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藏在大衣裏面的鎖子甲
雖然萊茵哈魯特公爵的語氣中透着十足的熱情,然而在場的眾人們都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並且都畏懼於萊茵哈魯特公爵的威勢,因此並沒有幾個人響應,只有稀稀拉拉的幾聲掌聲從某幾個座位上響起。
對於這些稀稀拉拉的掌聲,德拉戈斯公爵的表情有些尷尬,但也沒有多說什麼,在侍者的引導下來到一處空座位就座,然後站在一旁的僕從們開始往他的桌上上菜。好在,這尷尬的時刻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音樂重新響起,貴族們也繼續剛才還沒有聊完的話題,場內的氣氛重新活躍到剛才的那樣,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大人,您的零嘴和甜粥!」侍者端着兩盤東西輕巧的來到德拉戈斯公爵的面前,對着公爵彬彬有禮的彎腰致意,然後便放在德拉戈斯公爵的桌子上,轉身離去。他把目光看向給他的食物,裝食物的盤子和碗是銀子做的,表面甚至還鍍上了一層裝飾用的金線。這兩碟東西,一碟是撒上香料后烤熟的杏子,另一碟是一份被叫做甜粥的黃色糊狀物,裏面似乎還夾雜着一些乾果和豆子。
「好像味道很不錯。」他湊近來聞了聞,一股蜂蜜的香甜氣息在他的鼻尖瀰漫開來,讓許久都沒有吃過甜食的他食慾大增。隨手拿起侍者給他的銀質勺子,德拉戈斯公爵在糊糊裏面輕輕地攪拌,粥底沉浮的雞蛋花、角豆和乾果漂浮到水面上。
「很好吃。」隨手拿起一把烤熟的杏仁往嘴裏塞去,一股杏仁的香味混合著香料的濃鬱氣息直衝他的腦仁,讓他點了點頭,然後接過侍者遞給他的一杯煮熱的帶着玫瑰花香的葡萄酒一飲而盡。在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有其他的公爵從門口進入餐廳,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的遲到,他們一個個的臉上都掛着尷尬的微笑,看向在場的眾人的目光充滿了歉意,但值得一提的是,沒有其他遲到的人享受到德拉戈斯公爵「萬眾矚目」的「待遇」。
在侍者的幫助下,德拉戈斯公爵獲得一大份烤肉,嗅着撲鼻的肉香和烤肉表面的大量香料,他拿起刀快速地切下一小塊丟進嘴裏,一邊咀嚼着充滿彈性的肉和鮮美的肉汁,一邊百賴無聊地看着桌子前隨着音樂翩翩起舞的舞者們,目光中若有所思。
數百支蠟燭把整個餐廳照得宛若白天,大廳一角的銅製雕塑也在火光中散發著暗淡的金光。看着牆邊絲綢製成的東方帷幕,聞着撲鼻而來的香料的香味,此時的他似乎是有些明白萊茵哈魯特公爵舉辦宴會的用意了:「這傢伙舉辦宴會的用意似乎是為了向眾人炫耀他的財力豐厚,最重要的是向我炫耀他的財力,想要藉此警告我他能隨時僱用一支軍團來找我的麻煩,以打消我對安條克歸屬的覬覦之心!」
想到了這一關鍵后,他嘴角不惹人注意的微微一彎,似乎嘲笑着萊茵哈魯特公爵的天真:「如果他真的是這樣想的,那我就不得不嘲笑一番他的天真了。真是沒想到,我在他的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人,會因為一些小困難而退縮,笑話!安條克我勢在必得,只要過段時間,來自羅鍥·紀堯姆堡的車隊一到,到時候我把那些優質的裝備送出去給其他的貴族,再加上我的聲望與榮譽,便可以擁有一大群站在我這邊的盟友,看你能在壓力下支撐多久!」
對於羅鍥·紀堯姆堡的軍備,他是早就有相關打算的,那就是用來吸引同盟。至於車隊會不會遭到攻擊,德拉戈斯公爵當然也是想過:為了保證這批軍備能夠安全到達安條克,他命令雷蒙特伯爵帶着自己的士兵以及他麾下的一支600多人的精銳軍隊作為商隊護衛保護車隊免受襲擊,假如真的有人對車隊有覬覦之心,那麼襲擊者至少要有不少於1000人的軍隊才能有十足的把握,一般的毛賊根本不敢碰,至於大一點的……
想到這裏,德拉戈斯公爵不懷好意的目光看向正在專心觀賞表演的萊茵哈魯特公爵,心中暗暗道:「如果你這個諾曼土匪想要對我的車隊動手,那就別怪我的士兵不客氣了!」
在舞者們的舞蹈和吟遊詩人的歌聲中,宴會漸漸地進入了尾聲。在萊茵哈魯特公爵的道別後,德拉戈斯公爵和一眾參與宴會的貴族們向著自己在城市中的住所而去。夜已經深了,城市中已經看不見一處燈火,雪也越下越大,呼嘯的風雪颳得德拉戈斯公爵臉頰生疼,刺骨的寒風拼了命的往他的領子、衣擺鑽去,就連身上這件毛皮大衣也無法完全阻擋呼嘯的風雪,酷寒令他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這該死的鬼天氣,我們快點回到居所!」德拉戈斯公爵對着身後的隨從們喊道,大雪模糊了他的聲音,讓後面的人們聽得有些不真切。等到他們過了最危險的一段距離后,公爵用力夾緊兩腿,身下披着棉質罩袍的戰馬早已經被凍得受不了,在理解身上主人的意思后,它便撒開丫子,不管不顧地向前衝去,而後面的追隨者們見狀,也趕緊追了上去。
「天啊,那個人是不是瘋了!?」
「該死的,那是誰!?那匹馬差點把我撞下山崖!」@:.
