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她沒有變心
離開靈堂后,裴衍並未去秦川為他安排的宮殿,而是沿着幽深宮道一路向前,如一道漆黑的影子,漫無目的地獨自向前。
不知不覺,竟然回到了傍晚曾來過的石室外面。..
望着石室,裴衍的目光幽深而危險。
當時在裏面,姜月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出來后便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不僅一直對他百般迴避,還破天荒第一次,選擇舍下他,留在時衡身邊。
石室的大門前已經落了重鎖,旁邊守着幾個宮廷侍衛,他們認出了裴衍,知道他是秦川的貴客,便主動行禮道:“裴仙君,石室內部所有東西都被清點銷毀,秦川皇子下令將這裏封鎖起來,擇日便要徹底推平。”
裴衍略一頷首。
他的目光在冰冷的石牆上掃視一眼,便轉過了身。
“這女人要是變了心呢,你懷疑這懷疑那,想破頭都是沒用的。”
心魔賤嗖嗖說著風涼話:“也是你沒用,沒聽我的趁早生米煮成熟飯,現在人家跑了,你再後悔也沒用了。”
“閉嘴。”裴衍冷冷傳音。
末了,他頗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充了一句:“她沒有變心。”
“哦,那你說今夜種種是為何?”
“可能是我做錯了什麼沒意識到,讓她不太高興。”
想到姜月,裴衍眼底的碎冰似乎都融化了許多,緩緩道:“明日,我與她好好道歉,她會原諒我的,一切都會恢復如初。”
“恢復如初?”
心魔嗤笑:“若真是如初,她早和時衡那臭小子在一起了,哪輪到得到你?”
裴衍腳步一頓。
一股寒意從靈根深處升起。
心魔自知又失言了,正想着如何彌補,忽然聽到裴衍冷冷道:“既然你主動提起,那便告訴我更多,有關那個人的事。”
“那個人,哪個人?”心魔裝傻:“我也不熟悉時衡的為人啊。”
“不是他。”
裴衍語氣低沉,透着讓心魔神魂顫抖的威壓:“而是我夢境之中的,那個存在。”
心魔:!!!
它被封印在裴衍靈根深處,無權進入夢鬼製造的夢境,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現在只覺得如墜冰窟,每一寸神魂都被殺機籠罩,似乎隨時會被碾為塵煙。
“什麼,什麼存在?”心魔顫抖地問道。
它還想垂死掙扎一下,若非形勢逼迫,看看交代多少能保證自己不死。
可它話音剛落,便險些被燙得神魂俱滅。
“不要再跟我玩花樣。”
裴衍的聲音透着心魔在這一世所陌生的岑冷肅然,一字一頓,彷彿又回到了當初獨坐三界之巔枯骨王座上的冷麵魔尊。
“在我夢境之中,有一尊魔頭,他與我容貌一致、神魂相連,卻有森冷不祥的氣息,你敢說,不是你搞的鬼?”
他尾音透着濃重殺意。
先前,他在夢境裏送姜月離開后,於現實世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醒了過來。
但在夢境時間線里,卻過了數年。
不分晝夜的漫長時間裏,他與那黑袍魔尊,纏鬥了數萬回合。
每一次交手,每一條傷口綻開,每一滴血液飛濺,他都與對方的神魂一次次碰撞,產生了一次又一次,歸於同一本源的共鳴。
在共鳴中,他看到了一段段破碎的記憶畫面。
在記憶中,姜月還是一如既往的冰肌玉骨,柔美動人,但她的笑意,卻並非是對他。
不僅如此,在那裏,他一次次掀起三界腥風血雨,殺伐無數,儼然是當世魔尊。
哪怕是只是片段的畫面,卻足以讓他清楚地看到完全不同的人生。
他無法分清那是幻覺,還是啟示,又或者是過去還是未來。
如此一切,除了心魔,恐怕也無人可以將其置入自己的腦海了。
“說,你是不是想要利用那意識為引,將我再度引入魔道之中?!”
冷聲叱問,帶着如同黑雲壓城般的駭人壓迫感。
他最為忌憚的,便是心魔有意讓自己墮入魔道,到了那個時候,他將會和姜月走上對立面,那些破碎的畫面,也恐怕就要成為現實了。
這一切,絕對不能發生!
心魔感受到了裴衍氣息之中森然,不由得驚恐萬狀。
“這,這跟我沒關係啊!”心魔急忙道:“你看到的,只是夢境,只是你心中的恐懼而已,你曾經修行魔道,雖然已經廢除,但心中對此留有陰影,形成執念,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裴衍目光凝起,靈根之上,雷霆之力涌動,逼近心魔。
心魔能夠感受到,只要裴衍一念之間,他便是會化作飛灰。
“不,不,你別衝動,別衝動啊!”心魔的靈魂火焰顫抖不斷。
但所幸,那雷霆力量糾纏而來,卻並未觸及它的靈魂火焰,而是停了下來。
心魔正待要鬆一口氣,卻見那些雷霆彼此糾纏,在它的靈魂火焰周圍化作雷霆囚籠,將其鎖入其中。
“喂,你!”
心魔意識到了裴衍要做什麼,可它來不及說更多話,便被裴衍靈識徹底屏蔽了聲音。
“你這是要跟我魚死網破嗎!”
明知裴衍聽不見,心魔還是憤憤吼道。
很明顯,他要將它徹底封鎖,斷絕它與靈根的一切接觸,保證它無法影響自己的心智。
可若是沒有了不死經的靈力供給,心魔的火焰便會熄滅,屆時裴衍的靈根也會受損,哪怕有吞古天功庇佑,也會保不住目前的所有修為!
對可能產生的一切後果,裴衍非常清楚。
但為了姜月,為了他與她的未來不會如夢境中所看到的那樣,走上不可逆轉的絕路,他依舊這麼做了。
轉過身,瞥見一抹瑩白的袍角。
裴衍以為是姜月,心念一動,帶着欣喜抬眸看去。
看清來人後,眼底的光芒便被冷然替代。
“怎麼?裴師弟見是我,似乎很不高興?”月光下,綾白露白衣如雪,清冷的面容帶着些許戲謔。
在她身後,杜康肩上掛着個酒葫蘆,弔兒郎當地走上前:“怕是被大小姐給甩了,正一個人傷心難過呢。”
裴衍語氣不善:“有事?”
“當然有,而且還是大好事。”
嘬了口酒,杜康朝他齜牙一笑:“裴衍,你有沒有興趣,跟我和綾師姐,干一票大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