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丹
“我沒有忘！”
充斥着歲月般的沉澱之聲，自金蟬子唇中吐出。
“可如今的‘人"卻並不是我曾經見到的人啊！”
金蟬子俊朗的面龐上閃過一絲憂傷，雙眸中透發出悲天憫人之色。
“所以，這就是你們始終都想揭翻三大聖庭的原因？”
趙政語氣平淡，絲毫不受金蟬子言語的影響。
經歷了萬古歲月，趙政最了解禿驢們嘴上一套手上一套。
西漠佛土，不缺真正的得道高僧，也不缺少對世間萬事萬物充滿慈悲的僧人。
趙政從未去在意西漠佛土之中非人族出身的佛陀們，也從來都不會對這種異類成道者心慈手軟。
但是，金蟬子這一類自人族中成佛的佛陀們除外！
現在的三大聖庭之中，少見佛門之人的蹤跡。
可在太古末年和上古初年，佛門也是人族最頂尖的勢力之一，也是人族的守護者之一。
可惜，佛門最終走上了歧路，企圖普度眾生建立所謂的地上佛國，引發人族各大修鍊派系之間的亂戰。
最終雖順利驅逐了大部分佛門勢力，但人族也在那時受到了重創。
如若不是大秦聖庭自域外降臨莽荒大陸，上古初年的人族會如何誰也不知。
“吾等從未有此想法，秦皇誤會了。”
“誤不誤會另說！那老禿驢派你來，看樣子也是想借刀殺人！”
金蟬子無動於衷，淡淡的凝視着虛空對面的趙政。
“秦皇何必如此！貧僧此來也是入劫而已！”
“呵呵……入劫？劫在何處？”
金蟬子不由得啞然，低念一聲佛號，語氣幽幽。
“生死寂滅，天地輪轉，是非曲直，後世悠悠！”
“朕只相信人定勝天！這是人皇冕下銘刻在人族血脈之中的烙印！”
趙政語氣森寒，一雙寒眸直視着金蟬子。
“朕此時不出手，只是憐惜你上古初年所做的一切！”
“難道你忘了那隻猴子了嗎？”
“猴子？”
金蟬子瞳孔中閃現出一抹迷茫，但隨後一道精光暴起，迷茫之色遽然消失。
“好膽！”
趙政一聲大喝，黑眸中一道紫光射出，穿過無盡空間突兀的出現在金蟬子額前。
紫光化作一個紫色大網，自金蟬子身體之中穿過，一個金色的小蟬在網中不斷掙扎嘶吼着。
金蟬子恢復清醒，轉過身望着那如同魔音灌耳嘶鳴着的小蟬，面色格外的複雜。
“魔蟬！”
“對，就是祂！祂也是你，你也是他，誰主誰次，你待如何？”
“隨秦皇處置！”
“你就不怕他死了你也徹底寂滅？”
魔蟬與金蟬子前世是一體的，兩者同生共死，任何一方寂滅，另外一方無論如何逃避都沒有辦法步入歸墟之中。
“早在上古初年，貧僧就應該死去的。如若不是貧僧優柔寡斷，他們都不會死！”
金蟬子面露哀傷，一雙黑眸中流淌下淚花，似乎眼前浮現出當年一位位徒弟身死是的凄慘場景。
“他們可都是無上大能層次的修士，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趙政對金蟬子的觀感並不怎麼好，上古初年如若不是金蟬子固執己見，昌盛一時的人族國度也不會破滅，金蟬子的幾個徒弟也不會一一被那老禿驢剪除。
要知道在上古初年之時，人族在莽荒大陸的勢力可是相當龐大的。
雖不比太古末年時的蒸蒸日上，可也是莽荒大陸上最有希望恢復太古天庭輝煌的大勢力，沒有之一！
可惜一切的一切，都被佛門等人族之內的某些勢力給腰斬了。
人族的衰弱，令莽荒大陸上人族陷入了黑暗時代，差點淪為了萬族的圈養的血食。
可以說金蟬子一身罪孽，哪怕是陷入永恆歸墟也是活該。
可趙政卻更清楚，那幾位曾經站在人族一方的無上巨頭的回歸之路，必須要金蟬子存活。
“秦皇動手吧！”
“你知道朕想對你做什麼？”
“之前不知，現在已知！”
金蟬子眼眸帶笑，平淡的望着已經聚縮成一團的魔蟬。
“好！朕就不客氣了！留你一縷真靈入輪迴，能否再次回歸，看你的機緣了。”
一隻大手跨過無盡空間，將金蟬子和魔蟬一把抓住。
