌子上放着的一個陶碗,裏面是大半碗煮熱的開水。他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表面炎熱的蒸汽,然後試探性地將嘴巴湊了過去,小酌一口,立刻被燙的直哈氣。
聞言,外面的人喊道:「我是您的傭兵隊長塞拉圖姆,前來向您報告我們這段時間受到的損失和花銷!」?!
聞言,外面的人喊道:「我是您的傭兵隊長塞拉圖姆,前來向您報告我們這段時間受到的損失和花銷!」
「這樣啊……好吧,你進來吧!」馬修聽到是自己的雇傭兵團的隊長,心中便沒了警惕之心。他鬆開抓着劍柄的右手,對外面喊道,他話音剛落,門便被人粗暴地推開,把措手不及的馬修嚇了一跳,映入眼帘的便是傭兵隊長塞拉圖姆佈滿血絲的雙眼。
「傭兵隊長?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見傭兵隊長口中不斷地冒出不標準的拉丁語音節,它們就像是如同連珠炮一般的,向著馬修的耳朵涌去:「尊敬的伯爵閣下,這段時間我們的低級士兵可謂是損失慘重!我們自掏腰包購買的棉衣還是太少了,即使我們將所有買來的保暖衣物全部都分發給輕裝部隊,而讓那些工資高昂的精銳戰士自己購買棉衣,也還是不夠用!現在市場上的保暖衣物價格實在太高了,平時就工資低下的他們,在此時並沒有足夠的金錢為自己製備一套棉衣或者羊毛衣,如今只能活活凍死在這天寒地凍之中!」
在對方一番連珠炮一般的話過後,馬修愣愣地坐在原地,帶着驚訝的目光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圖拉塞姆隊長,盯着對方有些赤紅的雙眼,大張着嘴巴半天說不出話,大腦還在處理對方剛才在說的話。過了一小會兒,他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發出了一聲帶着明悟和感嘆的「啊!」,似乎是為了那些不幸凍死的戰士哀悼。
面對呼嘯的寒風和寒冷的氣候,包括貴族和平民在內的所有人們紛紛揮舞着手中的錢袋,把自己身上的錢盡數用來購買煤炭木柴和過冬用的厚實衣服,但是這時候已經晚了:當地商人和手工行業從事者從來沒有想到保暖衣物有這樣高的銷路,原本擺出來的那點貨很快就被搶購一空,剩下的庫存也遠遠不夠,很快便供不應求,保暖衣服的價格也因此水漲船高。
因為這段時間局勢不穩,再加上關於他們的負面傳言,大多數附近的商人對於馬修所在的這一支十字軍保持着觀望態度,怕商隊一到人家的地盤上就被他們官方搶劫了,於是只有少數有賭徒心理的商人帶着自家的商隊前來交易,不過其中的大多數人都至今沒有趕到,也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出事了。
因為這段時間局勢不穩,再加上關於他們的負面傳言,大多數附近的商人對於馬修所在的這一支十字軍保持着觀望態度,怕到商隊一到人家的地盤上就被他們官方搶劫了,於是只有少數有賭徒心理的商人帶着自家的商隊前來交易,不過其中的大多數人都至今沒有趕到,也不知道是迷路了還是出事了。
「沒想到塞拉圖姆隊長還挺重情重義的,會為了這些渾身上下可能只有一根長矛的矛頭才看得見金屬的低階戰士的死亡而感到惋惜!換成別的雇傭兵隊長,面對這些低階士兵的死亡,他頂多不過低聲咒罵幾句,然後再去收編至今還沒加入到任何一個定居點的野外流民、士氣糟糕的劫匪或者類似的人物去填補這些低級士兵的空缺。」看着眼前這個重情重義的突厥雇傭兵隊長,馬修心中不禁暗暗想道。
「他們真是不幸啊!雖然現在外面依舊是天寒地凍的,但是對比起上個月的連連大雪來看,現在的溫度已經進入到了逐漸回升的過程中。如今正是冬天的尾巴,我估計,只要再過上個十幾或者二十天,溫暖的春天就會真正的到來,到時候,居住在城堡之中的一眾公爵們就應該要對耶路撒冷以及附近的地區發動最後的征服了。傭兵隊長,請讓剩餘的雇傭兵們再堅持一下,一定要我們剩下的戰士們堅持到春天!」馬修伯爵看着傭兵隊長發紅的雙眼,連連哀悼了幾句后,他把話頭轉到了別的方向。
「對了,聽說在下個月的月初,萊茵哈魯特公爵要邀請所有的公爵在山頂城堡集中,來舉行一場盛大的宴會,向我們這些繼續向耶路撒冷前進的戰士們送行?」
「是的,大人。」塞拉圖姆隊長連連點頭,馬修的眉頭便皺了起來:「雖說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情,但我心中卻始終頗不寧靜,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話說,現在安條克中的大多數貴族已經不滿足僅僅把撒拉遜人作為雇傭軍,甚至都開始使用撒拉遜人作為僕役了!要知道,我們敵人就是撒拉遜貴族,要是他們想要在使用撒拉遜僕役的我方貴族身邊安插一個間諜或者殺手,而貴族本人又認不清身邊的僕人,可不就防不勝防了嗎?」
「好吧,也許是我多慮了。」聽了雇傭兵隊長的話,馬修低着頭微微的點了點頭,胸口的石頭總算輕了些,但他並不知道,他說的這個想法果真還是被人想到了,並且對方正準備在宴會這一天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