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到來
望着老癢，突然一道閃電掠過吳諧的大腦，一下子，他整個人當場愣在了原地，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忽地浮現心頭。
這張身份證是老癢的，那也就是說，這具已經腐爛成骨頭的屍體，是他——
想到這，吳諧頭皮猛地一炸，不由打了寒顫，定定地抬頭望着那人，擠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
見吳諧與張言蹲在那裏不說話，以為有什麼發現，老癢走到兩人面前站定，遲疑了一下，說道：
「怎麼了？你——」
一個「你」字剛說到一半，看到那具屍體剎那，一下子，整個人當場愣在了那裏，只覺得如墜冰窟，他微翕動的嘴唇顯得蒼白而無血。
滾動的喉嚨間發出一絲嘶啞的聲音，很無奈說道：
「老吳，從一開始不讓你進去，可你就是不聽，你——你這人真的太過固執了，什麼事都要尋根問底，老吳啊！有些事，有些人，知道的——得太多，未必是一件好事。」
吳諧內心一個咯噔，幾乎是拚命克制住不斷發抖的身體，雙手握拳再鬆開，咬了咬舌尖道：
「你到底是誰？」
此話一出，老癢皺了皺眉，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語氣飄忽不定說道：
「老——老吳，我能是誰？我是老癢，坐了三年牢的解子揚，也是——是你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怎麼？你還懷疑我不成，你是不是又疑心病犯了。」
吳諧冷笑一聲，眼眸漆如點墨，直勾勾看着老癢，咬牙切齒說道：
「還裝是吧？」
他氣沖沖一指身旁的屍體，毫不留情接著說道：
「老癢的屍體就在我旁邊，他死了已經有三年了，不可能坐過牢，你特么的到底是誰？」
「不錯，他三年前是死了，可——可我還活着呀！這——這有什麼區別嗎？」
說完這話，老癢嘴角露出一個嘲弄的笑容，眼神閃過一絲絲黯然。
三人一時沉默下來，這時一道聲，突然從老癢身後傳來：
「物質化出來的老癢，他死了，才出現的你。」
從黑暗中走出兩個人，吳諧看不清楚他們的臉，但是認得剛才說話的聲音，正是為了救自己，而掉進懸崖的小塵。
吳皓塵嘴角含笑，朝着三人打了個招呼，而小哥則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微微對吳諧點點頭。
隨後看向張言，眉頭緊皺，臉上逐漸變得複雜起來。張言看了看小哥，又看了看吳皓塵，嘖了一聲，這人就是他的老相好不成。
面對兩人的到來，老癢也並未感到詫異，他冷冷的哼了一聲，反駁道：
「我和他一模一樣，誰先誰後有那麼重要嗎？」
剛從見到他弟的心喜中回神，吳諧聽到老癢這番話，心裏膈應得不行，幾乎失控般罵道：
「你根本不是老癢，他娘的只是某種力量實化出來的。」
這句話，直擊老癢的靈魂，彷彿觸到了某根神經，他的臉色立即冷了下來，死死盯了吳諧一會兒，猙獰地說道：
「放你特么的狗屁，我就是老癢，你竟然跟——跟他是一路貨色，竟然你那麼想見他，那你便下去陪他吧！」
吳諧心裏暗叫不妙，忽然一隻槍管出現在老癢手中，槍口正瞄準了他，只聽「砰」的一聲，老癢朝着吳諧便開了一槍。
張言輕笑一聲，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殺人，也得看他同不同意，在老癢開槍的剎那，他一把拽住吳諧的手，往自己這邊一拉。
那子彈險之又險，貼着吳諧的喉嚨飛了過去，沒入身後的牆中，吳皓塵在那人拿槍的瞬間就想出手，可剛上前一步，手腕猛的被人抓住。
剛邁出去的腳步，默默收回，他疑惑回頭望向小哥，心裏不解極了。而小哥並未出言，只是伸手將人拉到自己身後，示意等他回來。
吳皓塵有些啼笑皆非，他還擔心這人會說些什麼，沒料到竟是讓自己等他。
這邊，小哥看準時機，猛然衝出，一隻手緊緊攥住他的胳膊，老癢彷彿早預料到了一般，並未選擇掙扎，而是側頭看向小哥，對他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只見老癢的身影如鬼魅般的閃過，略微黑暗的洞中已不見了他的蹤影，小哥的手瞬間落空，無來由生出一股不祥，沒過多久，吳諧驚呼一聲，就見那老癢出現在了吳皓塵身邊。
下一瞬，兩人齊齊一起消失在了眾人眼前，一貫的鎮定冷靜的小哥，見人消失的剎那，眼睛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線，周身更是冷了幾個度。
小哥站在黑暗中，久久不動，目光忽然望向某處，明明什麼都沒有，可他就是能感覺到那人的存在。
張言默默拉着吳諧躲遠了些，語氣平靜提醒道：
「小吳諧，你先別衝動，塵爺他不會有事，我們安心等他回來就行。」
心急如焚的吳諧，聞言，整個人不可置信盯着張言，正要說些什麼，便感覺脖子一疼，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張言看着懷中被自己打暈的吳諧，心想這人對陌生人太沒有防備心，還好他張言是個好人。
否則這小子早不知道被賣了幾回，打量了這人幾眼，隨後，小心翼翼把人放在地上，重新站起身的張言，彷彿似是變了一個人。
「張家第六代族長，張言，沒想到才短短几百年，張家竟會逐漸走向沒落，你說對吧！張家末代族長，張麒麟。」
他慢條斯理地說著話，看似有禮，實則語氣敷衍，帶着公事公辦的冷漠之意。
這兩人的暗潮洶湧，吳皓塵一概不知道，他望着這片白茫茫的空間，除了他與老癢之外，沒有任何活物。
驚訝嗎？還不至於，畢竟跟穿越比起來，這算小兒科吧！他吳皓塵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怎麼可能會被嚇到。
他烏黑的眼眸里，此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只是淡淡看向老癢，在想這人把他帶到這，到底想幹嘛？
下一秒，他悚然一驚，原本平靜的臉龐上，倏忽掠過一抹凝重之色，眉頭微蹙，眉宇間的憂思之色漸漸濃。
老癢這人正在消失，與其說消失，還不如說消散。
那老癢嘆了口氣，看了一眼吳皓塵，透過他，似是看到了自己的結局，頂着即將消散的身軀，一步步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