大手握成了拳頭，其中傳來骨絡和血肉的摩挲聲，更似乎有着陣陣慘叫和鬼哭狼嚎。
待大手攤開，一粒金紅色丹藥緩緩升起，落在星魂面前。
“將此丹交給徐福！”
“尊陛下法旨！”
星魂躬身一禮，縱身飛起，跳入一輛直道上奔馳而來的馬車中。
秦皇宮。
趙政收回眸光，在奏摺上打了個勾勾后，關上奏摺放在一邊，站起身走向大殿門口，負手望向西方之地。
“他的一切，你也有資格惦記？我倒要看看，是你高居九霄雲外笑到最後，還是成為他晉陞的資糧！”
“他可是你爹！你就眼睜睜看着他如此冒險？”
趙月小小的身影，像是跨躍過無盡空間，突然出現在趙政身後。
“有你姑姑在，沒有任何人的有本事真正傷害到他。”
“你總是提姑姑，為何如今連我都探知不到姑姑的下落？”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趙政微微一笑，轉過身深深的凝視了眼趙月，回身進去大殿中繼續處理今日的奏本。
趙月蹙着眉，心中越發不解。
可趙政既然不想告訴她，哪怕她堅持糾纏下去，也不可能從趙政嘴裏得到答案。
感受到大殿外趙月氣息的消失，趙政不由得嘆了口氣，
他抬起眼眸看向大殿穹頂，幽幽一嘆。
“相比於你，我這個做哥哥就是個廢物啊。”……
“冕下，您要的辟穀丹已經練好了！”
一位長相稍顯猥瑣，卻又詭異的有着一股仙氣的老者，慢跑着迎上了自大殿中走出的趙泰。
“這麼快？”
“屬下別的本事沒有，就只有這煉丹之法還算拿得出手。”
徐福面上得意洋洋，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趙泰也懶得在意徐福，接過辟穀丹丟進嘴裏，像是嚼糖豆般迅速嚼動幾下咽了下去。
“不錯……味道還挺不錯！應該放了橙子精華吧！”
“是！”
“普通人能辟穀幾天？”
“一個月左右！”
“那本座呢？”
“額……這就要等冕下告訴屬下答案了。”
“哈哈……去吧！繼續鑽研，爭取能練出辟穀一年的辟穀丹。要什麼就讓人給你準備什麼，我只有一個要求，多練多研究！”
“多謝冕下，屬下告退。”
徐福眉開眼笑的轉身就走，那輕快的小模樣，從背影根本就看不出他已經快六十歲了。
“他是小人！”
白夜自大殿拐角處走出，淡淡的看了眼徐福的背影，冷嗖嗖的道。
“小人跟君子，我還是喜歡小人。”
趙泰嬉笑搖頭，將遮擋嘴部的面具帶上。
“他很危險！”
“但他也是個人才！”
徐福是道家天宗之人，四十多年前趙泰降臨天宗駐地，待趙泰離開之時，不少天宗之人選擇跟隨趙泰，徐福就是當年這些人其中之一。
四十多年過去，趙泰依舊是那個青春年少的趙泰。
而徐福已經垂垂老矣，成為陰陽中的雲中君。
徐福的武道天賦很差，唯有一手煉丹之術，哪怕是趙泰也佩服不已。
“你感受到了嗎？”
“大秦四方各有異動？”趙泰眸中精光一閃而過，語氣卻格外的平靜。
他沒有忘掉在射鵰世界時空長河斷流處見到的場景，在知道趙月存在之時，他就猜到了大秦的未來會有更大的變數。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時間是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大秦境內，六國餘孽、百家餘孽雖有不少，但也只是癬疥之疾而已。
隨着教育的普及、農作物的產量節節高升，以及基層官吏宣傳的大秦的各種便民福利政策推廣。
就算現在還有着不少因六國與七國之間的戰亂，而仇視秦國的民眾，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未來享受着大秦各種政策福利長大的孩童和少年，還未記得過往的這些國與國之間的恩恩怨怨嗎？