「那匹馬差點把我撞倒了!攔下那個瘋狂的傢伙!」
戰馬的失控不僅僅讓德拉戈斯公爵被嚇到,也引起走在前面的貴族們的叫罵和抱怨。在一眾貴族們憤怒的目光注視下,德拉戈斯公爵一行人的身影最終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有驚無險的來到自己的居所外,德拉戈斯公爵敲了敲門,對着在裏面休息的士兵們喊道:「我是你們的領主,快點開門,我快要被凍死了!」
聽到德拉戈斯公爵的聲音后,在裏面守夜的士兵們連忙打開門,被凍得受不了的德拉戈斯公爵直接撲了進來,就想要體驗溫暖的房間和熊熊燃燒的壁爐,卻嚇得門口的持矛步兵驚叫一聲。
「什麼人!」這個中裝持矛步兵嚇得大吼一聲,因為睏倦而滿是血絲的雙眼,剎那間便瞪得圓溜溜,看向撲過來的身影,臉上滿是驚慌。他並未看清來者的面容,就下意識以為是敵人,只見他雙手緊緊握着長矛指向前方,對着撲過來的不知名身影下意識的把長矛重重地刺出。
在其他人的驚呼之中,長矛重重地落在德拉戈斯公爵的腹部,鋒利的矛尖劃破了德拉戈斯公爵身上名貴的毛皮大衣,而中了這一擊的公爵直接重重地摔在雪堆里,不知生死。
「啊!上帝啊,原諒我吧!我……我究竟幹了什麼!?」在看清自己的矛刺的是誰后,穿着軟鎧甲的持矛步兵嚇得丟下了自己的長矛,一屁股坐倒在地,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德拉戈斯公爵,嘴裏不斷的呢喃道。
「怎麼回事!?」公爵身後的騎士和隨從們,則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愣在原地,而泰倫騎士最先反應過來,他當場拔出腰間的長劍,黑着臉走向倒在地上的中裝持矛步兵,就要把他斬殺當場,這時候,卻看見德拉戈斯公爵掙扎着想要站起,連忙跑到公爵身邊攙扶着他的身子,嘴裏還朝着室內的其他巡夜步兵喊道:「抓住那個刺客,快點抓住那個刺客!」
這句話就彷彿有魔力一般,愣在原地的其他人如夢初醒,紛紛七手八腳地把幹了蠢事的中裝步兵抓住,而德拉戈斯公爵在泰倫騎士的幫助下從地上掙扎着坐起,怒視着對他發起攻擊的步兵,嘴裏還不斷地喘着粗氣,看起來也是被那個憨貨的舉動嚇住了,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父親,沒事吧?」泰倫騎士瞪了一眼被控制住的中裝步兵,轉過頭看向德拉戈斯公爵關切地問道,德拉戈斯公爵一邊喘着粗氣,一邊連忙掀開被長矛刺中的腹部的毛皮大衣查看傷勢,這時候,泰倫騎士驚叫道:「天啊,我的大人,您怎麼還在大衣裏面穿了鎖子甲!」
藉著明亮的月光,眾人這才發現透過大衣破口處可以看見裏面黑中帶銀的銀焊鎖子甲,紛紛露出震驚的眼神看向德拉戈斯公爵,德拉戈斯公爵解釋道:「我可不會輕易相信那個該死的諾曼匪徒,自然要準備一件甲胄防身了。還有,現在的重點似乎並不是這個!」說著,他的目光轉向被控制住壓倒在地的中裝持矛步兵,指着他憤恨地說道:「本來以為會遭遇一場鴻門宴,沒想到宴會上沒用上,反而用在自己的居所裏面!這個該死的傢伙,要不是我裏面穿了鎖子甲,恐怕明天進棺材裏的就是我了!」
「泰倫騎士!」他看向泰倫騎士,對他語氣冷酷的吩咐道:「把他關起來,明天就把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處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