趙泰很清楚，古往今來，普通人要的其實都不多。
只要有活下去的能力，誰又會提着腦袋選擇再去揭起戰亂呢。
當然，那一小撮曾經站在六國中上層的貴族，現如今被秦國制度打入貧民階層的一批人除外。
野心家這種東西，每時每刻都是存在的，根本就杜絕不了。
只要維護大部分普通民眾的利益，就算野心家們再如何煽動，也不會有人去跟隨他們。
得民心者，得天下！
古往今來莫不是如此！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白夜並不認同趙泰妥協的態度，她與白起的性格很像，都是絕對的鷹派。
為了達到目的，根本就不在乎手段如何殘酷。
“有時候知道的太多，會讓人陷入絕望的！放心，有我在，這個世界亂不了，也不能亂！”
“什麼意思？”
白夜蹙眉。
“有些事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待他們冒頭，才能給你確切的信息。”
“也不用派人去查探，那隻會送死！”
大秦世界天地之中的變動，趙泰當然察覺得到。
如若真的是蛇藤族覺醒了的話，派人過去探查，絕對只能自討沒趣。
趙泰不希望大秦的精英斥候們白白浪費掉！
“好！”
“一早月兒就不知去了哪兒，她來你這兒了么？”
“看樣子你現在是把她當成了小孫女啊！我也沒見到她，你去樹林裏找找，是不是去散步了。”
“夜奶奶，夜奶奶……”
“還真在啊！”
趙泰眸光微閃，莞爾一笑。
幾年過去，趙泰一直不遠不近的與趙月相處着。
白夜也詢問過趙泰為何如此，但趙泰又怎會告知原因？
所以白夜對趙月更加憐惜起來，如今的趙月是陰陽家聖女一般的存在，其地位被白夜放在了趙泰之下。
一身白衣如仙的趙月，幾年前小臉蛋上的嬰兒肥早已退卻，十多歲的小女孩已經長得格外的窈窕多姿。
身材雖不似月神和大司命那般爆炸，但該凸的凸，該翹的卻也半點不塌。
其靚麗多姿的面容，完美的繼承了趙政和東君的一切優點。
如若仔細的看，趙月一雙明媚的大眼睛，與少女時期的李莫愁格外的想像。
“夜奶奶，我想去東海之濱看蜃樓！”
趙泰眉頭一挑，不等白夜說話，語氣沉凝的問道。
“是想去見他們吧？”
“是又如何？”
趙月斜睨着趙泰，一臉挑釁。
她就喜歡看趙泰不爽她，卻又干不掉她的樣子。
“不許去！”
“你們倆一見面就吵，能不能讓我清閑一點？”
白夜揉了揉額角，頭疼的望着祖孫兩人。
趙月時不時就過來挑釁趙泰，好似不惹得趙泰發火她就不不爽利似的。
白夜也不清楚為何這兩祖孫鬧成了這般！
“夜奶奶……”
趙月抱着白夜的手臂搖晃了起來，絕美的小臉蛋上露出討好的笑容。
白夜最疼趙月，趙月最清楚如何搞定她。
“去找你爹問問，他是否要東巡！”
“哼，別以為我會上當！”
趙月冷哼一聲，絲毫不搭理趙泰的插嘴。
她又不傻，去找趙政問這個，趙政豈會答應她？
趙政巴不得她一輩子被束縛在陰陽家駐地，不去外面給他添亂就好。
趙泰更清楚趙政不會同意，之所以來這麼一句也是在委婉的拒絕。
畢竟白夜的面子還是需要他顧忌一下下的。
白夜不在的話，他都懶得搭理趙月這丫頭。
“待你爹過來奶奶問問看吧。”
白夜也清楚趙月跟趙泰和趙政的關係並不怎麼親密，對此她格外無奈。
可勸也勸過，無論是趙泰和趙政，好似對趙月都有着什麼心結一樣。
當然，趙月不喜歡親近趙政和趙泰，反倒是總是挑釁兩人，或許也是他們不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當然，這只是白夜的猜想。
她根本就不知道趙月已經不是趙月，趙政同樣不是趙政，唯有趙泰依舊是她所認知中的那個趙泰。
“謝謝奶奶！”
見白夜答應，趙月轉身就跑。
“你這又是何必？帶上她也是順便而已，別告訴我你還擔心那些跳樑小丑！”